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冥王的憤怒與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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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第五夜,溫見素站在了冥府禁地門前。
    這座黑色石門隱藏在行宮最底層的密室中,是紙仆無意間透露的位置。門上刻滿了與契約印記相似的花紋,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禁"字,在血月照射下泛著暗紅光澤。
    "主人,再考慮一下吧!"紙仆拉扯她的衣袖,聲音因恐懼而顫抖,"禁地的守護獸會撕碎任何未經許可的闖入者!"
    溫見素撫摸著石門上的紋路,每一道溝壑都讓她手臂上的印記微微發燙:"但它認識我,對嗎?至少認識...前世的那個我。"
    紙仆還想勸阻,溫見素已經將手掌貼在石門中央。契約印記與門上的花紋同時亮起,一股刺骨寒意順著指尖竄上手臂。她咬緊牙關忍住痛呼,感到某種古老的存在正在"審視"她的靈魂。
    幾秒鍾的靜默後,石門發出沉重的轟鳴,緩緩向內開啟。一股腐朽與金屬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黑暗中隱約可見無數幽綠的眼睛閃爍。
    "留在外麵。"溫見素對紙仆說,"如果我兩小時內沒回來...去找謝歸宴。"
    不等回答,她邁步踏入黑暗。石門在身後轟然關閉,隔絕了最後一絲光線。
    禁地內部比想象中廣闊。溫見素的陰陽眼自動適應了黑暗,現在她能看清這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四壁鑲嵌著無數青銅燈籠,燃燒著幽綠火焰;地麵散落著各種武器和骸骨,有些明顯不屬於人類;最深處的高台上,插著一把通體青黑的古劍,劍身半沒入石中,周圍地麵呈放射狀龜裂。
    那就是她的青銅劍。
    溫見素的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向高台走去。每一步都讓印記更加灼熱,仿佛在與遠處的劍共鳴。就在她即將踏上高台台階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洞頂撲下——
    守護獸。
    它有著獅子的身軀、蠍子的尾巴和人類的麵孔,三隻眼睛呈三角形排列,正冷冷盯著她。最可怕的是它周身纏繞的黑霧,在陰陽眼下呈現出無數痛苦扭曲的人臉。
    "活人不得入內。"守護獸開口,聲音像是千百人同時低語,"退下,否則死。"
    溫見素強迫自己站穩:"我...我是溫明玥的轉世。那把劍屬於我。"
    守護獸的三隻眼睛同時眯起,湊近嗅了嗅她的氣息。突然,它全身的毛炸起,後退幾步:"確實有她的味道...但還不夠完整。"它讓開道路,"你可以過去,但觸碰那把劍的後果自負。它已經...變異了。"
    溫見素深吸一口氣,繼續向前。隨著距離縮短,青銅劍的細節逐漸清晰——劍身上刻滿了與契約印記相似的符文,但許多已經扭曲變形;劍柄處纏繞著褪色的紅繩,結著一個她莫名熟悉的繩結;最引人注目的是劍尖部分,那裏有一道明顯的缺口,像是經曆過劇烈碰撞。
    踏上高台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劍身傳來。溫見素不受控製地伸手握住劍柄,刹那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血月當空。她穿著古老的戰甲,手持青銅劍,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對麵是年輕的謝歸宴,銀甲已被鮮血染黑,胸口有一個巨大的傷口,正汩汩流出黑血。
    "為什麽..."他單膝跪地,聲音破碎,"為什麽要背叛冥府?"
    "我沒有!"她聽見自己——或者說溫明玥——回答,"是大長老設計陷害!他釋放了混沌,還想嫁禍給我!"
    謝歸宴——那時他還叫宴歸——抬頭,眼中金光暗淡:"那為什麽...你的劍上...有冥核的氣息..."
    溫明玥看向自己的劍,驚恐地發現劍尖確實沾染了某種黑色粘稠物質,正是冥核被破壞後流出的混沌精華。她張嘴想解釋,背後突然一痛——
    一柄骨刀從她胸口穿出。轉頭,她看到大長老的前任,那個枯瘦如柴的老者正獰笑著:"永別了,陰陽師。冥府不需要共主。"
    劇痛中,溫明玥用最後的力量將青銅劍擲向冥核,試圖重新封印混沌。劍身刺入冥核的瞬間,爆發出耀眼的白光...
    幻象戛然而止。溫見素尖叫著鬆開劍柄,踉蹌後退。那段記憶——如果那真的是記憶——與謝歸宴告訴她的版本截然不同。不是溫明玥引發了災難,而是她被陷害了!
    更可怕的是,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謝歸宴胸口的傷痕如此熟悉——那是她的青銅劍留下的。千年前,她曾親手刺穿他的胸膛。
    "擅自闖入禁地,觸碰封印之物。"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溫見素。"
    溫見素轉身,謝歸宴就站在高台下,青銅劍出鞘,眼中金光如烈焰般燃燒。整個洞窟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牆壁上結出厚厚的冰霜。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冥王真正的怒火。
    "我看到了記憶..."她聲音顫抖,"千年前的真相..."
    謝歸宴一步跨上高台,劍尖直指她咽喉:"你什麽都不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危險,"那把劍吸收了太多混沌能量,會扭曲你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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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它認識我!"溫見素不退反進,劍尖幾乎貼上她的皮膚,"那些記憶如此真實...我被陷害了,宴歸!"
    聽到這個千年未被呼喚的名字,謝歸宴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怒火很快重新占據上風:"你知道觸碰它的後果嗎?混沌能量會加速印記變化,你可能撐不到第九重就會魂飛魄散!"
    溫見素這才注意到手臂上的印記正在瘋狂蔓延,現在已經覆蓋了整個左臂,正向肩膀和胸口擴展。花紋中的金色部分如同沸水般翻湧,帶來陣陣劇痛。
    "我...需要知道真相..."她的視線開始模糊,雙腿發軟,"前世發生了什麽...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謝歸宴的劍終於垂下。他一把抓住她搖晃的身體,另一隻手按在她滾燙的印記上:"愚蠢的女人。"他的聲音依然冰冷,但眼中怒火已經轉為某種複雜的情緒,"你差點毀了自己。"
    刺骨的寒意從他掌心傳來,暫時壓製了印記的灼熱。溫見素無力地靠在他胸前,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兩個心跳聲——一個是她自己的,急促慌亂;另一個...來自謝歸宴?這不可能,冥王不該有心跳。
    "禁地守護獸,"謝歸宴冷聲問道,"她碰了劍多久?"
    "不足一分鍾,大人。"守護獸俯首,"但劍認出了她,記憶傳輸很強烈。"
    謝歸宴低咒一聲,抱起已經半昏迷的溫見素:"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大長老剛剛派使者來檢查過封印..."守護獸猶豫道,"他可能已經感知到了擾動。"
    謝歸宴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他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打開一道黑色門戶,抱著溫見素踏入其中。
    溫見素在刺眼的白光中醒來。
    她躺在一個純白的房間裏,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毫無瑕疵的白色,讓人分不清邊界。最奇怪的是,房間裏擺滿了鏡子——立式鏡、手持鏡、掛在牆上的裝飾鏡,甚至地麵上也鑲嵌著鏡麵瓷磚。每一麵鏡子都映照出她蒼白的臉和已經蔓延到脖頸的契約印記。
    "靈魂鏡室。"謝歸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能幫助穩定受損的魂魄。"
    溫見素轉身,看到他站在唯一一扇黑色門扉旁,依然穿著那身冥王袍服,但眼中的金光已經恢複平靜。她嚐試站起來,卻發現全身無力,隻能勉強坐起。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謝歸宴走近,但沒有觸碰她,"你的魂魄因記憶衝擊而受損,需要時間恢複。"
    溫見素低頭看著自己手臂和脖頸上的印記,花紋變得更加複雜,金色部分形成了某種規律的圖案:"第五重變化完成了?"
    "是的。"謝歸宴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獲得了短暫的預知能力,代價是更加頻繁的靈魂震蕩。"
    一陣沉默。溫見素鼓起勇氣問出那個盤旋在心頭的問題:"千年前...我刺傷了你?"
    謝歸宴的表情瞬間變得難以捉摸:"那不是你。是混沌能量影響了溫明玥的判斷。"
    "但劍上的缺口..."
    "來自她試圖重新封印冥核的那一刻。"謝歸宴打斷她,"那段記憶被混沌扭曲了。真相是,溫明玥犧牲自己阻止了災難擴大。"
    溫見素想追問,突然一陣劇痛從印記傳來。她捂住脖子,眼前閃過一幅陌生畫麵——大長老在一個隱秘房間裏,對著某個模糊人影說:"時機已到,混沌即將重現..."
    "怎麽了?"謝歸宴立刻上前,抓住她顫抖的手。
    "我看到了...大長老..."溫見素喘息著,"他在密謀什麽...關於混沌..."
    謝歸宴的表情變得凝重:"預知能力開始顯現了。"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將手覆在她的印記上,寒意再次緩解了疼痛,"這是第五重變化帶來的能力,但不穩定。你看到的可能是未來,也可能是過去。"
    溫見素抓住他的手腕:"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的是混沌扭曲的記憶。"謝歸宴糾正道,"但你的預知能力...值得關注。"
    他試圖抽回手,但溫見素握得更緊:"為什麽要懲罰我?把我關在這裏?"
    "不是懲罰,是保護。"謝歸宴終於讓步,在她身邊坐下,"靈魂鏡室能阻隔外界探測,包括大長老的耳目。你的魂魄現在很脆弱,容易被趁虛而入。"
    這個解釋讓溫見素心頭一暖。她環顧四周的鏡子,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鏡中,謝歸宴的形象與現實中略有不同。鏡中的他胸口沒有那個黑洞,而是有一個金色的印記,形狀像是...一把劍?
    "鏡子顯示的..."
    "靈魂本質。"謝歸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它們照出的是魂魄最真實的狀態,而非肉體表象。"
    溫見素再次看向鏡子。現在她能清楚地看到,鏡中謝歸宴胸口的金色印記確實是一把小劍的形狀,與她前世那把青銅劍的輪廓完美吻合。
    "那是..."
    "我們之間的契約。"謝歸宴站起身,結束了這個話題,"休息吧。明天我會再來檢查你的恢複情況。"
    他轉身走向門口,卻又停下腳步:"溫見素...別再嚐試觸碰那把劍。至少在你完全掌握預知能力前不要。"
    門關上後,溫見素獨自麵對無數鏡子中的自己。每一個鏡像都展示著她靈魂的不同側麵——有些鏡像中的她手持青銅劍,有些則胸口有一個與謝歸宴相似的空洞。最奇怪的是中央那麵大鏡子,裏麵映出的不是她一個人,而是她和謝歸宴並肩而立,兩人胸口由一條金色的光線連接。
    這個畫麵讓她莫名心安。盡管經曆了爭吵和懲罰,某種超越言語的聯係正在他們之間形成——不僅僅是契約的束縛,還有更深層次的、靈魂層麵的羈絆。
    窗外,血月漸漸被烏雲遮蔽。溫見素輕撫脖頸上的印記,第一次感到這不僅是束縛,也可能是一把鑰匙——一把解開千年謎題,通往真相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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