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祠堂火起斷魂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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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苗順著門縫竄進來時,宋明允後頸的汗毛先豎了起來。
    他彎腰把最後半卷信劄往腰帶裏塞,指尖觸到粗麻布料被火烤得發燙,突然聽見春妮抽噎的聲音——那丫頭縮在供桌底下,睫毛上掛著淚珠,像隻被雨淋濕的小麻雀。
    "裹上。"他扯下外袍甩過去,外袍在空中劃出個歪歪扭扭的弧線,正蓋在春妮頭頂。
    係統提示音又炸響,電子音裏帶著點電流刺啦聲:【危險等級提升至紅色!
    剩餘撤離時間:90秒!】
    "催命呢?"宋明允拍了拍鼓囊囊的腰帶,密信硌得腰間生疼。
    餘光瞥見房梁正在往下淌焦黑的油,他突然想起現代法醫實驗室裏燒著的酒精燈——那回實習生打翻酒精槽,他也是這麽彎腰去撿證物袋的。
    "張老三!"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濃煙嗆得發啞,"帶春妮走地窖側窗!"說罷抄起腰間那把銀製喉管探測勺,對著側窗"哐當"就是一下。
    玻璃渣子混著火星子往下掉,冷風"呼"地灌進來,吹得供桌上的香灰直往人眼睛裏鑽。
    張老三的拐棍先戳進窗口。
    這老仵作平時總說"驗屍要穩",此刻倒比兔子還利索,一把撈起春妮的後衣領就往外提:"臭小子!
    要是被燒成炭,老子驗屍時非在你天靈蓋刻"憨"字!"春妮被他夾在胳膊底下,外袍下擺掃過宋明允的靴麵——還帶著他體溫的布料,現在裹著小姑娘瑟瑟發抖的身子。
    "趙捕快!"宋明允轉身拽住正往火裏潑水桶的捕快,"去村東頭敲梆子,就喊"走水不救人"!"趙捕快愣了愣,腰間鐵尺撞在門框上"當啷"響:"縣...縣令這是要?"
    "引開看客!"宋明允把最後半塊濕毛巾塞給他,"等會有人要放箭,你當活靶子總比我當強。"趙捕快突然咧嘴笑了,抹了把臉上的黑灰:"得嘞!
    小的這就去唱"火戲"!"說罷拎著水桶就往村東跑,跑兩步還回頭喊,"縣太爺要是被箭紮成刺蝟,小的給您收屍時準把箭杆擺成"冤"字!"
    濃煙裏傳來他的腳步聲,漸漸被火勢的"劈啪"聲蓋過。
    宋明允摸了摸腰帶,確認所有密信都用趙捕快的披風裹得嚴實,這才抄起供桌旁的竹竿——那是村民用來挑高香的,此刻倒成了他的"證據展示架"。
    "老錢家的祖宗!"他舉著竹竿往火裏衝,銀勺在火光裏泛著冷光,"看看你們祠堂供的是牌位,還是鬼胎!"竹竿尖挑起半頁燒焦的信劄,他用力一揚,紙片打著旋兒飛上天。
    風助火勢,火星子托著紙頁往人群裏落,有片紙正好飄到個白胡子老頭腳邊。
    "這...這是?"老頭彎腰撿起,老花鏡上蒙著灰,"伏...伏誅?"
    人群炸了鍋。
    有扛鋤頭的漢子湊過去看,粗糲的手指戳著紙頁:"真寫著"錢家私吞賑災糧,當伏誅"!"幾個婦人交頭接耳,之前被錢萬順用錢糧堵嘴的老獵戶突然吼起來:"怪不得我家娃去年餓肚子,合著都喂了老錢家的狗!"
    錢萬順的臉比燒紅的炭還黑。
    他原本縮在人群最後,此刻猛地推開前麵的人,腰間的玉墜子撞得"叮當"響:"放屁!
    這是栽贓!
    給我...給我放箭!
    射死那賊官!"
    "咻——"
    第一支箭破空而來時,宋明允正踮腳去夠第二片紙頁。
    箭頭擦著他耳尖飛過,帶起一縷燒焦的頭發絲。
    他瞳孔驟縮,這才發現錢家護院不知何時圍了過來,弓手站在祠堂外的老槐樹上,弓弦拉得像滿月。
    "小心!"
    熟悉的拐棍聲從側窗傳來。
    張老三不知什麽時候又折了回來,手裏攥著那把竹製骨節測量尺——平時量屍骨用的,此刻倒成了盾牌。
    骨尺"當"地磕開第二支箭,火星子濺在他灰白的鬢角上,燒出個小焦洞。
    "誰讓你回來的!"宋明允吼,順手撈起供桌上的青銅香爐砸向弓手。
    香爐"砰"地撞在槐樹上,驚得鳥兒撲棱棱亂飛。
    張老三抹了把臉上的血——也不知是箭擦的還是火燎的,咧嘴笑出兩排黃牙:"老子驗了三十年屍,還沒見過給縣太爺當肉盾的機會!"
    第三支箭衝著宋明允心口來。
    他本能地後仰,後腰卻撞在燒得滾燙的供桌上。
    疼得倒抽冷氣時,餘光瞥見房梁"哢"地裂開條縫——再不走,就要被埋在這老祠堂裏了。
    "接著!"他解下腰帶甩給張老三,密信裹著披風劃出道弧線。
    張老三手忙腳亂去接,骨尺"當啷"掉在地上。
    宋明允趁機躍上供桌,拽住房梁上垂著的紅綢——那是村民過年掛的,此刻被火烤得脆生生的。
    "抓緊了!"他衝張老三喊,紅綢在手裏磨得生疼,"等會去村西破廟找我!"說罷雙腳一蹬供桌,整個人蕩了出去。
    紅綢"嘶啦"一聲斷成兩截,他借著慣性撞開半扇燒得隻剩木框的窗戶,熱浪裹著灰燼灌進來,燙得後背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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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祠堂的房梁終於撐不住了。
    宋明允摔在廟外的草堆裏,轉頭望去,曾經雕梁畫棟的錢家祠堂正化作一團火球。
    瓦片"劈啪"往下掉,有塊還砸在錢萬順腳邊,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繡著金線的袍子沾滿了黑灰。
    係統提示音突然變得清亮:【叮!
    累計完成101案,解鎖【明察秋毫】階!
    《洗冤集錄》全本已收錄至係統空間!】
    宋明允躺在草堆裏喘粗氣,摸出懷裏的狗尾巴草叼上。
    草葉還是潮的,帶著露水味——也不知是剛才被煙嗆的,還是嚇出來的汗。
    張老三跌跌撞撞跑過來,手裏攥著他的腰帶,披風邊緣還冒著火星:"臭小子!
    你這腰帶裏裹的不是密信,是炸藥吧?"
    老仵作顫抖著翻開係統獎勵的古籍,泛黃的紙頁上印著"宋慈"兩個字。
    他指尖撫過"洗冤之法,先辨陰陽"的批注,突然蹲在地上哭出了聲,拐棍戳得地麵"咚咚"響:"我張老三...我張老三終於能...能光明正大寫驗屍格目了!"
    春妮從草堆後麵探出頭,臉上的淚痕被灰抹成小花貓:"張爺爺,您怎麽比我還能哭?"張老三抹了把臉,把古籍小心揣進懷裏:"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這書...這書比我親兒子還金貴!"
    宋明允坐起來,望著火場裏影影綽綽的人群。
    錢萬順正被幾個村民揪著衣領,剛才還作威作福的鄉紳此刻像隻被拔了毛的公雞,聲嘶力竭地喊著"冤枉"。
    火光映得宋明允眼底發亮,他把狗尾巴草從左邊嘴角換到右邊,輕聲道:"老錢家這點破事,不過是個引子。"
    夜風卷著灰燼掠過他的靴麵。
    遠處傳來打更聲,"梆——"的一聲,驚得宿鳥撲棱棱飛起。
    宋明允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抬頭望向黑黢黢的山坳——那裏有座荒村,曬穀場上的草席蓋著七具白骨,正等著他明天去揭開真相。
    "趙捕快!"他扯著嗓子喊,遠處傳來"哎——"的應和聲,"去藥鋪抓兩副治燒傷的藥,再讓夥房煮鍋熱粥!"說罷轉身往破廟走,靴底踩著塊燒焦的木片,"哢"地碎成兩半。
    係統提示音又響了,這次帶著點顯擺的意味:【檢測到隱藏任務觸發:荒村白骨案。
    任務獎勵:宋代骨齡測量圖譜。
    失敗扣除5年壽命。
    是否接受?】
    宋明允把狗尾巴草咬得更緊了。
    他望著破廟門口搖曳的油燈,影子被拉得老長,輕聲道:"係統啊係統,你這催命的本事,倒比錢萬順的箭還利索。"
    月光爬上東山時,荒村曬穀場的草席被夜風吹得掀起一角。
    七具白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最邊上那具的指骨間,還卡著半粒已經發黑的米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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