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沈修遠手掌貼著桌麵，回憶沈珒說的那些話，沉思片刻給自己妻子去電。董春瑩在電話裏跟沈修遠說明了情況，沈修遠聽後若有所思。
    董春瑩提醒沈修遠，“別以為你兒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欲壑難填。”
    沈修遠很冷靜地分析，“你想讓我默許他去招惹香港那邊的勢力？”
    董春瑩反駁“怎麽是他去招惹？譽兒已經夠寬容了，相安無事這麽久，是白家人又開始折騰。”
    “那個孩子……”沈修遠欲言又止。
    “絕無可能，你兒子不是那樣的人，誰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沈修遠無奈，“但人家那邊非常篤定孩子是譽兒的，還說同意做親子鑒定。”
    辦公室裏，董春瑩氣得直拍桌子，“那就讓他們去做，我就不信了，還能憑空多出個小孩兒來？”
    “好，孩子不是他的，他承受了不白之冤，心裏憋屈，那他扣著那個女孩兒幹什麽？那不是給人留把柄？”
    電話裏短暫沉默，董春瑩說“我跟兒子談談，這事兒，你要麽別插手，要麽就站在兒子這邊。”
    沈修遠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語氣頗為鬱悶“知道了，知道了。這一天天的，淨給我惹麻煩。”
    “你閉嘴！”董春瑩低吼。
    放下電話，董春瑩立刻給自己兒子去電，沈珒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心裏煩躁。
    董春瑩連續撥打了好幾次，都被沈珒掛斷。董春瑩改為發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轟炸。
    沈珒被消息提示音搞到心煩，無奈之下打轉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邊。深呼吸幾次，平複好情緒，沈珒回撥。
    “什麽事？”沈珒極力克製自己。
    “譽兒，有時間嗎？母親想見你。”
    “現在？”
    “是。”
    沈珒看了眼周圍環境，眼前是西單大悅城，距離她母親的單位非常近，沈珒問“您在單位嗎？”
    “在。”
    “那好，我過去找您。”
    不出十分鍾，沈珒出現在董春瑩的辦公室。他一直是個情緒掌控力很強的人，剛剛跟父親那點不愉快，並沒有在母親麵前表現出來。但董春瑩依舊從他睫毛下的陰翳窺見一斑，父子倆衝突不淺。
    董春瑩也不兜圈子，直接問“跟你父親吵架了？”
    “是。”沈珒答。
    “那位白小姐，你打算怎麽處理？”
    “沒想好。”
    董春瑩點點頭，手指敲擊桌麵，“確實很難辦。”
    沈珒掀眸看了眼母親，語氣冷淡而疏離“您打算站我，還是他？”
    董春瑩笑了笑，“自然是你。”
    自從沈珒結婚後，他母親總是向著他多一點，但那都是在小事上，真到了涉及利益衝突的大事，沈珒還是不保準。
    “是嗎？”沈珒表示懷疑。
    “是。”董春瑩語氣堅定。
    “那好，您讓老頭子把盯梢的撤了。”
    董春瑩愣了下，問“怎麽回事？”
    “您問他吧。”沈珒麵露嗤色，不欲多說。
    一麵是丈夫，一麵是兒子，董春瑩夾在中間也很難做。她試圖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奈何兩人都不主動。雖說不似從前那般勢同水火，但也是冷淡疏離，全無溫情。
    “譽兒，這次你誤會他了，你父親並沒有拿你做交易的打算，隻是怕你年輕，衝動之下惹出事端。”
    沈珒輕嗤，反問“先不說我會不會惹出事端，就算惹了，又能怎樣？”
    董春瑩擰眉看他，“譽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狂妄？”
    沈珒輕笑，“狂妄嗎？我隻是明白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
    “最好的防守是攻擊。”
    董春瑩扶額，“這你就有點偏執了，無謂的攻擊隻會損耗實力。”
    沈珒沒興趣跟他母親搞辯論，這事兒，他打定了主意要一意孤行了，誰說都沒用。
    董春瑩也看出他兒子的意圖，態度緩和下來，“你不放人，母親不攔著你。但你要知道分寸，非法囚禁，這事兒，終究是個把柄。”
    “非法囚禁？”沈珒品味這個詞，頗為諷刺的語氣說“您自己問問她，想走嗎？”
    董春瑩皺著眉看他，沈珒說“白小姐手段高明，看似自投羅網實際上是賴上我了。別墅裏好吃好喝供著，日子過得逍遙。就算我放她走，她也不一定肯走。”
    “那個孩子是誰的？”董春瑩問。
    沈珒眯了眯眼“她不說，但我猜到幾分，隻是那小孩兒的爹，一直躲著當縮頭烏龜，不敢來見我。”
    董春瑩凝眸看著沈珒，手掌微蜷，拇指跟無名指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內心的焦躁都反應在下垂的嘴角。
    沈珒神色寡淡，很冷漠地指出“白家人想通過這個小孩兒搭上我爸，堅稱孩子是我的，我爸明知道小孩兒不是我的，卻舍不得這條線，含糊著配合白家演這出荒唐戲。”
    董春瑩麵露驚色，皺著眉看向沈珒。
    沈珒身體前傾，麵露譏諷“請問，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對我爸來說，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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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春瑩搖頭，“那還是有區別的，你父親不是傻子，是利用還是真結盟，他心裏自有定奪。”
    “嗬嗬——”沈珒嗤笑，“所以您也承認了，是利用。犧牲我的名譽，成就他的大業，也是利用。他利用所有人，不擇手段往上爬。一步一步，永無止境。”
    說到這，沈珒眯著眼，逼視董春瑩，“他要做什麽？奪權嗎？上邊那位擺明了有自己的接班人，他這麽做，才是真把沈家帶入萬劫不複。”
    董春瑩背後發涼，她得承認，很多事，他兒子比沈修遠看得清。沈修遠野心太大，而沈珒是沈修肅教出來的，表麵張揚，內核穩重。父子倆理念有衝突，自然也沒辦法親和。
    “我會跟他交涉。”董春瑩說。
    沈珒提醒“您問問我爸，這個小孩兒，到底是橄欖枝還是陷阱，他能看清嗎？”
    董春瑩抿了抿唇，問“依你看，是什麽？”
    “陷阱。”沈珒毫不猶豫。
    “說說。”
    沈珒語氣十分篤定“小孩兒不是我的，我沒跟她做過。”
    董春瑩神色複雜，她也不知道這世上會不會有離奇的事發生，比如，他兒子失憶了。
    沈珒看到她母親的表情心下一沉，反問“您也不相信我？”
    董春瑩搖頭，“我相信你，但譽兒，有時候這世上確實有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萬一，我是說萬一，你被下藥了，失憶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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