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安用力咬了下於淼的嘴唇。於淼吃痛，伸手推他。姚思安手上用力，將人裹緊。男人的雙臂像兩隻大鉗子，緊緊扣著於淼的身體。於淼掙紮了一下，想到他的骨頭，又放棄了。
    “我不放你走。”姚思安語氣霸道。
    於淼突然就哭了，哽咽著問“磊磊，是野種嗎？”
    姚思安心下一沉，她聽到了，他媽媽說的那些話，於淼全都聽到了。
    “姚思安，我的孩子是野種嗎？”她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從嗓子裏擠出的痛苦的嗚咽。
    姚思安痛極，搖頭否認“不是！”
    姚思安用力將人向自己身體裏攏，“磊磊是你跟我的孩子，他不是野種，我認他，也認你。”
    於淼雙眼泛紅，抽泣著伏在他肩頭，“這樣的話我不是第一次聽了。鄰居大爺，超市的阿姨，學校裏的家長，我爸，他們都說過，說我的孩子是野種。姚思安，他們罵磊磊是野種……嗚嗚。”
    姚思安吻她的頭發，柔聲安撫“我們轉學，我會給磊磊轉到最好的學校，我是他爸爸，我會去給他開家長會。我們搬到最好的房子裏，不會有人再對你們指手畫腳。”
    於淼抬起頭看他，眼前一片模糊，淚珠滾落，掉到姚思安的手背上。她的淚熱得像燒紅的鐵水，在他心裏燙出一個洞。
    於淼推開姚思安，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呼吸。斷斷續續的，於淼求他“求你了，咱們斷了吧。我繼續跟你在一起，他就不隻是野種，還是私生子，他媽媽是不知廉恥的情婦，孩子以後更抬不起頭了。姚思安，你要讓我們母子活不下嗎？”
    於淼的話，像一把把刀子，插在姚思安的胸口。姚思安扶著窗台，後退兩步看著於淼。
    於淼低著頭，很小聲地哭。她哭得很傷心，聲音細柔綿軟，像一道道絲線，纏繞著姚思安的心。
    姚思安被挫敗感包裹，胸口憋悶喘不上氣。他感覺自己走入了一條越來越窄的甬道，身體卡住，沒有出口又無法回頭。姚思安抬手按了按頭，語氣頗為無奈，“於淼，我錯了嗎？”
    於淼沒有回答。
    姚思安深呼吸，質問的語氣“走到今天這步，是我的錯嗎？”
    於淼輕輕搖頭。
    姚思安傾身上前，抬手捋了捋於淼被淚水洇濕的頭發，“你總說讓我放你走，可於淼，你是我兒子的母親，我沒法放手，也不會放手。情婦就情婦吧，總之，我不會放你走。”
    於淼眼裏都是絕望，膝蓋一軟跌坐在地。她渾身脫力，雙臂抱膝保護著自己。姚思安能感受她無法反抗命運的無奈與痛苦。姚思安蹲下來，將人抱在懷裏，輕聲安撫“我會對你好的，除了名分，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於淼隻是哭，斷斷續續的，姚思安聽見她說“我會恨你。”
    姚思安輕輕吻她，她的唇帶著一絲鹹澀，姚思安將她的淚吞下去，隻覺得很苦。某一瞬間，他也有過於心不忍，可直覺告訴他，不能放她走。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等了很久，於淼顫抖著回吻“姚思安，我恨……”後麵的話淹沒在男人洶湧的吻裏。
    ……
    沈珒在吳女士的材料裏，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名。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外語學院的小姑娘，會出現在這樣一份名單裏。
    喬蘇霏，那個曾經被他利用過的姑娘，兜兜轉轉，成為了權色交易名單上的一個名字。
    沈珒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有一點恍惚。冥冥之中，他有種直覺，這事兒跟他有關係。
    喬蘇霏從沒想過，此生還能再見到沈珒。也不過兩三年，她的生活已經天翻地覆。沈珒依舊是她記憶裏的樣子，淡漠矜冷。時間好像對他格外偏愛，他的容貌沒有半分改變，氣質愈發醇厚。或許是見了故人，喬蘇霏竟然有點想哭。
    “沈先生。”喬蘇霏怯生生開口，聲音有一點哽咽。
    沈珒的記憶有一秒錯亂，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跟記憶裏那個清淡如水的小姑娘重疊，有一種美好被撕碎了的殘破。沈珒心裏莫名痛了一下。
    沈珒擰著眉看她。
    喬蘇霏有一點露怯，放在桌下的手狠狠掐住大腿內側的軟肉，提醒自己要繃住。抬手捋了下自己的卷發，喬蘇霏勾起一抹媚笑，“忘了，您不喜歡濃妝。”
    沈珒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聲音冰寒，嚴厲中帶著一絲怒氣，落在喬蘇霏耳朵裏卻格外動聽。很久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了，喬蘇霏有一點想哭。
    喬蘇霏吸了吸鼻子，自嘲似的說了一句“讓您失望了，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嗤！沈珒表情不耐，想到這姑娘可能是因為她才落得如此，又於心不忍。
    沈珒努力換了副相對溫和的表情，記憶中，這姑娘膽子很小，經常穿一條白裙子，怯生生跟在他身後。
    “您找我有事嗎？”喬蘇霏問。
    她不認為沈珒是來找她敘舊情的，畢竟他們也沒什麽感情。她喜歡過沈珒，卻從未得到過回應。當初他打發她走，給了她一大筆錢，也算是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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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珒不想跟她兜圈子，開門見山“你認識宮銘？”
    宮銘，聽到這個名字喬蘇霏下意識發抖。“我……”喬蘇霏顯得有點猶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撒謊的必要，可又不確認沈珒找她的目的。猶猶豫豫的，喬蘇霏沒有立即開口。
    沈珒眯著眼睛看她，他能猜到她為何猶豫，但不確認，喬蘇霏是主動選擇這樣的生活，還是被迫卷了進來。
    略作思考，沈珒試探性開口“如果你想脫離現在的生活，我可以幫你。”
    喬蘇霏原本低著頭，聽到沈珒的話，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隻是一眼，沈珒確認，喬蘇霏還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她不該過這樣的日子，不該在泥沼裏掙紮。
    沈珒身體後仰，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對麵的小姑娘“告訴我，是誰把你搞成這個樣子的？”他一副要為她撐腰的語氣，喬蘇霏有點想哭。
    喬蘇霏知道，他問的不是外貌。
    喬蘇霏低頭，咬著嘴唇“我……是我自己，跟別人沒關係。”
    沈珒眯著眼睛看她，顯然不滿意這答案。
    等了好一會兒，喬蘇霏還是不開口，沈珒耐心耗盡，直白發問“誰把你送給宮銘的？”
    喬蘇霏搖頭，嘴唇囁嚅著“您別問了。”
    沈珒見她這副包子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起身扯著喬蘇霏的手腕去了洗手間。沈珒接了把水，胡亂在喬蘇霏臉上抹了一把。水很涼，喬蘇霏被嗆到，劇烈咳嗽。
    “咳咳——”喬蘇霏彎腰捂著自己胸口。她咳得厲害，像是要把肺吐出來，臉上的妝花了，眼淚混合著胭脂，白皙的臉成了調色盤，樣子頗為狼狽。
    沈珒捏住喬蘇霏的下巴，強迫她麵對鏡子裏的自己。喬蘇菲故意偏過臉不去看，她自己都討厭現在的自己。
    沈珒高聲質問“你想一直這樣嗎？”
    喬蘇霏淚流滿麵，嘴唇囁嚅著，發出痛苦的嗚咽。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喬蘇霏嚎啕大哭。
    斷斷續續的，沈珒從喬蘇霏口中拚湊出她的經曆。
    “離開你之後，我想著好好上學的。但不知是誰，向學校匿名舉報了我，我被開除了。渾渾噩噩過了一年，那些錢花光了。像跟你那個時候一樣，我被送給了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就是你口中說的宮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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