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樺大學人事處的公示欄前擠滿了學生。
    林琛仗著身高優勢，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燙金聘書：“特聘雪之下雪乃為社會學係副教授，兼任中日社會比較研究中心副主任”。
    “寶了個貝的……”他小聲嘀咕。
    “我老婆升職比我還快。”身後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你在我的聘任儀式上說什麽？”
    林琛轉身，雪乃正抱著教案站在台階上。
    七個月的身孕讓她行動略顯笨拙，但眉眼間的銳氣絲毫未減。
    陽光穿過銀杏葉，在她肩頭灑下跳動的光斑——像極了當年貓咖初遇時的場景。
    “我說……”林琛接過她手裏的公文包，“今晚要不要去慶祝？就我們倆。”
    雪乃看了眼手表：“六點前要回來。軍科院那篇《貓咪群體智能在無人機集群的應用》還差結論部分。”
    林琛剛要抗議，手機突然震動。
    校長辦公室發來郵件：“祝賀林琛博士的人貓交互實驗室獲批！年度經費500萬！”
    “哈！”他得意地晃了晃手機。
    “現在咱們平級了，雪之下副教授。”
    雪乃微微挑眉：“你給實驗室取名叫……人貓交互？”
    “官方名稱是‘人類與貓科動物社會行為聯合研究中心’。”
    林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簡稱比較……呃，親民。”
    他們並肩走在校園林蔭道上，引來無數目光。
    自從《華日貓咪外交白皮書》發布後，這對“貓學夫婦”就成了清樺的明星學者。
    經過籃球場時，幾個男生突然齊聲喊：“林教授！什麽時候開《擼貓心理學》公選課啊？”
    林琛正要回答，雪乃的肚子突然凸起一個小鼓包。
    兩人同時愣住——胎兒第一次在公共場合踢腿。
    “它這是……”林琛的手懸在半空。
    “抗議還是讚同？”
    雪乃淡定地按住躁動的小鼓包：“顯然是遺傳了你的表現欲。”
    人貓交互實驗室的揭牌儀式堪比明星見麵會。
    媒體長槍短炮對準門口的紅毯——確切說是紅毯上的二十隻貓。
    這些毛茸茸的“研究員”戴著特製工牌，正在享用米其林級別的開幕宴。
    “這是我們實驗室的核心團隊。”
    林琛向記者介紹。
    “橘座擔任社會行為觀察室主任，三花娘娘是跨文化交流組組長……”
    “林教授！”
    《科技日報》記者舉手。
    “這些貓真的能參與研究？”
    話音未落，橘座突然跳上演講台，一爪子拍在觸摸屏上。
    大屏幕立刻播放起《校園貓社交網絡3d建模》，配樂還是《威風堂堂進行曲》。
    全場嘩然。
    雪乃從容地補充：“如各位所見，我們采用協同研究模式——人類負責技術實現，貓負責……”
    她看了眼正在偷吃金槍魚的橘座：“質量把控。”
    發布會後，林琛偷偷問技術員：“誰給橘座開了演示權限？”
    技術員一臉懵：“沒人啊！它自己踩到了鍵盤快捷鍵……”
    當晚的實驗日誌裏，林琛如實記錄：“發現貓類具備計算機操作能力疑似）。
    注：橘座偏愛f5刷新鍵，可能與其領地巡邏習性有關。”
    雪乃的妊娠反應在孕晚期反而減輕了。
    她每天準時出現在實驗室，指導學生們分析貓咪社交數據。
    林琛則沉迷於開發‘喵言喵語’翻譯器——雖然目前隻能識別‘餓’‘煩’‘別碰我’三種狀態。
    “理論上……”他在組會上展示腦電圖頭盔。
    “當貓產生特定情緒時，前額葉會釋放……”
    雪乃突然打斷他：“你拿金幣的遺物做實驗？”
    全場寂靜。
    林琛手裏的頭盔確實是金幣生前用過的寵物版eeg設備。
    “這是……”他急中生智。
    “傳承！對，科學傳承！”雪乃眯起眼睛。
    就在氣氛即將結冰時，她的肚子突然凸起一連串小鼓包，像在打摩斯密碼。
    眾人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看來寶寶也不同意。”
    雪乃起身離席。
    “散會。”
    林琛灰溜溜跟回辦公室，發現雪乃正在修改他們的聯合論文。
    屏幕上是《論貓咖對現代社會關係的治愈性》的英文稿，被編輯盛讚“開創了人類學研究新範式”。
    “我真沒亂來。”
    林琛湊過去。
    “那個頭盔隻是……”
    “我知道。”
    雪乃調出一段視頻。
    畫麵裏，橘座正用爪子撥弄頭盔。
    “它自己翻出來的。還對著金幣的照片叫了三聲。”
    林琛的智能手表突然震動：【檢測到動物悼念行為，情感複雜度評級：a+】。
    他悄悄關掉提示，從背後環住雪乃：“周末去杭州吧？外公說大橘最近總盯著你的照片看。”
    雪乃的筆尖停頓了一下：“論文截止日期……”
    “就當田野調查。”
    林琛輕吻她發頂：“研究家貓的跨地域親情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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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老宅的桂花開了第二茬。
    大橘已經胖得跳不上牆頭，但見到雪乃的瞬間，還是掙紮著從外公膝頭蹦下來，一瘸一拐地撲向她。
    “小心！”外公驚呼。
    “它現在有十二斤……”雪乃穩穩接住橘貓，像接住一團溫暖的雲。
    大橘把腦袋埋在她頸窩裏，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嚕聲。
    “這沒良心的。”外公酸溜溜地說。
    “我喂它十年，比不上你摸一次。”
    林琛蹲下來檢查大橘的右腿：“關節炎又犯了？我把軍犬用的理療儀帶來了。”“喵！”大橘凶狠地拍開他的手，轉頭繼續蹭雪乃。
    晚餐時，外公神秘兮兮地抱出一個陶罐：“去年埋的桂花釀，就等重孫子出生……”
    “爸！”林琛差點打翻酒杯。
    “雪乃不能喝酒！”
    “誰說是給她的？”外公瞪眼。
    “這是我給自己壓驚的！你小時候差點把老子收藏的青銅器當貓罐頭賣了！”
    雪乃低頭抿嘴。
    自從懷孕後，她的表情比從前豐富許多，尤其在林家人麵前。
    夜深人靜時，林琛被窗外的動靜驚醒。
    他輕手輕腳來到院裏，看見雪乃坐在桂花樹下，大橘蜷在她腳邊。
    月光把這一幕染成淡藍色，像一張老照片。
    “睡不著？”
    他遞上毛毯。雪乃指向大橘：“它在模仿金幣的睡姿。”
    林琛仔細一看，確實如此——大橘罕見地把前爪交疊，下巴擱在上麵，正是金幣最愛的“貴族趴”。
    “外公說……”他斟酌著詞句：“動物會傳承逝者的習慣——就像……”
    “就像我們傳承貓咖。”
    雪乃接過話頭。她的手掌輕撫腹部：“這孩子將來會不會……”
    “肯定是個貓奴。”林琛斬釘截鐵。
    “昨天b超，它對著橘座的照片手舞足蹈。”
    大橘突然“喵”了一聲，慢悠悠走向牆角。
    那裏擺著金幣的陶瓷食盆——外公堅持要留著。
    老貓低頭嗅了嗅，然後做了件驚人的事：它輕輕叼起食盆，放到雪乃腳邊。林琛的智能手表瘋狂震動：【檢測到跨物種情感傳遞，建議立即記錄】。
    這次他沒關提示，隻是握住雪乃的手：“看，我們不是唯一記得的。”
    回京的高鐵上，雪乃罕見地睡著了。
    她的筆記本攤在膝頭，最新一頁寫著《論動物在人類情感教育中的角色——基於一隻金漸層的十七年田野調查》。
    林琛輕輕合上筆記本，發現扉頁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獻給金幣，和所有教會我們愛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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