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從未想過，金屬探測器尖銳的警報聲會像刀子般劃破她的耳膜。
    "請這位女士配合檢查。"安檢員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在慕尼黑機場空曠的vip通道裏回蕩。沈清瀾站在安檢門前，銀灰色的金屬義肢在x光屏幕上泛著冷光。
    "這不可能。"沈清瀾蹙眉，修長的手指輕撫義肢肘關節處，"我上周才做過全麵維護。"
    蘇晚晴透過安檢玻璃看到監控室裏三個技術人員正湊在一起，指著屏幕激烈討論。她下意識摸向口袋裏的薔薇懷表——自從量子蠕蟲攻擊事件後，這個動作已成為她的習慣。
    "沈醫生，有什麽問題嗎？"她壓低聲音問道，目光掃過安檢區上方的監控攝像頭。鏡麵球型攝像頭反射出十二個變形的自己，讓她想起昨天在防彈玻璃牆前看到的十二個"蘇晚晴"鏡像。
    沈清瀾沒有立即回答。她正用左手食指輕叩義肢腕部的一個隱藏麵板，隨著"哢嗒"一聲輕響，皮下組織的微型顯示屏亮起藍光。蘇晚晴注意到那串跳動的代碼中突然閃過一個紅色警告標誌。
    "有意思。"沈清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生物認證係統被篡改了。"
    安檢主管帶著兩名安保人員走來，胸牌上寫著"漢斯·克萊因"。他手裏拿著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沈清瀾義肢的3d掃描圖。
    "女士，您的義肢關節處檢測到異常電磁信號。"克萊因指著圖像上髖關節部位的一個紅點，"根據歐盟航空安全條例第17條..."
    "我知道條例內容。"沈清瀾打斷他，聲音像手術刀般精準，"給我一間隔離室和一套精密工具，我可以現場拆解檢查。"
    蘇晚晴看到安檢主管的瞳孔微微擴大——很少有人敢在德國機場提出這種要求。更令人驚訝的是，克萊因猶豫片刻後竟然點頭同意了。
    隔離室是間不足五平米的灰色房間，唯一的家具是張不鏽鋼工作台。沈清瀾將隨身攜帶的鈦合金工具箱放在台上，金屬碰撞聲在密閉空間裏格外清脆。
    "幫我按住這裏。"沈清瀾指向義肢大腿外側的一個凹槽。蘇晚晴的手指剛觸碰到冰冷的金屬表麵，就感到一陣細微的震動——那不是機械運轉的正常頻率，更像是某種信號發射時的脈衝。
    沈清瀾用微型螺絲刀撬開關節處的保護蓋，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組。蘇晚晴倒吸一口冷氣——在第三傳動軸旁邊，粘附著一個米粒大小的黑色裝置，正以肉眼可見的頻率閃爍著紅光。
    "這不是我的部件。"沈清瀾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起來，"有人在我的義肢裏裝了信號發射器。"
    蘇晚晴湊近觀察，發現那個微型裝置表麵刻著幾乎不可見的字母"g"。她剛想伸手觸碰，沈清瀾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別碰！"沈清瀾厲聲道，"有腐蝕性液體自毀裝置。"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黑色裝置突然發出"滴"的一聲輕響，外殼縫隙中滲出透明的黏液。工作台上的一滴液體立刻將不鏽鋼表麵腐蝕出一個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煙。
    沈清瀾動作快得驚人。她從工具箱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刀尖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自動加熱至通紅。隨著"嗤"的一聲，刀尖精準刺入裝置核心，將正在膨脹的液體囊泡瞬間蒸發。
    "這是..."蘇晚晴盯著刀尖上殘留的藍色晶體。
    "納米級信號增強劑。"沈清瀾用鑷子夾起燒焦的殘骸，"軍用級別，能在金屬內部形成傳導網絡。"她突然停頓，將殘骸舉到燈光下，"看這個頻率標識——4.7ghz。"
    蘇晚晴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4.7ghz是顧老爺子書房裏那套古董級通訊設備的專用頻段，她上周才在技術部報告裏看到過這個數據。
    "有人通過這個竊聽你的一舉一動。"蘇晚晴壓低聲音，"包括我們所有的談話內容。"
    沈清瀾的表情變得異常冰冷。她快速拆下整個髖關節模塊，露出更深層的神經接口。在那裏，蘇晚晴看到一排微型針孔——正是它們向沈清瀾的神經係統發送著錯誤信號。
    "最精妙的部分在這裏。"沈清瀾指著針孔周圍的一圈銀色物質，"記憶合金，會根據特定電磁信號改變形狀。"她的手指微微發抖，"這意味著有人能遠程控製我的痛覺神經。"
    隔離室的門突然被敲響。克萊因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女士們，德國聯邦刑警要求見你們。"
    蘇晚晴與沈清瀾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對方推門而入前的最後一秒，沈清瀾迅速將燒焦的發射器殘骸塞進蘇晚晴的口袋，用唇語說了三個字："老爺子。"
    五名穿著便衣的男子走進來，為首的亮出證件："馬庫斯·沃夫，網絡安全局。我們監測到這個區域有異常信號發射，頻率與近期黑客攻擊事件吻合。"
    蘇晚晴注意到其中一名探員的目光不斷瞟向沈清瀾的義肢。那人右手中指戴著枚奇特的戒指——戒麵是塊深藍色寶石，與昨天收到的血漬耳釘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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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醫療設備的例行維護。"沈清瀾平靜地說，同時將拆解的義肢部件重新組裝。蘇晚晴看到她在某個部件上做了幾乎不可察覺的標記——那是個微型的玫瑰花刻痕。
    沃夫探員拿起工作台上殘留的腐蝕痕跡樣本："這個我們需要帶回實驗室分析。"
    "請便。"沈清瀾微笑，"不過建議你們使用鉛製容器，那裏麵含有放射性同位素。"
    探員們明顯僵住了。蘇晚晴知道這是沈清瀾的虛張聲勢，但效果立竿見影——沃夫立即示意手下放下樣本。
    "我們會保持聯係。"沃夫留下名片後匆匆離開，那個戴藍寶石戒指的探員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正好與蘇晚晴相接。那一瞬間，蘇晚晴確信自己看到了對方虹膜邊緣的淡金色圓環——和林薇薇的一模一樣。
    當隔離室再次隻剩她們兩人時，沈清瀾迅速在平板電腦上畫出示意圖："信號發射器至少存在三個月了，正好覆蓋我們調查胚胎實驗室的整個周期。"
    蘇晚晴想起口袋裏的殘骸，突然意識到什麽："等等，如果是老爺子指使人安裝的，為什麽要在上麵刻"g"？這太明顯了。"
    "栽贓。"沈清瀾冷笑，"或者..."她停頓了一下，"是警告。"
    機場廣播響起登機提醒。沈清瀾重新戴上義肢，動作比平時慢了幾拍。蘇晚晴注意到她太陽穴滲出細密的汗珠——拆解過程顯然觸動了某些神經連接。
    "能走嗎？"蘇晚晴輕聲問。
    沈清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抓住蘇晚晴的手按在自己義肢大腿內側。通過金屬表麵，蘇晚晴感受到一陣異常的震動節奏——摩斯電碼。
    "危...險...跟...蹤..."蘇晚晴在心中破譯著，同時保持麵部表情不變。
    她們並肩走向登機口，誰都沒有回頭。但蘇晚晴知道，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有雙眼睛正透過沈清瀾義肢殘留的信號通道，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飛機起飛時，蘇晚晴假裝整理圍巾，實則觀察機艙內的每位乘客。當她的目光掃過經濟艙最後一排時，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迅速壓低帽簷。但在那一瞬間，蘇晚晴已經看到他手腕上露出的疤痕——呈完美的十字形，就像顧氏實驗室安全門的鑰匙卡。
    沈清瀾的義肢在飛行途中發出輕微的嗡鳴，蘇晚晴注意到每當空姐經過時，聲音就會變得急促。當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時，她假裝不小心打翻飲料，趁機將一枚微型追蹤器粘在了空姐的鞋底。
    "慕尼黑到蘇黎世隻要45分鍾。"沈清瀾突然說，手指在舷窗上畫出一個星座圖案，"足夠某些人遠程啟動備用發射器了。"
    蘇晚晴望向窗外雲層，想起薔薇懷表玻璃上的裂痕形成的星圖。根據坐標計算，那指向的正是她們此刻飛往的目的地——瑞士。
    飛機遇上氣流輕微顛簸。在搖晃的間隙，蘇晚晴聽到沈清瀾義肢傳來一聲幾乎不可聞的"滴"響。她轉頭看去，隻見沈清瀾的瞳孔在那一瞬間變成了詭異的銀灰色，就像被遠程激活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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