一連五天，莫天都處於懵懂之中，老師講述的課程，除了數學外，其他的什麽也不懂，周五一次考試，莫天隻有幾分成績，成為全班倒數。
    莫天也嚐試自學，幾番努力，毫無作用，他不得不接受自己跟不上課程了。
    周六到了，又要放假了，也解放了莫天，他不用在跟課本較勁了。
    回到家裏，看到父親拐著腿走路，拎著一桶水。
    “爸。”
    “嗯，回來了。”
    大門外的樹墩，萌發的枝丫有一米多長了，綠油油的枝丫，枝丫上麵長著巴掌大小綠葉。
    莫天摸著葉子，大樹的年輪已經模糊不清。
    不知是不是風，葉子在莫天手裏來回搖動。
    希望這個枝丫長成參天大樹，莫天由衷的感歎。
    他從這棵大樹上感受到了生命的不屈頑強，即便這棵樹曾經惡意中傷過自己。
    行走在蒼茫的大地上，天空蔚藍通透，莫天意識隨風而去，仿佛站在蒼穹之上，俯視著大地，他看到了村子，看到了萬類霜天競自由，看到了自己家，也看到了自己。
    他似乎是雲，漂泊不定，又或者是風，縹緲無形。
    這是人的意識形態嗎？
    莫天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這種感覺似乎激發了他內心的力量，這股力量在塑造莫天的人格與自尊心。
    從這一刻起，莫天接觸到了成長，他不再那麽依賴了，感受到了大地的厚重，腳掌踩在上麵，頂天立地。
    莫村偏僻荒涼，這裏隻有土地，什麽也沒有，年輕人多數出去打工，就像莫天姐姐的選擇，莫天知道，遲早一天，他也要出去求生，田地裏的產出，隻能維持不死，想要活的像人，唯有外界，那傳說中的城市才行。
    懂得這個道理，沒有人教過莫天，而是莫天從姐姐身上看到的。
    行走在蒼茫天地中，空曠荒涼，一座座墳塋在麥田中顯現，荒無人煙，荒的讓人心慌。
    莫天害怕了，這種荒涼的感覺仿佛在吞噬他，吞噬他感受到的自我。
    莫天眯著眼睛，摸索到自己家，他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
    睡夢中，一個濕熱的毛巾，在不停擦拭自己臉頰，這種感覺讓莫天窒息，下一刻他聽到父親的嗬斥。
    “你幹什麽，滾。”
    莫天睜開眼睛，嚇了一跳，老牛在自己麵前，雙眼他通紅的看著自己，那條濕熱的毛巾，原來是它的舌頭。
    莫天臉上滿是牛的唾液口水，一股草料的味道。
    父親一瘸一拐，拉著白牛的繩索，仔細檢查才發現，繩索斷裂了，怪不得這條牛跑了過來。
    剛才父親訓斥的是牛不是自己，看著麵前老牛，那雙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父親也看到了牛的眼神，頓時心裏一驚，從牛的眼神裏就能夠看到這牛有壞心思，而偏偏自己殘疾了，沒精力與力氣駕馭老牛了。
    莫天沒想那麽多，他起來拍了拍牛的大臉，父親費力的將牛拉回牛舍，用鎖鏈穿過牛鼻，控製了老牛。
    當天下午，父親沉默不語，遲疑了很久，看著莫天，最後決定賣牛。
    衡量了牛的眼神，那似乎想要吞吃自己兒子的眼神，父親不能坐視不理，況且養了大半輩子的牛，他也養夠了。
    最近開始機械化，村裏有了拖拉機，牛賣了可以用拖拉機代替牛耕地，而且他真的很想要電視機。
    父親起了心思，便出門了，當天傍晚，一群人便來到了莫天家裏，他們檢查過牛的情況後，與父親討價還價，最後一千一百五十塊錢成交。
    這可是一筆不少的財富，究其原因，前一段時間疫情，牛肉價格水漲船高，所以牛的收購價格也高了。
    父親拿了錢，臉上露出笑容，那群人便拉著牛繩，準備離開。
    莫天看到老牛眼睛通紅，那雙眼睛充滿著憤怒與無力，它死死地看著莫天，張開口大喊。
    “莫天莫天，你全家吃的糧食是我耕耘的，你欠我的，你終究一天要還我，我不要多，我隻要一個仙位，你記得，你記得。”
    “你要記得，記得。”
    莫天無言以對，他看了看父親與那群人，沒人注意老牛的呐喊，難道這種聲音隻有自己可以聽到？
    莫天第一次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原來自己聽到囈語，邪惡的騷動，隻有自己可以聽到看到，莫天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他不敢往下想。
    老牛為何讓自己記得恩情，並許諾給它一個仙位呢？
    莫天茫然的看著天空，透過院子，看到那群人有說有笑，拉著一頭倔強的老牛遠去。
    “兒子，你想要電視機嗎？”
    父親顯得很興奮，就好像他玩弄照相機時表情，一臉希望的看著莫天。
    莫天興致缺缺，輕聲嗯了一聲。
    父親仿佛下了什麽決定，拉著拖車，向著集市而去。
    夜色降臨，父親仍沒有回家，月亮升起，莫天有些擔憂，他卻不敢外出，外界並不像表現的那麽安全，墳墓裏的囈語，怪異的煞氣，甚至驚悚的鬼影，潛伏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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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有些茫然，他已經逐漸意識到了，那些怪誕存在似乎隻有自己可以看到聽到，他不知道為何自己這麽特殊，這些明顯的詭異，為何偏偏抓住自己不放。
    好在通電了，在燈光中，莫天坐在椅子上，感受到困意，回到床上睡去。
    父親沒在家，莫天忘記了關閉大門，一陣風吹來，大門露出一個縫隙。
    時鍾滴滴答走個不停，到了淩晨一點半，一股涼意在莫天臉上蔓延開來。
    一個冰冷的手掌，在莫天臉上來回撫摸。
    “爸你回來了？”
    莫天睜開惺忪的眼睛，卻悚然一驚，屋內沒有任何人，父親沒有回來，那是什麽在摸自己臉。
    莫天不敢細想，他躺在床上瑟瑟發抖，好在燈泡亮起的橘黃色燈光給了他安慰。
    “糟糕，大門沒關。”
    莫天意識到問題，天人交戰良久，他決定起身關閉大門。
    夜色伸手不見五指，莫天摸索走到院子大門。
    “哎。”
    一聲歎息，莫天聽到了，那是無言的歎息聲，分不清男女的歎息聲，就在大門門後麵。
    莫天咬了咬牙，用力關閉大門，插上門擋，而後飛快回屋，躺在床上，良久沒有睡意。
    良久，莫天選擇冥想，以此平複內心，當金字塔塌縮後，精神力的增長讓莫天感受到充實，他的情緒已經恢複，隨後睡去。
    黑夜之中，星辰璀璨，一陣風吹過，白雲飄蕩在天空之中。
    天色明亮，雞鳴叫起，莫天也蘇醒過來，隨後一陣敲門聲。
    “快開門，電視機買回來了。”
    是父親，一夜未歸的父親終於回來，莫天趕緊起床打開，就看到父親激動的拉著一個板車，隨後車子拉入屋內，車上一個大大的紙箱，箱子上刻畫著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麵兩個天線。
    父親將電視機搬入屋內，找到一張桌子，作為電視機台桌，隨後開始拆開包裝。
    莫天在旁邊守護，他對電視機也有好奇，隨後聽著父親介紹。
    “長虹彩電，五百二十塊錢，我從縣城拉回來的。這年頭，就是城市人，也不是家家都有電視機。”
    電視機拆開後，一股特殊的氣味彌漫，仿佛是塑膠的氣味，刺激著莫天嗅覺。
    父親將電視機放在桌子上，插入插頭，電視機點亮，模模糊糊的雪花屏。
    調整天線，搜索頻道，接著畫麵出現，而且是彩色的畫麵，電視機有節目播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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