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靈岩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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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韻居的霧鍾還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叮當作響,青銅鍾壁冒出來的靈霧凝成水珠,順著鍾上的老紋路往下淌,在滿是青苔的石板上砸出一圈圈小水花。
    老斬單膝蹲在牆角,拿糙手攥著還滲血的繃帶,正往新換的鐵護腕上纏。
    繃帶上還沾著前幾天打架時蹭的岩屑,在晨霧裏泛著暗紅。
    老鍋縮在門廊的陰影下,一手搓著剛做好的霧燈,嘴裏嘟嘟囔囔念著咒語,鼻尖沾的霧晶粉跟著喘氣直抖。
    小芽坐在老槐樹下,手指上櫻花圖案亮閃閃的,正小心翼翼地補那個破靈霧燈籠,燈籠裏的燭光透過剛補上的半透明補丁,在她臉上投下一塊塊光斑。
    誰能想到突然就出了事!
    屋簷下那麵靈岩戰鼓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起來,鼓麵上刻的 “岩魂共鳴” 符文像活過來的紅蜈蚣似的扭來扭去。
    鼓麵裂開細縫,咕嘟咕嘟冒出瀝青一樣的怪鏽,還滋滋冒青煙。
    這鏽一過,原本古樸的符文轉眼就爛成 “永固岩淵” 幾個猙獰大字。
    黏糊糊的鏽水順著鼓麵往下淌,一沾地就變成帶齒輪的岩刺,“哢哢” 幾聲,青石板上就裂出蜘蛛網似的紋路,濺起來的碎石正巧砸在老斬剛纏好的繃帶上,血一下子就洇開了。
    “老鍋!這戰鼓要炸了!” 老斬大喊一聲,唰地抽出斬龍刀。
    可他人還沒靠近,那些怪鏽突然變成鎖鏈,“嗖” 地纏住他腳踝。
    金屬磨著皮肉,疼得他眼前一黑,踉蹌著摔在地上。
    揚起的塵土裏,斬龍刀 “噗” 地插進地裏,刀刃碰上怪鏽,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老鍋頂個用岩片拚的簡易頭盔衝出來,沾滿霧晶粉的圍裙邊跑邊往下掉渣。
    他剛伸手碰到戰鼓,怪鏽就像餓急的水蛭,順著手臂瘋狂往上爬,皮膚眨眼間就泛起青灰色鏽斑,疼得他感覺千萬隻螞蟻在啃骨頭。
    “靈岩高地肯定出大事了!” 老鍋咬牙喊著,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脖子上的鏽跡正往心髒那兒爬。
    小芽嚇得燈籠一扔,裙擺飄著就往戰鼓跑。
    可她手剛碰到鼓麵,那些帶齒輪的怪鏽就像毒蛇似的纏住她手腕,冰涼涼的還帶著鐵鏽腥味。
    旁邊老槐樹突然 “轟隆” 一聲,樹幹扭成麻花,樹皮裂開滲出帶金屬光澤的黏液,眨眼變成帶齒輪的岩刃飛過來。
    一片岩刃擦著小芽耳朵飛過去,銀絲似的斷發飄在空中,裙擺也被劃得稀爛,裂口處泛著詭異的青光。發絲間滲的血滴在怪鏽上,“呲啦” 一聲就腐蝕出個小坑。
    “這破鏽比靈界石妖還難對付!” 小芽拚命掙紮,手腕上的櫻花圖案亮起微光,可一碰到怪鏽就滅了。她往後退的時候,發梢滴的血珠砸在怪鏽上,炸出一個個小坑,空氣裏全是刺鼻的鐵鏽味和燒焦味。
    老斬的斬龍刀卡在怪鏽裏,鏽跡泛著詭異紫光,刀刃剛碰上就冒出嗆人的青煙,跟打架似的。
    他雙手攥著刀柄,青筋都爆起來了,手指關節白得像結了霜,可不管怎麽使勁,刀就是拔不出來。
    再看老鍋,手臂上爬滿暗褐色鏽斑,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疼得他直冒冷汗,感覺無數鋼針紮進骨頭裏。
    轉眼鏽斑就爬到了肩膀上。小芽更慘,被黏糊糊的鏽絲纏住,越掙紮勒得越緊,脖子上紅痕一道接一道,喘口氣都費勁。
    正沒轍的時候,院外頭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直發毛,跟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鬼叫似的。
    緊接著地麵開始晃悠,裂縫像蜘蛛網似的到處蔓延,感覺地底下有啥大家夥要衝出來。天也一下子黑了,烏雲翻來翻去,跟燒開的水似的。齒輪聲越來越響,震得人腦仁兒直疼。
    這時候,鏽蝕教那幫家夥踩著刻滿符文的齒輪柱子下來了。
    領頭的壯漢披著破披風,一甩披風,胸口露出來個猩紅的 “岩噬引擎”,齒輪和管道呼哧呼哧噴著鐵鏽味的岩塵。
    岩塵飄過的地方,石頭劈裏啪啦碎成尖刺,密密麻麻紮在地上。“鬆韻居的雜碎們,靈岩高地的岩之精魂該為戰爭粉碎!” 壯漢咧著嘴笑,金屬牙齒反光,說話聲又像機器又像石頭摩擦,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十二尊機械傀儡從岩塵裏冒出來,渾身閃著冷光,背後的岩炮轉著圈吐黑岩核,一看就不好惹。
    老斬大喊一聲,刀上燃起紅芒就衝過去了。
    刀風 “嗖” 地一下刮過去,結果撞上傀儡的岩盾,“當” 的一聲火星亂濺,震得他虎口發麻,整條胳膊都沒知覺了。
    還沒等他緩過神,傀儡手臂上的齒輪一轉,帶刺的岩鏈 “啪” 地抽在他身上,盔甲都砸出個坑,倒刺劃開皮肉,血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老鍋疼得額頭直冒汗,咬著牙舉起靈岩戰鼓。
    戰鼓上的符文亮起黃光,手裏的修岩鏟 “唰” 地變成大錘子,上麵刻滿古老花紋。
    老鍋憋足了勁,把錘子狠狠砸在地上。
    “轟” 的一聲,二十八道岩紋像閃電一樣飛起來,在空中拚成鎮岩陣圖:“靈岩安定曲!” 岩光像潮水一樣湧出去,地上的裂縫慢慢合上,尖刺也 “哢哢” 地縮回去了。
    誰知道情況又變糟了!岩炮突然炸響,震得耳朵嗡嗡叫。
    老鍋擺的鎮岩陣圖,岩紋全被岩炮吸走了。
    岩炮轉得飛快,蓄足了勁噴出一道黑岩流,衝著老鍋就撲過來。
    老鍋沒躲開,岩流擦過大腿,直接撕下一大塊肉,血 “噗” 地噴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紅痕,地上全染紅了。
    “老鍋!” 老斬急紅了眼,想衝過去幫忙,結果被一堆岩刃圍住了。
    岩刃雨點似的砸過來,他舉著刀拚命擋,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可岩刃太多了,身上傷口越劃越多,血不停地往下流,把腳下的地都染紅了。
    千鈞一發的節骨眼上,小芽手腕上的櫻花紋就跟快滅的蠟燭突然刮來大風似的,“轟” 地炸開刺目的紅光!
    以前跟靈器並肩作戰的畫麵在她腦子裏瘋狂閃現,那些被守護的晨霧炊煙、小孩子們的笑臉,一下子全化成滾燙的勁兒直往心口衝。
    她咬得牙齦都出血了,“噗” 地把一口血噴向纏滿鐵鏽的鎖鏈,扯開嗓子大喊:“櫻花紋?靈岩共振!” 這一嗓子,愣是把漫天灰塵都震散了!
    緊接著,地麵開始劇烈搖晃,裹著櫻花的紅褐色石塊 “嗖嗖” 地從四麵八方飛過來,在空中搭起一道會動的牆。
    花瓣卡進石縫裏,亮得跟永遠不會謝似的。黑色岩流撞上屏障的瞬間,岩炮上的青銅指針像被嚇到的鳥,拚命倒著轉,原本黑得瘮人的岩核,居然泛起了暖呼呼的琥珀色光。
    那個穿鎧甲的壯漢就慘了,鎧甲 “嘎吱嘎吱” 響得快散架,齒輪磨得 “吱呀吱呀” 刺耳,岩灰順著縫直往下掉。他眼睛瞪得通紅,扯著嗓子吼:“不可能!岩石就該是砸爛一切的武器!”
    結果話還沒說完,老斬的斬龍刀就帶著櫻花石芒飛過來了,“轟隆” 一聲,岩噬引擎直接炸成碎片。
    彩色岩靈縮在火花裏,發出又尖又怪的笑聲。
    小芽指尖的櫻花紋變成一道光,“啪” 地拍在岩靈腦門上。
    這下可好,靈岩高地的石頭全跟著震起來了,地底還飄出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謠。
    再看那壯漢,鎧甲嘩啦啦全掉了,露出個滿臉是淚的小夥子。
    他癱在地上直掉眼淚,手心慢慢浮現出靈岩高地被打得稀巴爛的畫麵 —— 到處都是斷牆,侵略者的旗子還在那兒飄。
    小夥子抽抽搭搭地說:“我... 我就是不想再讓人欺負這片地... 鏽蝕教說隻有打仗,岩石的力量才不會沒...” 原來啊,他親眼看著家鄉被戰火毀掉,一心想著報仇,才掉進了鏽蝕教設的圈套。
    老鍋手指頭都滲著血,卻把修好的戰鼓穩穩托在手裏:\"娃啊,這岩心最金貴的,就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那份死守。\"
    話剛說完,戰鼓上的櫻花紋突然活了似的扭動,\"轟隆\" 一聲變成鬆韻居頂上的岩鍾。風一吹,鍾嗡嗡響,震得懸崖邊的碎石劈裏啪啦往下掉。
    鐵錚摸了摸劍身上新冒出來的岩石紋路,劍身寒光一閃一閃的,劍鳴聲和岩鍾震得空氣都跟著抖。
    他猛地揮出一劍,劍氣破空 \"咻\" 地一聲:\"滅世刀第八十三式 —— 斬淵歸謠!\"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靈岩高地的大懸崖上亮起星星點點的光,石頭上全浮現出小芽畫的笑臉圖案,在黑下來的天色裏一明一滅。
    天黑透了,鬆韻居的走廊下,修好的靈岩戰鼓亮著柔和的光。
    老斬齜牙咧嘴往傷口抹藥膏,嘴裏罵罵咧咧:\"下次再有東西成精,高低得拿玄鐵匣子把它焊死!\" 老鍋五音不全地哼著岩謠,拿著銅錘子叮叮當當敲岩鍾調音。
    小芽跪坐在地上,手指上的櫻花符文融進岩燈裏,暖烘烘的燈光裏,符文像掉在地上的小星星似的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