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表麵強裝鎮定，內心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給九山少山主楚川下藥，還要給另一位少山主楚千峰下毒！
    為了讓他們更好地執行臥底任務，沈玉真和薛無厭確實給他們發布了一係列臥底專屬任務，其中不少獎勵都是各類毒藥。
    甚至在離開玉雪關前，沈玉真還特意給了他們一些顧少傾親手配置的劇毒，讓他們存放在“個人背包”裏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下藥”和“下毒”意思相近，但夏依依完全理解了蕭蝕骨的意思——
    給楚川下的是一種能讓人神智逐漸昏沉、甚至產生幻覺的慢性藥物。
    而給楚千峰下的，則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致命劇毒！
    這種劇毒能迅速侵蝕楚千峰的心脈，帶來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時還會導致大量元力和精血流失。
    最可怕的是，它不會立即致命，而是留有一盞茶時間的解毒窗口。
    夏依依隻是稍加思索，就完全明白了蕭蝕骨的用意。
    她不僅佩服他的心狠手辣，更為他竟敢如此行事而震驚不已。
    同時，她也看穿了蕭蝕骨隱藏的野心。
    但出乎意料的是……
    夏依依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這件事要是辦成了，她和蕭蝕骨絕對會成為這批臥底中最出色的兩個人！
    不，甚至以後派來的臥底也很難超越他們的成就！
    想到這裏，夏依依內心湧起一股昂揚鬥誌，幹勁十足。
    與此同時，蕭蝕骨正強忍著惡心服侍楚千峰。
    他表麵上裝出嬌弱討好的模樣，心裏卻在精密盤算著計劃。
    正如夏依依所料，他的野心確實不小。
    他打算製造一場“意外”，借機給楚千峰下毒，再幫他解毒。
    這樣既能獲得對方信任，又能借楚千峰之手除掉楚川，從而掌控九山大半勢力。
    之後再利用餘毒和對方的信任，逐步架空楚千峰的權力，擾亂九山底層魔修，進而影響九山與其他支脈的關係……
    不過此事關係重大，不能操之過急，還需要與夏依依從長計議……
    三天後，玉雪關的商隊在城門外集結完畢，所有貨物都已清點妥當，整裝待發。
    沈玉真原本打算讓沈一將所有人都裝進秘境核心中，等離開山脈後再放出來。
    但薛無厭及時提醒他，秘境核心每次啟動都會泄露一絲秘境氣息，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暴露風險，在他們羽翼未豐之前都賭不起。
    沈玉真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利害，當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采用最原始的車隊趕路方式。
    作為第一次商隊出行，沈玉真內心充滿期待，特意拉上薛無厭和沈雲霆同行，還帶上了薛霖和柳綠芸，將玉雪關的日常事務全權托付給陳劍打理。
    如今的玉雪關發展穩健，各項事務都已步入正軌，沈玉真對此並不擔心。
    更何況陳劍為人正直嚴謹，做事一絲不苟，絕不會讓關中出現任何紕漏。
    隨行人員中還特意帶上了宮陽，不僅是不放心他獨自在關中修煉《凡人武道大典》，更是為了不浪費旅途時間，繼續沿著之前的思路嚐試改良功法，這自然需要宮陽的配合。
    再加上二十名玩家隨行，這支隊伍的規模著實不小。
    此刻，城門外。
    沈玉真站在馬車旁，看著陳劍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忍不住打趣道：“陳兄，我又不會吃了綠芸，瞧你這望眼欲穿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害她呢！”
    陳劍正與柳綠芸話別，聞言耳尖頓時泛起紅暈，略顯窘迫地移開視線：“沈弟莫要取笑為兄了。”
    柳綠芸倒是落落大方，坦然笑道：“我們去去就回，陳兄隻管安心打理好玉雪關的事務便是。”
    一說到正事，陳劍立即收斂了兒女情長，神色鄭重地點頭應下，語氣嚴肅道：“綠芸放心，沈弟和薛弟也無需掛念，玉雪關我定會打理妥當。”
    沈玉真笑著擺手：“我們都信得過陳兄！”
    說罷便與薛無厭一同登上馬車。
    柳綠芸又與陳劍低聲交代了幾句，這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於是這支特殊的車隊，在陳劍殷切的目光注視下，緩緩駛離了城門。
    馬車上。
    沈玉真的車廂寬敞舒適，此刻他正慵懶地枕在薛無厭的大腿上，把玩著對方垂落的發絲。
    薛無厭則眸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兩人顯然正在傳音交流。
    出發前，沈一曾帶著一批禾花米和精美的玻璃製品前往歐陽家。
    歐陽家在見到這種名為“玻璃”的工藝品後，果然愛不釋手，當即全部收購。
    他們更是心領神會地給沈玉真介紹了不少買家渠道，這些地方沈一都已經走訪過了。
    因此現在這批高檔玻璃製品，僅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特意留作這次商隊的壓軸貨物。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經過精心挑選，正是距離山脈幾千裏外的一座四級城池“揚川雀城”。
    那裏的修士崇尚美風，正是銷售這批貨物的理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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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無厭和沈玉真事先已經檢查過玩家們準備的貨品，都是些絲綢、瓷器和香水等對修士實際用處不大但價格昂貴的物品，特別適合在揚川雀城出售。
    據沈一打探的消息，該城最大的四級家族是孔家。
    這個家族的修士身負一種特殊體質，會顯現出雀鳥的特征，主要是身上會長出雀羽。
    因此他們格外注重外貌，也影響了整座城池的審美風氣。
    前文曾提到，崇明中州蠻獸橫行，所以這裏的修士中有很多都身負獸類體質，孔家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隻是沈玉真從未親眼見過這類修士，此刻不免充滿好奇。
    他給薛無厭傳音道：“無厭，你以前可曾見過身負‘獸類體質’的修士？他們都長什麽模樣啊？”
    薛無厭略作思索，沉吟道：“當年我在崇明中州邊緣遊曆時，曾去過一個修真王朝。那裏的皇室血脈身負‘火熊體質’，個個壯碩如蠻熊，血脈最強者甚至高達一丈。”
    “一丈？！”
    沈玉真瞳孔一縮，倒抽一口涼氣。
    薛無厭微微頷首：“確實如此。雖然這火熊體質讓他們體魄強悍，但也保留了許多火熊的習性，比如厭惡嚴寒，偏愛火氣旺盛的環境。”
    於是接下來，薛無厭詳細講述了許多在那個王朝遊曆時的見聞和經曆，聽得沈玉真全神貫注，不時發出驚歎之聲。
    其實他們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無論是薛無厭分享自己的遊曆經曆，還是沈玉真講述前世的故事，甚至是那些看似毫無營養的閑聊，兩人都能聊得興致勃勃、意猶未盡。
    或許話題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在身邊的那個人。
    而每當薛無厭說起這些遊曆往事時，最終總會演變成這樣——
    沈玉真聽完後雙眼閃閃發亮，起身環住薛無厭的脖頸，情不自禁地在他嘴角輕啄一口，笑吟吟地說：“以後我們一定要一起去那個‘火熊王朝’看看！”
    這幾乎成了慣例，每次聽完薛無厭的遊曆故事，沈玉真都會興致勃勃地與他約定，將來要一起去那些地方看看。
    此刻薛無厭心頭湧起一股暖流，他輕輕扣住沈玉真的後腦勺，克製地在他柔軟的唇上落下一吻，聲音低沉而溫柔：“好，我們一起去。”
    至於為何要克製……
    “咳咳。”
    正在車廂裏專心煉丹的沈雲霆適時地輕咳一聲，不僅是為了提醒自己的存在，更是故意歎了口氣，裝出一副惆悵的模樣：“小真有了道侶，就不要大哥了。”
    “唉……”
    還沒等他繼續歎氣，沈玉真就立刻從薛無厭懷裏起身，撲到沈雲霆身邊，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眉眼彎彎：“才不會呢！”
    他親昵地抱住大哥的手臂，討好地說：“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說不定那時二哥和爸媽也能抽到名額，到時候我們全家一起去旅遊！”
    沈雲霆本就是逗他玩的，聞言溫柔地笑了笑，正要開口，突然——
    “嘭！”
    一股氣流猛然爆開，卻被薛無厭及時揮出的元力化解。
    原來是丹爐炸了。
    沈雲霆：“……”
    沈玉真：“……”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原本他就是擔心影響大哥煉丹，才特意和薛無厭用傳音交流的，沒想到剛才一時激動，還是造成了幹擾。
    但當他抬頭對上沈雲霆溫和的目光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沈雲霆也揚起嘴角。
    一時間，車廂內充滿了溫馨的氣氛。
    而在另一輛馬車的車廂裏。
    無數肉眼看不見的自然精華正緩緩匯聚，最終被盤膝而坐的少年盡數吸收。
    他雙眼緊閉，雙手結印，全神貫注地修煉著。
    那些自然精華先是匯聚在武道玄珠中，隨即沿著左手掌心，開始逐步淬煉骨骼。
    此人正是宮陽。
    即便已經淬煉過數塊骨頭，他依然無法適應那鑽心刺骨的疼痛——
    仿佛有人用刀將骨頭劈得粉碎，再一點點重新拚湊起來。
    當初言無許的話果然不假。
    但宮陽從未後悔，也從未想過放棄，反倒將這劇痛視為對自己的磨礪。
    他修煉凡人武道，不僅是為了提升實力，更多是為了師父薛霖。
    正如沈玉真所言，宮陽本不必修煉凡人武道。
    且不說他從不缺滋補身體的天材地寶，單是整個關主府上下對他的寵愛，就足以確保他遠離任何危險。
    宮陽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團寵”。
    但薛霖保護了他這麽多年，宮陽也渴望能與之並肩而立，在師父需要時挺身而出，保護對方。
    哪怕自己隻是個凡人。
    哪怕……
    與修士漫長的壽元相比，他的存在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宮陽仍想在有限的生命裏，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讓薛霖能記住他。
    他不奢求永遠被銘記，隻求——
    能被記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直到今日，宮陽仍想不起五歲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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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真早已告訴他，他的意識中被人下了四級以上的禁製，其複雜程度連四級器修孟岐都束手無策。
    至少是四級極品的禁製了！
    因此，在宮陽的記憶裏，最重要的就是師父薛霖了。
    孩童成長過程中的許多道理，往往需要親身經曆才能明白。
    霧沙秘境三年的分別，讓宮陽真切意識到凡人與修士薛霖之間的鴻溝——
    自己的漫長等待，不過是對方的彈指一瞬。
    這種巨大的落差，始終深藏在宮陽心底，從未讓薛霖察覺。
    他不想讓師父擔心。
    宮陽一直都知道，師父待他從來都是外冷內熱。
    薛霖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夜深人靜時，宮陽偶爾也會感到委屈。
    為何自己偏偏是個凡人？
    為何天地如此殘忍，連最差的資質都不願賜予？
    為何注定無法與薛霖相伴更久？
    可惜他無能為力。
    直到遇見《凡人武道大典》。
    這既是危險，也是機緣。
    這是一個能讓宮陽有機會與薛霖並肩而立，甚至可能延長相伴時光的機緣。
    他絕不會放棄！
    ——這一切，都是為了師父。
    此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如潮水般襲來，宮陽死死咬住嘴唇，麵色雖未改變，額頭卻瞬間滲出豆大的汗珠。
    就在下一瞬間，一股清冷的氣息悄然靠近。
    宮陽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果然，一隻幹燥溫暖的手掌輕輕撫上他的唇邊，隨即將一顆丹藥送入他口中。
    那氣息的主人稍稍用力，丹藥便滑入宮陽嘴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澎湃的妖力瞬間流遍全身，眨眼間便消弭了八成的痛苦。
    既能讓宮陽借著餘下的疼痛磨礪意誌，又不會讓他太過難熬。
    這藥量的把握如此精準，顯然不是隨意煉製。
    必定是煉丹之人精心調配，甚至改良過配方，隻為做出最適合宮陽的丹藥。
    原來，就在宮陽修煉時，薛霖已經悄無聲息地坐在了他身旁。
    為了不影響徒弟修煉，他一直收斂著自己的氣息
    直到看見宮陽的小臉都皺了起來，薛霖才放出氣息，讓宮陽知道他來了，安心服下丹藥。
    這份細心，令人動容。
    即便在關主府中已經多次目睹這樣的場景，柳綠芸仍覺得新奇不已。
    此刻她雙手抱臂靠在車廂上，看著那個劍眉星目、神情冷峻的男人。
    明明麵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但一舉一動都透著說不出的溫情。
    柳綠芸見狀，不由得微微挑眉。
    雖然薛無厭和沈玉真是心意相通的道侶，但作為他們的心腹下屬，薛霖和柳綠芸相處的時間並不多，隻是普通的同僚關係。
    但柳綠芸也能看出薛霖是個極其細心的人。
    比如他竟能配合薛無厭，將後者的身份隱瞞得如此之好，連柳綠芸都看不出破綻。
    再比如在宮陽看不到的地方，薛霖總是用心地煉製丹藥。
    這種反差，著實令人意外。
    雖然商隊正穿行在山脈之中，附近就是魔修聯盟陰煞十五嶂的地盤，但實際上魔修要麽在勢力內部修煉，要麽外出曆練。
    反倒是在這山中，幾乎遇不到什麽魔修。
    這倒也正常，畢竟這山裏什麽都沒有，魔修在山裏轉悠什麽？
    沈玉真曾聽玉雪關的百姓說過，這山脈原本植被茂盛，蠻獸種類繁多，與其他生機勃勃的山脈並無二致。
    但自從陰煞十五嶂興起之後，那嶂主修煉的魔道邪功，就徹底改變了山脈的格局，將整片山脈的生機都抽取得一幹二淨。
    這才變成了如今這副荒蕪凋零的模樣。
    車隊行進速度極快，天黑時分就已經走完了大半路程，明日便能離開山脈。
    再趕兩天的路，就能抵達揚川雀城了。
    此刻夜幕低垂，繁星點點。
    車隊找了一處偏僻的山坳休整過夜。
    沈一在周圍布下禁製後，便隱去身形在四周警戒防護。
    玩家們也紛紛生火做飯，準備下線休息。
    篝火旁，沈玉真目不轉睛地看著薛無厭烤肉的樣子。
    一旁的沈雲霆見狀，無奈地笑道：“小真，就這麽喜歡他？”
    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
    本以為沈玉真會害羞地避開話題，沒想到他竟然連連點頭，神色認真地回答：“喜歡，超級喜歡。”
    生怕沈雲霆不能理解，還特意用手比劃著強調：“超級、超級、超級喜歡無厭！”
    沈玉真的眼睛亮晶晶的，比跳動的篝火還要璀璨奪目。
    沈雲霆搖了搖頭，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溫柔：“小真真是長大了。”
    沈玉真在他掌心裏蹭了蹭，嘿嘿一笑：“大哥什麽時候談戀愛呀？哥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家了。”
    沈雲霆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屈指輕輕敲了敲他的腦門，無奈道：“我不急。”
    “可我急啊，我還想著當叔叔呢！”
    沈玉真眨著眼睛，語氣歡快地說。
    沈雲霆：“……”
    他又敲了敲沈玉真的腦門，嘴角微揚：“竟然敢打趣你大哥了？”
    沈玉真立刻舉手討饒：“我錯了我錯了！”
    然而為時已晚，沈雲霆已經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弟弟了。
    正當兩人玩鬧時，薛無厭烤好了獸肉，輕聲喚道：“阿真，牛腿烤好了。”
    聞言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跑了過去，大聲回應：“我來啦——”
    又轉身朝沈雲霆揮手：“大哥，快來吃飯啊！”
    沈雲霆也笑著起身：“來了。”
    夜色正好，晚風微醺。
    願時光能定格這一刻，永久珍藏。
    果然，又趕了兩天半的路後，商隊在下午時分抵達了揚川雀城。
    揚川雀城，城門前。
    沈玉真看著往來城民的穿著打扮，忍不住嘴角抽搐。
    這這這……
    這也太誇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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