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姚思安膝蓋發軟，身體向下墜。於淼伸手去扶，姚思安朝她搖頭。
    姚思安舉著手機，踉蹌幾步，後背抵著牆，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穩。
    深呼吸幾次，姚思安艱難發聲“媽～您這是幹什麽！”
    “我幹什麽？”陳瀾聲音尖銳，“我不問你，你反來問我。姚思安，你還是我兒子嗎？”
    姚思安神情疲憊，吊著的一口氣散了，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萎靡不振。
    “我是您兒子，但您好像不是我記憶裏那個慈愛的媽媽了。”
    隔著屏幕，陳瀾氣到頭發豎起來。“你還倒打一耙了，姚思安，你可真有出息。我告訴你，一個小時內，我要是見不到你，咱倆以後就別做母子了。”
    說完，兀自掛斷。
    姚思安盯著手機屏幕發呆，功敗垂成，他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於淼走過去，手輕輕搭在姚思安肩上，柔聲呼喚“姚思安～”
    姚思安聞聲抬眸。
    於淼語氣柔柔的，關切詢問“你還好嗎？”
    姚思安幹咽了下，以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於淼，嘴唇囁嚅著質問“於淼，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於淼鼻腔發酸，偏過臉去小聲回應“我承受不了。”
    “你承受不了？”姚思安苦笑，“你有什麽承受不了？是我在承受。”
    臨門一腳被踹回原地，姚思安恍惚想起，他母親第一次來別墅時問於淼願不願意嫁給他，於淼說不願意，那種背刺感再度來襲。
    姚思安看著於淼，渾身上下仿佛有無數隻小蟲子在咬，他半邊臉都是麻的。
    姚思安迫切需要於淼的解釋，如果這個解釋不合理，那他要重新考慮跟於淼的關係。
    姚思安沒有能力承受更多的背叛。
    沉默了很久，於淼說“我承受不了你因為我而眾叛親離。”
    姚思安笑了下問“你是為了我好？”
    於淼皺眉，“不然呢？我一個孤女，帶著兩個孩子，放棄嫁入豪門的機會，我圖什麽啊？”
    姚思安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圖什麽，我甚至有點懷疑……”
    “懷疑什麽？”於淼眯著眼睛看他，她有點讀不懂姚思安的情緒。
    姚思安捂著腦袋，緩緩蹲下去，語氣幽幽的，“懷疑你是否真的愛我。”
    “嗬～”於淼被氣笑了，抬手摸自己的肚子，“我不愛你，我給你生兩個孩子？”
    姚思安蹲在地上，一副弱小又無助的模樣。
    沉默了很久，姚思安問“我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你愛嗎？”
    愛是一種會使人謙卑的魔法，從前姚思安不知道，現在理解了。
    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於淼的喜歡，恨不能給她更多，也怕於淼離開自己。
    於淼蹲在地上，將姚思安抱在懷裏。他體形魁梧，於淼用盡全力也隻能將他半個身子攏住。
    “為什麽不值得？姚思安，你忘了嗎？我人生一半的溫暖都是你給的。除了我媽，這世上隻有你待我好。”
    她語氣溫柔而堅定，柔軟的手臂攏著他的身體，姚思安貪戀這樣的懷抱。
    “可那些，隻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微不足道。”
    姚思安很客觀地剖析自己，“我不過是用了一點點錢跟一點點憐惜。這樣的付出，真的值得你愛？”
    “一點點？”於淼品味這個用詞，“對你來說是一點點，對我來說重如泰山。”
    “你還是不明白。”姚思安說。
    於淼搖頭，“是你不明白。”
    愛跟喜歡本就不是等價交換的東西。
    “淼淼～”姚思安反抱住於淼，歎了口氣說“怎麽辦呢？這次不成，以後就更難了。”
    “沒關係的。”於淼安靜地伏在姚思安胸口，“這樣已經很好了。”
    “委屈。”
    “不委屈。”
    於淼笑著揭開自己的傷口，“我媽，有名分，也因為這個名分而吃了一輩子的苦。我爸留給他的，是夫妻共同債務。所以姚思安，相信我，我對名分看得真沒那麽重。”
    她用自己的傷口安慰他。
    他懂。
    姚思安手臂收攏，將懷裏的女人抱得更緊了一些。
    於淼提醒，“輕一點，小心孩子。”
    姚思安忙不迭放鬆。
    於淼仰著腦袋看他，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
    “姚思安，在我心裏，那本證已經蓋過章了。”
    姚思安的心被愧疚填滿。
    兩人從民政局剛出來，姚家的人就到了。
    姚思安看了眼來人，自嘲的語氣說“倒也不用這麽大陣仗。”
    為首的男人，寸頭，國字臉，手臂肌肉遒勁有力。
    “小姚總，請。”男人說。
    姚思安嘴角抽搐，一副自來熟的語氣“哥，叫我思安就好。”
    男人不苟言笑，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姚思安跟於淼坐上了商務車後座，男人上車後坐在副駕駛。
    商務車剛駛出民政局幾十米，四輛黑色奧迪出現，前後左右伴隨。
    於淼有點害怕，這場景也太像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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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思安輕輕拍打於淼的手背安撫“別怕啊，是我媽的保鏢，不是來綁架咱倆的暴徒。”
    於淼放鬆了一點。
    姚思安看了眼副駕駛的男人調侃“哥，你笑一笑，別嚇著我媳婦兒。”
    不苟言笑的男人沒什麽反應。
    姚思安又說“我媳婦兒是孕婦，你要是把她嚇到怎麽辦？”
    男人聽後回頭，一臉嚴肅地對於淼說“於小姐不必害怕，我是陳總的下屬。如果嚇到您了，我向您道歉。”
    於淼聞言微微點頭，小聲說“沒關係的，沒嚇到。”
    男人禮貌頷首，轉回身看著前方不再講話。
    一路疾馳，商務車駛向姚家大宅。
    下車前，姚思安安慰於淼，“乖，你先回家。我這邊完事了，就回去找你。”
    於淼不依，“我不走，我跟你一起麵對。”
    姚思安不同意，伸手摸於淼的肚子，“乖，先回去，要是受了刺激影響到孩子，咱倆要後悔一輩子。”
    姚思安的話不無道理，於淼又擔心孩子，又擔心姚思安，陷入兩難。
    姚思安狠了狠心，掰開於淼的手，於淼又扯著姚思安的衣袖，眼底充滿不舍與恐懼，“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你。”
    於淼害怕自己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姚思安了。
    姚思安也想到這種可能，思慮片刻提議，“我讓沈二過來接你，你跟他走。”
    於淼點點頭。
    沈珒聽完了姚思安的自述後，忍不住罵他“愚蠢！”
    姚思安沒反駁，隻說“這事兒你必須得幫我，別人我信不過。”
    沈珒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說“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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