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接到姚思安出車禍的消息時，人是懵的。來不及思考，沈珒立刻趕往醫院。
    姚思安的車子撞上護欄，安全氣囊彈出，人被卡在車裏，斷了三根肋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肋骨骨折恢複期漫長，姚思安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都要臥床，未來三個月都要帶護具。
    沈珒站在姚思安的病床旁斜眼睨他，姚思安帶著頸托，隻有眼珠子能動彈。
    先開口的是姚思安“哥們兒……都這樣了，你不給個……好臉兒？”
    姚思安的聲音比平時虛弱了不少，隻是這一句話就讓他疼得齜牙咧嘴。
    沈珒拉了把椅子坐下，“說說吧，因為什麽？”
    姚思安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緘口不言。
    “不說拉倒。”沈珒起身作勢要走。
    “沈司譽！”姚思安胸口刺痛。
    沈珒腳步滯了一下，轉頭看向姚思安。
    “別通知我家裏。”姚思安的聲音輕到沈珒差點沒聽清。
    沈珒皺眉。
    “我兒子那邊兒……”
    沈珒打斷他，“別托孤。”
    “滾蛋，我好著呢！”姚思安齜牙咧嘴。
    沈珒重新坐定。“你這樣，能瞞多久？”
    姚思安歎了口氣，語氣幽幽的“瞞一時是一時。”
    姚思安是家中獨子，從小備受寵愛。沈珒很清楚，這事兒瞞不了多久。
    “你最好提前想好托詞。”
    姚思安不以為意，“什麽托詞，出車禍而已，概率事件。”
    沈珒提醒他“你在哪出的事故？”
    姚思安怔了。
    沈珒看他可憐，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思安，你要對人家是真心的就拿出點誠意，拿不出誠意就當個袖手旁觀的好爸爸，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
    姚思安咽了下口水，忍著痛問“誠意？什麽誠意？娶她啊？”
    沈珒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姚思安歎了口氣，“我不是你，跟家裏人翻臉這事兒我做不出來。”
    “嗬嗬～”沈珒嗤笑，“驍子也沒翻臉，照樣娶了。你不是怕翻臉，你是心裏不認可。”
    沈珒毫不留情戳穿姚思安最後一層遮羞布。姚思安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汗毛乍起！如果不是身體不允許，他肯定要跳起來反駁。
    “對，我就是不認可。我沒你那麽傻！為了個女人，把家裏鬧得人仰馬翻攪得雞犬不寧。小賀是沒翻臉，可他也跟自己家裏磨了很久，惹她媽掉了不知多少眼淚。我做不到，我舍不得我媽哭。”
    火燒到自己身上，沈珒蹙眉，下意識攥緊拳頭又鬆開。算了，跟個傷員較什麽勁呢！等他傷好了再揍也不遲。到時候多揍他兩拳，就當是利息。
    又坐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快要淩晨的時候，溫璟予打來電話，沈珒不想讓她擔心沒有透露姚思安的情況，隻說馬上回去。放下電話，沈珒要走，姚思安攔住他。
    “等一下。”姚思安說。
    沈珒斜眼兒睨他。
    姚思安動動嘴唇，“幫我給於淼打個電話。”
    沈珒蹙眉，沒好氣兒道“大半夜的，你讓人家過來照顧你？”
    姚思安幹笑兩聲“明天，明天你再打，我兒子八點上課，在那之後你打電話給她。”
    沈珒微微搖頭，半晌吐出一句“賤的。”
    姚思安眉毛豎起來。
    沈珒離開後，護工很快過來。姚思安說自己想休息又把護工打發了。
    沈珒到家時已經是下半夜，臥室的燈還亮著。
    沈珒進了房間，一室馨香。溫璟予側躺在床邊，頭枕著劇本睡著了。沈珒走過去，輕輕抽出劇本。溫璟予醒了，看清來人後嘴角漾起笑，“回來啦。”溫柔中帶一點沙啞。沈珒俯身貼著溫璟予的臉吻了吻。她身上沐浴後的香氣混合著自身肌膚溫暖的甜直往他鼻孔裏鑽。那一刻，他認為一切都值得。
    這一夜，他們相擁而眠。
    醫院裏的姚思安，孤枕難眠。
    姚思安反複在想沈珒說的話。他是不認可嗎？或許是吧，但更多的是怕麻煩。他討厭麻煩，更討厭被女人拿捏。沈珒跟賀正驍，因為那兩個女人，給自己找了多少麻煩。姚思安看在眼裏，引以為戒。
    姚思安告誡自己，這世上就沒有誰是不能被替代的，他的耐心有限，在他的耐心耗盡之前，如果於淼還是這副欲拒還迎的樣子，那就算了。
    可他現在很有耐心，非常有耐心。
    越是得不到的，心裏越癢。
    每次見到於淼，姚思安心裏都像被揣進一隻兔子，咚咚亂跳。
    他得承認，於淼給他的體驗很好，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層麵，姚思安很久沒遇到過這樣讓他上頭的女人了。
    此時此刻，於淼還不清楚姚思安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
    將磊磊哄睡後，於淼一個人站在陽台抽煙。
    那份體檢報告，於淼心裏不是沒有觸動。依著她對姚思安的了解，這已經是他能為一個女人做出的最大讓步。
    磊磊臨睡前問她“媽媽，我們能不能跟爸爸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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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淼不知如何回答。
    磊磊捧著於淼的臉，輕輕親了一下，“媽媽，這是爸爸讓我問的。”
    於淼笑著問他“磊磊，你想跟爸爸一起生活嗎？”
    磊磊幾乎脫口而出“想。”
    稚嫩的小臉上堆滿殷切的希望，“媽媽，磊磊喜歡爸爸。”
    於淼眼尾泛紅，捏捏磊磊的鼻尖，壓著嗓子說“你是喜歡他給你買的那些玩具吧。”
    磊磊撇撇嘴，“不是的，磊磊就是想要一個爸爸。有了爸爸，別的小朋友就不會嘲笑磊磊了。”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於淼心裏像是堆滿了碎石頭，堵得她喘不過氣。
    ……
    沈珒醒來時，床畔已經沒人了。看了眼時間，剛過六點。
    浴室傳來水聲，沈珒撐著身子坐起。
    不多時，溫璟予從浴室出來，她剛洗了澡，頭發吹到半幹，身上穿著浴袍。腰間鬆鬆垮垮係著綁帶，身材玲瓏有致。她生過孩子後，像顆熟透的桃子，引得他沉迷。
    沒有拉窗簾，沈珒打開床頭燈，室內一片暖黃。
    溫璟予走過去，單腿屈膝跪坐在床邊。
    “起床啦！”溫璟予拉他的手臂。
    沈珒笑了下，“起這麽早？”
    溫璟予扁扁嘴，“待會兒出外景，得早點兒。”
    沈珒歎了口氣，翻身下床，“我送你。”
    溫璟予攔住他，“不用了。”
    “答應你的，不能食言。”
    溫璟予笑了下，“我允許你食言。”
    沈珒蹙眉。
    溫璟予摸他的臉，“再睡會兒吧，你昨天回來那麽晚，身體吃不消。”
    沈珒抓著溫璟予的手順勢將人拉到懷裏。
    “沈珒。”溫璟予伏在他懷裏，輕聲細語的，“別太累。”
    “嗯。”沈珒親了下溫璟予的頭發，幽幽開口“結婚真好。”
    溫璟予仰起臉看他。
    “結了婚，我能完完整整的擁有你，再也不擔心會失去你，結婚真好。”沈珒說。
    溫璟予眨眨眼，“你一直都完整地擁有我啊。”
    沈珒心裏發酸，喉結滾動咽了下口水。
    他說“對不起，回來晚了。”失去的那三年，沈珒耿耿於懷。
    什麽雞飛狗跳，什麽人仰馬翻，跟他的枕邊月色相比，那些都微不足道。他隻想要這麽個人，相伴一生的人。
    有些人幸福是他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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