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瑩斜睨了弟弟一眼，漫不經心道“有區別嗎？”
    董存昕嘴裏嚼著飯，“當然有區別，要是你的意思，我必須執行到位啊，你弟弟我就算開潛艇也得把人給你抓回來。”
    董春瑩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兒道“吃你的飯吧。”
    董存昕咂咂嘴“姐，四十年了，你做的飯還是這麽難吃。”
    “難吃你還吃這麽多。”董春瑩轉頭跟弟妹蛐蛐，“他這樣，你不嫌棄？”
    董存昕的媳婦兒看了眼丈夫的啤酒肚，順口調侃“挺好的，省得出去找小的。”
    頓了頓，又補充“體力不行。”
    董存昕立即反駁“你胡說什麽你！”
    媳婦兒瞪了他一眼。
    董春瑩連忙出言調停，早年夫妻倆曾因為董存昕的某位紅顏知己而鬧到差點離婚的地步，因為孩子，因為利益共同體，因為很多複雜的因素，兩人最終沒有離婚，但感情不似從前了。
    董存昕的妻子，時不時就要把這段風流韻事拿出來膈應他。夫妻倆因為這件事也是大吵小吵不斷，兩人的女兒董英琪因為不堪父母的爭吵，高中畢業後選擇出國，在國外待了七年，今年才回國。
    家家都有一本糊塗賬。
    董春瑩又問了一嘴“怎麽沒看見琪琪？剛回國就不著家啊。”
    弟媳婦兒聳聳肩“跟他思安哥一起看演唱會去了，估計這會兒往工體那兒去呢。”
    董春瑩笑問“倆孩子相處的怎麽樣？”
    弟媳婦兒搖頭，“琪琪那意思，好像不太行。”
    董春瑩點點頭，“不行就算了，年齡差太大，陳瀾提起這事兒的時候，我其實有點為難，但都是老鄰居了，譽兒跟思安關係又那麽好，我也不好回了人家的麵子。”
    弟媳婦兒歎氣，“琪琪對思安的印象不錯，小時候總跟人家屁股後叫哥哥，長大了反倒生疏了。不過也正常，畢竟分開這麽久了，興許處處就熟悉了。姚家挺有誠意的，家裏又隻有這麽一個兒子，琪琪嫁過去也不會受委屈。”
    董春瑩附和“思安的家世肯定是沒的說，人品也不錯，思安是個孝順的孩子，也不會幹什麽太出格的事，隻要琪琪不介意他之前交過很多女朋友，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弟媳婦兒聳聳肩，“琪琪說了，不介意。”
    董存昕插了一句，“這親事我不同意，琪琪不介意，我介意。我閨女，要嫁就嫁最好的。人品相貌家世，都要最好的。”
    董春瑩張張嘴，沒說什麽。
    姚思安的事情，董春瑩多少也聽過一點，但她知道，姚思安是個孝順的孩子。這些年玩歸玩鬧歸鬧，沒有認真過。比起自己的兒子沈珒來說，算得上是很標準的世家子弟。他知道選擇什麽樣的婚姻對自己有利，這樣的人，結了婚，會收心的。
    弟弟又因為親事的問題跟弟媳婦兒拌嘴，董春瑩聽了頭疼，趕緊從弟弟家出來。
    董春瑩從弟弟家出來，司機送她去了兒子沈珒家裏。自從兩個孩子出生，董春瑩幾乎每周都會過去。孫子孫女是她看著長大的。
    明天是中秋，沈家照例有家宴。董春瑩跟溫璟予商量了一下，先接兩個孩子去紅樓，明天一起過節。
    兩個孩子看到奶奶先是小小興奮了一陣，雖然還不會說話，但那揮舞的小手還是讓董春瑩十分受用。
    董春瑩依次抱了抱孫子孫女，保姆興奮地向董春瑩說兩個孩子已經開始冒話了。說話這樣早，是早慧的孩子。董春瑩聽了十分高興，笑得魚尾紋都加深了幾分。
    自從得了一對龍鳳胎，董春瑩在京城的貴婦圈裏成了人人羨慕的對象。董春瑩偶爾會帶孩子出席自己的聚會，誰看了她這對濃眉大眼長睫毛的人參娃娃都忍不住抱上一抱。小丫頭又是個活潑的性格，見了人就笑，朋友們私下開玩笑，都要給龍鳳胎裏的妹妹定娃娃親。
    董春瑩跟溫璟予說起這事，溫璟予隻是笑不作回應。沈珒插嘴“我女兒，婚姻自由，娃娃親什麽的，想都不要想了。”
    董春瑩過來後，保姆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帶兩個孩子出門。
    這處房產是沈珒回國後購置的，算是沈珒的私產。室內的裝修也是沈珒親自參與設計的。
    房子交工之後，董春瑩來看過一次。大廳上方那隻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輝，每一隻燈球，都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董春瑩就算不懂，也知道這燈價值不菲。而這種審美，一看就是女人喜歡的。
    那時沈珒還沒跟宮玥訂婚。董春瑩來看過之後，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一處婚房。從那時起，她就知道，她兒子是動了娶溫璟予的心思。
    這樣的想法在當時來看是非常危險的，沈珒早早暴露了他的目的，也讓董春瑩從那時起便開始提防溫暻予。
    隻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這房子的女主人還是溫璟予。
    孫子、孫女出生以後，董春瑩徹底接受了溫璟予。她這個兒媳婦，人長得漂亮，嘴甜，性格也好。雖說家世比不上那些世家的大小姐，但品性端正，是個好人家教育出來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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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春瑩調查溫璟予的時候，也知道一點，這姑娘從上大學時就跟著他兒子，即使兩人分開了，也沒交往過其他的男朋友。拍戲兢兢業業，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是個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了解的多一點之後，董春瑩也知道他兒子為什麽對這姑娘如此著迷，隻能說他兒子眼光確實很好。
    同樣地，這姑娘也確實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將所有的愛與希冀都放在了他兒子身上，兩人才能修成正果。但凡有一個人膽怯了、退縮了、放棄了，他們兩個都走不到這裏。
    結果是好的。這一切，都是兩個年輕人應得的。
    保姆收拾好東西，兩人推著嬰兒車一同下樓。
    水晶燈關閉的那一刻，董春瑩的臉上露出一種滿足的笑意。
    接走兩個孩子，董春瑩給溫璟予發了條消息“孩子媽媽接走了，你下班之後直接跟沈珒過來吃飯。”
    溫璟予收到消息時正在化妝，順手回複“好的，媽媽，辛苦奶奶帶一下兩個孩子嘍。”末尾還加了個親親的表情。
    董春瑩很是受用，順手又發了一條“今晚兒在家住吧，媽媽有好東西給你。”
    溫璟予倒不是看中東西，婆婆既然提了，也沒有回絕的道理。兩人婚後在紅樓住過幾次，阿姨對她很好，公婆的房間距離沈珒的臥室很遠，中間隔著書房跟花廳。其實心理上沒有芥蒂之後，她並不排斥住在家裏。
    溫璟予回“好的媽媽，您兒媳婦又要來蹭吃蹭喝啦！”
    董春瑩現在很喜歡聽溫璟予講話，感覺對麵的小姑娘活力滿滿，自己都跟著年輕了。
    下午四點不到，溫璟予收工。
    明天是中秋，雜誌拍到一半，提前收工。資本家偶爾也需要一點溫度來讓牛馬感受一下人文關懷。
    雜誌拍攝地在南池子美術館。溫璟予出來時，剛好看到沈珒在那幅巨型皮影像麵前駐足。
    拍攝前，溫璟予聽工作人員介紹過，那幅作品叫《桃花馬上》，高度接近四米。剛剛，她就與策馬揚鞭的穆桂英合了個影。
    溫璟予走過去，輕拍了下沈珒的肩膀。沈珒回眸，溫璟予笑著說“走吧，回家。”
    沈珒笑了下，挽住溫璟予的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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