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拒絕成為新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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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如果冥府也有黎明的話——溫見素決定逃跑。
她整夜未眠,窗外血霧中的哭嚎聲時遠時近,像是無數冤魂在耳邊低語。謝歸宴給她的玉佩被放在床頭,裂紋中的血絲在黑暗中泛著微光,像是有生命般緩緩脈動。
溫見素輕手輕腳地起身,換回自己的衣服。嫁衣被她整齊地疊放在床邊,那隻翡翠玉鐲卻無論如何也取不下來,仿佛已經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
"一定有出口..."她喃喃自語,手指輕撫過冰冷的牆麵。謝歸宴說這是第七殿的寢宮,那麽至少應該有六個其他宮殿,或許其中就有通往人間的路。
房門無聲地打開。溫見素屏住呼吸,探頭看向走廊——出乎意料,外麵空無一人,隻有兩排幽綠的燈籠懸浮在空中,照亮鋪著黑石的長廊。
她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悄無聲息地向前移動。走廊兩側的壁畫在燈籠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畫中人物會隨著她的經過轉動眼珠,有些甚至試圖伸出手來觸碰她。溫見素緊貼另一側牆壁,避開那些蠕動的畫麵。
拐角處出現一個分岔路口。左邊傳來流水聲,右邊則飄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氣味——醫院的味道。溫見素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右邊。
走廊越來越窄,天花板逐漸降低,最後她不得不彎腰前行。消毒水的氣味越來越濃,混合著一種奇怪的腐敗氣息,像是手術室與停屍房的混合體。
前方出現一扇鐵門,上麵用紅漆畫著奇怪的符號。溫見素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門——
"啊!"她捂住嘴,強忍住尖叫。
門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中央擺放著數十張手術台,每張台上都綁著一具正在被解剖的屍體。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背對著她,手中的手術刀閃著寒光。最可怕的是,那些屍體全都是活著的——它們的眼睛大睜著,嘴巴無聲地開合,像是正在經曆無法言說的痛苦。
溫見素踉蹌後退,不小心撞到了牆壁。一個"醫生"突然轉頭,她看清了那張臉——沒有五官,隻有一張平滑的皮膚,中央裂開一道縫隙,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她轉身就跑,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身後的鐵門猛地關閉,截斷了追出來的腳步聲。溫見素跌跌撞撞地衝進另一條走廊,這次她不再猶豫,直接奔向有流水聲的方向。
走廊盡頭是一扇雕花木門,上麵掛著一塊銅牌,寫著"渡口"二字。溫見素推開門,一陣潮濕的冷風迎麵撲來。
眼前是一條寬闊的地下河,河水漆黑如墨,岸邊停泊著幾艘小船。對岸隱約可見一扇巨大的石門,上麵刻著"陰陽界"三個血紅色大字。
"那就是出口..."溫見素的心跳加速。河麵沒有橋,但岸邊係著的小船看起來可以乘坐。她小心翼翼地解開最近一艘船的纜繩,爬了上去。
船槳入手冰涼,像是用某種動物的骨頭製成。溫見素咬牙劃動船槳,小船無聲地滑向河中央。
河水突然翻湧起來,無數蒼白的手臂從水下伸出,試圖抓住船沿。溫見素加快劃槳速度,冷汗順著脊背流下。那些手臂越來越密集,有些甚至攀上了船邊,露出水下腐爛的麵容——
"滾開!"她抓起船上的燈籠砸向那些手臂。幽綠的火焰碰到水麵立刻燃起一片藍火,手臂們尖叫著縮回水下。
對岸越來越近。溫見素跳下船,衝向那扇石門。就在她即將觸碰到門環的瞬間,手腕上的玉鐲突然變得滾燙,一股劇痛從手腕直衝心髒。
"啊!"她跪倒在地,痛苦地抓住手腕。玉鐲正在慢慢融入她的皮膚,血管在皮下凸起,呈現出詭異的青黑色。
"沒有我的允許,你出不去。"
謝歸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冷得像冰。溫見素艱難地回頭,看見他站在河邊,黑袍在無風的情況下微微飄動,眼中暗金色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放我走..."溫見素咬牙道,"我不想當什麽新娘!"
謝歸宴緩步走近:"我說過,契約已成。強行離開隻會讓你痛苦。"他停在一步之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你該明白,這不是兒戲。"
溫見素突然抓起一塊尖銳的石片,朝自己的手腕劃去:"那我就把這該死的鐲子連著手一起砍下來!"
謝歸宴的動作快得看不清。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石片化為齏粉:"愚蠢!"他的聲音裏第一次帶著明顯的怒意,"你以為這樣就能解脫?鐲子隻是契約的象征,真正的聯係在你的靈魂上!"
溫見素掙紮著,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的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開啟了——謝歸宴的形象在她眼中發生了變化。他的黑袍變成了古老的戰甲,臉上覆蓋著青銅麵具,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青銅劍。更可怕的是,她能看到他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空洞,裏麵湧動著黑色的霧氣...
"你...你到底是什麽?"她顫抖著問。
謝歸宴似乎意識到她看到了什麽,立刻鬆開手,後退一步:"你看得太多了。"他抬手結印,一道金光打入溫見素眉心,她的視野立刻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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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去。"他的語氣恢複了平靜,"這是最後一次警告。"
溫見素突然笑了,那笑容近乎歇斯底裏:"警告?威脅?你以為我會屈服?"她猛地轉身,用盡全力撞向那扇石門,"我寧願死也不要留在這裏!"
石門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血紅的光。溫見素感到一股巨大的反彈力,接著是撕裂般的疼痛——她的身體像是被無數利刃穿透,鮮血從每一個毛孔滲出。最可怕的是,她看見自己的影子從身體裏被扯了出來,正被石門緩緩吞噬...
"溫見素!"
謝歸宴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溫見素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回,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最後的視線裏是謝歸宴近乎猙獰的表情——那不再是冷靜自持的冥王,而是一個憤怒又恐懼的男人。
"堅持住..."他的聲音在顫抖,"別讓影子被吞掉..."
溫見素想回答,但黑暗已經吞噬了她的意識。在徹底昏迷前,她感到一個冰冷的唇貼上她的額頭,接著是一陣刺骨的寒意流遍全身...
溫見素再次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寢宮的大床上。窗外依然是那片血霧,但哭嚎聲似乎更遠了。
她試圖坐起來,卻發現全身疼痛難忍,尤其是右手腕——玉鐲還在那裏,但周圍多了一圈黑色的紋路,像是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你差點魂飛魄散。"
謝歸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中把玩著那枚青銅戒指。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中的金光黯淡了許多。
溫見素沒有說話。她的喉嚨像是被火燒過,每一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陰陽界的石門會吞噬活人的影子。"謝歸宴繼續道,聲音異常平靜,"沒有影子的人,在人間活不過七天。"
溫見素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我說了你會信嗎?"謝歸宴冷笑,"活人總是要親身體驗過才會相信冥府的危險。"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你手腕上的痕跡是影蝕,證明你的一部分影子確實被石門奪走了。從現在起,你必須每天接受我的靈力灌輸,否則殘存的影子會逐漸消散。"
溫見素看著手腕上的黑色紋路,突然明白了什麽:"你...救了我?"
謝歸宴的背影僵了一下:"我隻是在保護我的契約新娘。"他轉過身,眼中金光重新變得銳利,"下次再敢逃跑,我不會救你第二次。"
溫見素垂下眼睛。她注意到謝歸宴的右手手腕上也有新鮮的灼痕,形狀竟與她的紋路一模一樣。
"為什麽是我..."她低聲問,"真的隻是因為我的生辰八字嗎?"
謝歸宴沉默了很久,久到溫見素以為他不會回答。
"睡吧。"他最終說道,抬手熄滅了所有燭火,"明天會有侍女來教你如何在冥府生存。記住——"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的每一次任性,都要付出代價。"
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溫見素躺在黑暗中,手腕上的灼痕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卻看見謝歸宴手持青銅劍站在血海中的畫麵——那把劍上,刻著與她玉鐲上一模一樣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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