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血染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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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梆子剛敲過,驛站後堂的燭火忽明忽暗。
宋明允把藏兵圖往桌上一拍,震得茶盞裏的冷茶濺出半滴,正落在阿秀攥著的糖紙上。
"明日卯時三刻,鳳凰要在白鹿原祭玉璽。"他屈指叩了叩地圖上圈紅的位置,"古戰場遺址,三麵環山一麵臨河——好個易守難攻的風水局。"
張老三蹲在長條凳上,啃了半塊冷饃的手突然頓住"大人,咱就帶二十個衙役加陸將軍的親衛?
鳳凰那夥人可都是刀尖舔血的主兒!"
"所以得借風。"宋明允抄起茶盞灌了口,被冷茶冰得皺了皺眉,"我白天讓阿秀去茶棚打聽,這鬼地方每月十五子時準刮東南風。"他指尖順著地圖上的等高線劃到山坡,"咱埋伏在東頭坡頂,火油箭往下一射——"他猛地握拳,"風助火勢,燒他個鬼哭狼嚎。"
陸沉靠在門框上擦刀,雁翎刀身映出他半張冷臉"火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風向有變?"
"沒變。"宋明允從懷裏摸出個小布包,抖出把細沙撒在燭火前。
火星子卷著沙粒往西北飄,"我讓阿秀用灶灰試過三次,這風穩得跟張頭的酒壺似的。"
張老三剛要反駁,阿秀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小姑娘的手指還沾著酒糟味,正指著地圖邊緣"大人,古戰場東邊有片野杏林,去年雪災燒死不少樹,枯樹枝子堆得比人高——要是火攻時引燃那片林子"
"妙啊!"宋明允眼睛一亮,"火勢借杏林連成一片,鳳凰的人就算想衝出來,也得先過這道火牆。"他拍了拍阿秀發頂,沾了酒糟的發梢蹭得他掌心發癢,"阿秀這腦子,比我那現代法醫同事還精。"
陸沉突然收刀入鞘,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朵一疼"子時出發。"他掃過眾人,"張頭帶親衛繞到西坡斷後,阿秀管火油箭,我跟大人主攻主壇。"
"哎哎哎!"張老三蹦起來,冷饃渣子掉了滿褲腿,"合著我又當斷後專業戶?
上回破糧鋪毒殺案,您讓我守後門;上個月抓偷牛賊,您讓我蹲草窠——"
"張頭。"宋明允突然壓低聲音,指節敲了敲桌上的"北狄密約","李將軍的三千精兵要後日才能到。
要是鳳凰的人提前察覺,帶著玉璽和北狄密信跑了"他拖長音調,"您說這失職的罪責,是斷後輕,還是讓主犯跑了重?"
張老三瞬間蔫了,摸出腰間的酒葫蘆猛灌一口"得得得,我這把老骨頭就再給大人當回掃帚星。"
子時三刻,白鹿原的風果然裹著腥氣刮起來。
宋明允貓在坡頂的灌木叢裏,鼻尖縈繞著鬆針的苦香。
他摸了摸懷裏的玉璽碎片——這是今早從驛站賬房梁上摳下來的,當時阿秀舉著燭台照他,說他扒房梁的樣子像極了偷油的狸貓。
"大人。"阿秀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帶著點發顫的氣音,"弩機檢查完了,火油浸過的箭杆都裹了浸醋的布,應該不會提前燃"她突然頓住,弩機"哢嗒"一聲掉在地上。
宋明允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三叢野菊後麵,半隻穿麻鞋的腳露在枯草外。
他貓著腰挪過去,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破襖時,腐臭味猛地竄進鼻腔。
"喉管被割斷,傷口齊整。"他用隨身攜帶的銀簪撥了撥死者指甲,"指甲縫裏有鹿毛,身上掛著獵戶的火藥袋——但"他扯開死者衣領,露出鎖骨處的青斑,"屍斑呈暗紫色,指壓不褪色,至少死了兩日。"
阿秀蹲下來,用帕子裹著死者下頜輕輕一掰。
一枚刻著"靖安王府"的鐵牌"當啷"掉在地上,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鳳凰早控製了這片區域。"宋明允捏著鐵牌站起身,風掀起他的官服下擺,"他們殺了獵戶偽裝成守山人,就是怕咱們提前摸進來。"他看向陸沉,後者正用刀尖挑起另一具屍體的腰帶——同樣的鐵牌,同樣的致命傷。
"計劃不變。"宋明允把鐵牌塞進袖中,"他們以為殺了獵戶就能封死消息,可咱們的消息是從酒缸裏掏出來的——"他突然笑了,"沈無痕要是知道,他的聯絡人被倆泡在酒糟裏的人端了老底,得氣瘋。"
遠處傳來銅鑼聲,三長兩短。
"儀式開始。"陸沉握緊刀柄,月光在刀身上劃出冷冽的光。
宋明允摸出火折子,湊到阿秀耳邊"數到第三聲鑼響,點第一支箭。"他能聞到小姑娘發間殘留的酒糟味,混著鬆針香,"別怕,火攻的風向我算過七遍。"
阿秀重重點頭,指尖卻還在抖。
她抓起一支火油箭,火折子湊近的瞬間,火星子"呲啦"一聲竄起來,映得她眼睛發亮"大人,要是燒著您的官服"
"燒了正好。"宋明允眨眨眼,"省得總被百姓罵"油光水滑的縣太爺"。"
第三聲鑼響剛落,阿秀手腕一揚。
火油箭劃破夜空,像顆墜星紮進古戰場中央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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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脂混著桐油的火舌"轟"地竄起,東南風卷著火苗,眨眼間就舔上了東邊的野杏林。
"殺——!"陸沉的吼聲比火勢更猛,雁翎刀出鞘的寒光劈開夜色。
親衛們跟著衝下山坡,刀槍碰撞聲、火舌劈啪聲、敵人的慘叫聲混作一團。
宋明允貓著腰往主壇摸,鞋底踩著燒得劈啪響的枯草。
祭台中央的青銅鼎裏,香灰被火風吹得漫天飛舞,像極了現代法醫實驗室裏的指紋粉。
他繞過燃燒的木柵欄,正看見沈無痕站在祭台高處,身旁跪著個穿玄色龍紋錦袍的少年——那龍紋是五爪,爪心還繡著北鬥七星。
"前朝遺孤。"宋明允摸出袖中的匕首,刀刃在火光下泛著冷光,"沈先生好手段,連靖安王的孫子都找著了。"
沈無痕轉身,臉上的銀質麵具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紅"宋縣令好手段,連我的藏兵圖都能偷到。"他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鋼絲,"不過你該知道,有些事,不是查案就能解決的。"
"比如玉璽?"宋明允往前半步,"比如北狄的半壁江山?"
沈無痕的手指突然收緊,麵具下傳來低笑"你以為自己是誰?
大昌的青天老爺?
還是"他的目光突然銳利如刀,"從另一個世界來的異鄉人?"
宋明允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想起三天前在驛站後院,那個說要給他算卦的老瞎子——當時對方摸了摸他的手,輕聲說"大人的命盤,有半片不在這天地裏。"原來那不是江湖騙術,是鳳凰的人在試探。
"沈先生消息挺靈通。"他故意把匕首在指間轉了個花,"不過我來這大昌,就兩件事破案,和——"他突然欺身上前,匕首直刺沈無痕咽喉,"拆你的台。"
沈無痕慌忙後退,靴底卻打滑。
宋明允早注意到祭台邊緣被鬆油浸過的濕土——火攻前他特意繞著主壇走了三圈,記清了每塊磚的幹濕。
沈無痕踉蹌著撞翻香案,青銅燭台"哐當"落地,燭火引燃了他腰間的火褶子。
"你"沈無痕扯下著火的衣襟,臉上的麵具裂開道縫,露出下麵猙獰的刀疤,"算無遺策?"
"算的是人心。"宋明允踢開他掉在地上的匕首,"你以為我隻算風?
我還算你沈無痕,向來喜歡站在高處看別人送死——"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玉璽碎片,"所以你腳下的土,比別處濕三寸。"
東方泛起魚肚白時,火勢漸弱。
張老三帶著斷後的親衛從西坡繞回來,肩上還扛著個掙紮的小嘍囉"大人!
那小王爺被陸將軍按住了,嘴硬得很,說自己是正統——"
"先押回營地。"宋明允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抬頭看向漸亮的天空,"等李將軍的三千精兵到了,再慢慢審。"
阿秀抱著弩機走過來,發梢沾著草屑"大人,玉璽碎片湊齊三片了。"她指了指宋明允手裏的碎片,"還差兩片。"
"不急。"宋明允把碎片揣進懷裏,火光映得他嘴角上揚,"沈無痕跑了,鳳凰的根還在。"他望著遠處山影,那裏有幾騎快馬正往北方狂奔,"這局棋,才剛擺開。"
少年被押上馬車時,突然扭頭大喊"宋明允!
你護得住玉璽,護得住大昌嗎?
北狄的狼"
"把他嘴堵上。"陸沉冷著臉抽了下馬鞭,"回營再問。"
馬車轆轆駛遠,白鹿原的焦土上還冒著青煙。
宋明允蹲下來,撿起塊燒黑的木片——上麵隱約能看見"靖安王"三個字。
他摸了摸懷裏的玉璽碎片,輕聲道"靖安王舊部失蹤案,該翻篇了。"
遠處傳來馬蹄聲,是張老三派去聯絡李將軍的斥候。
宋明允站起身,官服上沾著草屑和血漬,在晨光裏倒像麵獵獵的旗。
他望著東方升起的太陽,低笑一聲"沈無痕,下一局,你拿什麽跟我賭?"
(白鹿原的火光未熄,少年被押送回營地的馬車上,他喉間滾動著未說完的話,車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他腰間半枚玉佩——刻著的"靖"字,在殘陽裏泛著幽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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