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能看見亡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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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鍾聲敲響第十二下時,溫見素的陰陽眼再次失控了。
她正伏案修改一篇論文,突然感到眼眶一陣刺痛,像是有人往她眼球上撒了辣椒粉。溫見素捂住眼睛,痛得彎下腰,桌上的水杯被她碰翻,水漬在論文上暈開一片。
"新娘大人!"紙仆慌張地飄過來,"您的眼睛..."
溫見素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疼痛中,她感到一股熱流從眼眶湧出,順著臉頰滑下。抬手一摸,指尖沾上了暗紅色的液體——不是眼淚,是血。
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書桌上的電腦屏幕融化成一攤發光的黏液,牆壁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手掌印,像是有什麽東西曾在這裏絕望地拍打過。最可怕的是,房間角落裏漸漸顯現出三個模糊的人影,身形扭曲,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彎曲著。
"不..."溫見素掙紮著站起來,踉蹌後退。那三個影子轉向她,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一道口子,像是在笑。
紙仆擋在她麵前,單薄的紙片身軀突然膨脹變硬,如同一麵盾牌:"新娘大人,請呼喚冥王大人!"
溫見素顫抖的手指摸向胸前的護身符——謝歸宴給她的那枚銀質胸針。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紅寶石的瞬間,一股熱流從胸口擴散至全身。三個影子同時發出無聲的尖叫,後退了幾步,但沒有消失。
"謝歸宴!"溫見素終於喊出聲,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謝歸宴!"
沒有回應。影子又開始逼近,它們的身形變得更加清晰——現在能看出是兩男一女,穿著古代的服飾,脖子上都有明顯的勒痕。
"為什麽...我能看到這些..."溫見素緊抓著胸針,指節發白。
"陰陽眼完全覺醒。"紙仆的聲音緊繃,"這些是行宮建造時的...犧牲品。他們的魂魄被困在兩界夾縫中,無法超生。"
這個可怕的解釋讓溫見素胃部絞痛。犧牲品?意思是謝歸宴為了建造這個行宮,殺了人?
沒時間細想,三個亡魂已經撲了上來。紙仆奮力阻擋,但被其中一隻穿過身體,瞬間燃燒起來,化為灰燼。溫見素尖叫著後退,撞翻了書櫃,書本劈頭蓋臉砸下來。
就在亡魂冰冷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房間的溫度驟降。所有物品表麵瞬間結了一層白霜,三個亡魂僵在原地,像是被無形的鎖鏈禁錮。
"擅動我的新娘,好大的膽子。"
謝歸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低沉如雷鳴。下一秒,他出現在溫見素麵前,不是平常的西裝革履,而是一身玄色古袍,頭上戴著黑玉冠冕,眼中暗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房間。
溫見素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這才是真正的冥王,威嚴不可侵犯。
謝歸宴甚至沒有動手,隻是冷冷地掃了三個亡魂一眼。它們立刻發出無聲的尖叫,身形扭曲著消散了,隻留下幾縷黑煙,很快也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吞噬幹淨。
"你..."溫見素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在陰陽眼的作用下,她看到的謝歸宴更加駭人——他身後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頭戴青銅麵具,手持滴血長劍,胸口有一個巨大的黑洞,裏麵湧動著無數掙紮的靈魂。
謝歸宴轉身,似乎意識到她看到了什麽。他抬手結印,一道金光打入溫見素眉心。刹那間,那些恐怖的幻象消失了,眼前的謝歸宴恢複了平常的樣子——如果忽略那身古裝和眼中的金光的話。
"陰陽眼失控為什麽不早說?"他的語氣嚴厲,但手指輕觸她臉上的血痕時卻異常輕柔。
溫見素躲開他的觸碰:"我不知道會這樣...之前隻是偶爾看到一些影子..."
謝歸宴皺眉:"紙仆沒告訴你征兆?"
"它...燒毀了。"溫見素指向地上那堆紙灰。
謝歸宴的表情變得複雜。他打了個響指,紙灰旋轉著升起,重新凝聚成紙仆的形狀,但比之前小了一圈,顏色也暗淡了許多。
"奴婢無能..."紙仆虛弱地說。
"不關你的事。"謝歸宴轉向溫見素,"從今天起,每天子時前喝安魂茶。護身符任何時候不得離身。"
溫見素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扶住牆壁,卻發現自己的手再次變得半透明。
"又開始了..."她驚恐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身體。
謝歸宴二話不說,劃破自己的手腕,黑紅色的血液湧出。他將傷口湊到溫見素唇邊:"喝下去。"
溫見素抗拒地別開臉:"不!"
"你想魂飛魄散嗎?"謝歸宴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嘴,"喝!"
冰冷的血液流入喉嚨,沒有想象中的鐵鏽味,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甜香,像是陳年佳釀。效果立竿見影——溫見素的身體迅速恢複了實體感,陰陽眼帶來的幻象也完全消失了。
"為什麽你的血..."她擦著嘴,胃部翻騰。
"冥王血是穩固魂魄的最佳媒介。"謝歸宴的傷口已經愈合,連疤痕都沒留下,"尤其是對你這樣的純陰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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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溫見素坐到沙發上,然後轉向紙仆:"去準備安魂茶,加雙倍量的曼珠沙華。"
紙仆鞠躬退下。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溫見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敢抬頭與謝歸宴對視。剛才喝下他血液的感覺還留在唇齒間,既惡心又莫名地...親密。
"那些亡魂,"她終於打破沉默,"紙仆說他們是行宮建造時的犧牲品?"
謝歸宴的表情冷了下來:"紙仆話太多了。"他頓了頓,"那些是自願獻祭的冥府信徒,魂魄用來穩固兩界夾縫中的建築。不是所有亡魂都值得同情,溫見素。"
這個回答沒能安撫溫見素。她想起亡魂們脖子上的勒痕,那怎麽看都不像是自願的跡象。
"我的陰陽眼...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嚴重?"
謝歸宴在她對麵坐下,古袍垂落在地:"契約在改變你的體質。純陰之體加上冥王印記,使你成為連接陰陽兩界的活體通道。"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理論上不應該進展這麽快..."
"有什麽加速了它?"
"可能是行宮的位置,也可能是..."謝歸宴突然住口,"不重要。重要的是控製它,否則你會被自己看到的幻象逼瘋。"
紙仆端著茶盤回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謝歸宴親自接過茶杯,遞給溫見素:"全部喝完,然後去休息。今晚我會留在這裏。"
溫見素差點被茶水嗆到:"什麽?"
"確保你的魂魄不再離體。"謝歸宴的語氣不容置疑,"隻是監護,別多想。"
溫見素的臉莫名其妙地熱了起來。她低頭喝茶,避開他的目光。安魂茶的味道比之前更苦,但喝下去後確是感到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到四肢,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謝歸宴站起身:"去臥室。我一會兒過去。"
溫見素想抗議,但倦意如潮水般湧來。她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臥室,紙仆在一旁攙扶。倒在床上的瞬間,她就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人為她蓋好被子,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的額頭。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說了什麽,但她聽不清。最後的意識裏,是窗外一輪血紅的月亮,和床邊那個靜坐守護的身影...
第二天中午,溫見素才醒來。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線。她坐起身,驚訝地發現自己精神飽滿,絲毫沒有往常熬夜後的疲憊感。昨晚的恐怖經曆仿佛隻是一場噩夢——如果不是書桌上那灘幹涸的水漬和散落的書籍提醒她確有其事的話。
"新娘大人醒了?"紙仆推門而入,手裏端著餐盤,"奴婢準備了滋補的湯品。"
溫見素接過碗,裏麵的湯呈現出琥珀色,散發著淡淡的藥香:"這是什麽?"
"冥王大人親自調配的。"紙仆回答,"能鞏固昨晚的治療效果。"
溫見素小口啜飲,味道意外地不錯:"他...走了?"
"冥王大人天亮時分離開,返回冥府處理事務。"紙仆頓了頓,"他留下話,要新娘大人今天不要工作,多休息。"
這個囑咐讓溫見素心裏泛起一絲異樣。謝歸宴這種強製性的關懷,既令人惱火又莫名地...溫暖。她搖搖頭,甩開這個荒謬的想法。
"我想去書房看看。"
紙仆沒有阻攔。溫見素來到書房,發現昨晚被她撞翻的書櫃已經恢複原狀,書本整齊地排列著,看不出任何混亂的痕跡。隻有那本《心髒外科手術精要》還攤開在桌上,似乎被人翻閱過。
溫見素走過去,看到書頁上多了一些新的筆記——謝歸宴的字跡,比之前更加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寫下的。其中一頁畫著一個詳細的心髒解剖圖,但在左心室位置標注了一個奇怪的符號,旁邊寫著:"純陰之體或可承載"。
"這是什麽意思?"她喃喃自語。
紙仆不安地飄動:"奴婢不知。冥王大人的研究非奴婢所能理解。"
溫見素繼續翻閱,發現書中多處提到"靈魂容器"、"能量載體"等術語。結合謝歸宴胸口那個詭異的空洞,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在她腦海中——他研究心髒外科,是不是在尋找某種...替代品?
這個念頭讓她胃部一陣絞痛。她猛地合上書,決定暫時不去深究。有些答案,或許不知道更好。
"我想去庭院走走。"
庭院陽光明媚,與昨晚的恐怖景象判若兩地。溫見素小心地避開結界邊緣,走到觀星亭坐下。石桌上的星圖在日光下清晰可見,其中幾個星座被特別標記出來,旁邊寫著日期——正是她與謝歸宴簽訂契約的那天。
"新娘大人!"紙仆突然發出警報般的沙沙聲,"有訪客!"
溫見素立刻站起來:"又是那個使者?"
"不。"紙仆的身體緊繃,"是...另一位新娘候選人。"
這個回答如同一盆冷水澆在溫見素頭上:"什麽另一位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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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選定您之前,冥王大人曾考慮過幾位純陰之體。"紙仆解釋,"其中一位不甘落選,找上門來了。"
溫見素還沒消化這個信息,庭院另一端已經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麵容精致如瓷娃娃,但眼神冷得嚇人。她走路時幾乎沒有聲音,像是飄過來的。
"你就是溫見素?"女子開口,聲音甜美卻帶著刺,"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
溫見素下意識摸向胸前的護身符:"你是誰?"
"蘇晚晴,本該是這一任的冥王新娘。"女子微笑,嘴角咧開的弧度有些不自然,"直到他發現了你。"
溫見素後退一步,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開啟了——在真實視野中,眼前的"女子"根本沒有人類的身體,而是一具白骨,外麵裹著一層人皮,胸腔裏跳動的不是心髒,而是一團幽綠色的火焰。
"你...不是活人。"
蘇晚晴的笑容擴大了:"聰明。我確實死了...就在謝歸宴拒絕我的那天。"她的手指突然伸長,變成骨爪,"但沒關係,隻要殺了你,契約就會失效,我仍然有機會..."
紙仆猛地膨脹起來,擋在溫見素麵前:"退下!傷害契約新娘是重罪!"
"一個小小的紙仆也敢攔我?"蘇晚晴一揮手,紙仆瞬間被撕成兩半,"謝歸宴不在,看誰能保護你——"
她的話戛然而止。溫見素胸前的護身符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謝歸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蘇晚晴,你越界了。"
下一秒,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擋在溫見素麵前——謝歸宴來了,而且是以完全的冥王形態:玄色古袍,黑玉冠冕,手中握著那把滴血的青銅劍。
"大人..."蘇晚晴的氣勢瞬間萎靡,"我隻是..."
"擅闖行宮,攻擊新娘,意圖破壞冥婚契約。"謝歸宴每說一個詞,聲音就冷一分,"你該知道後果。"
蘇晚晴跪倒在地:"求您...我隻是太愛您了..."
謝歸宴沒有理會她的哀求,青銅劍一揮,一道黑光閃過。蘇晚晴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化為了一堆白骨,然後白骨也化為灰燼,被風吹散了。
溫見素站在原地,雙腿發軟。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甚至來不及反應。
謝歸宴轉身,眼中的金光漸漸暗淡:"你沒事吧?"
溫見素搖搖頭,說不出話來。剛才的一幕太過震撼,更震撼的是謝歸宴出現的方式——他似乎是感應到危險,直接從冥府趕來的。
"護身符有預警功能。"他解釋道,仿佛讀懂她的疑惑,"當你遇到真正的危險,我會感知到。"
溫見素低頭看著胸前的紅寶石,它已經恢複了平靜:"她...真的愛過你嗎?"
謝歸宴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她愛的是冥王的力量,不是我。"他收起青銅劍,"回屋去吧,今天別再出來了。"
溫見素想追問更多,但謝歸宴已經轉身走向行宮。她跟上去,突然注意到他的背影有一瞬間的模糊——在陰陽眼的殘餘效果下,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個胸口的空洞,比之前更加明顯了。
這個發現讓她心頭一緊。無論謝歸宴出於什麽目的選擇她作為新娘,有一點越來越清楚:他需要的可能遠不止一個名義上的契約伴侶。
而她自己,正在被這個認知改變著,從內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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