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血順著雲澈的指縫滴落，在歸墟平台漆黑的金屬地麵上綻開一朵朵暗金色的花。他單膝跪地，四象歸位劍深深插入地麵，劍身上流轉的龍紋與虎斑忽明忽暗。蘇嬋的指尖輕輕搭上他的肩膀，他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微弱溫度——那是分割本源後幾乎枯竭的涅盤之火。
    "還能站起來嗎？"蘇嬋的聲音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雲澈抬頭望向平台中央。玄武遺骸蒼青色的眼眸正凝視著他們，那目光中沉澱著比歸墟更古老的歲月。鎖鏈的殘骸在它周身漂浮，如同被斬斷的蛇群。
    "孩子們..."
    玄武的聲音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每個音節都帶著奇特的共鳴，仿佛千萬個聲音在同時低語。
    "你們...做到了我們當年未能完成的事..."
    混沌星魂在雲澈身旁盤旋，趙明軒的虛影比先前凝實了幾分，但邊緣仍不斷有光粒逸散。""我們"？"他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匯，"除了您，還有其他..."
    "四大守護者。"玄武緩緩抬起前爪，指向平台四周破碎的容器。那些逸散的星光突然凝固，在空中重組為三幅巨大的幻象——燃燒的朱雀、咆哮的白虎、騰躍的青龍。"我們曾共同守護這片星域，直到觀察者的數據觸須滲透進來。"
    幻象突然扭曲，化作漫天血雨。雲澈看到朱雀的羽翼被銀白鎖鏈貫穿，白虎的四肢纏滿數據光纜，青龍的逆鱗處插著密密麻麻的金屬探針。
    "他們被製成了標本。"蘇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就像...那些容器裏的..."
    玄武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人類般的疲憊："觀察者係統將生命視為數據點的集合。我們這些"異常變量"，自然成為重點研究對象。"
    平台突然劇烈震動。遠處，被斬斷的暗紅鎖鏈竟開始蠕動，像瀕死的蜈蚣般互相纏繞。墨炎殘留的數據流在其中閃爍，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係...統...重...啟..."
    "沒時間了。"玄武的背甲上浮現出星圖般的紋路，"墨炎隻是終端，他的核心數據正在上傳至更高層級的觀察者。你們必須立刻離開。"
    它昂起頭顱，歸墟深處的黑暗突然被撕開一道裂口。門外的星河璀璨得令人窒息，但雲澈注意到那些星光中夾雜著不自然的藍色數據流，如同血管般在宇宙中蔓延。
    趙明軒的星魂突然擋在門前："等等！"赤金火焰劇烈波動，"我的能量結構不穩定，在真實宇宙的數據洪流中可能會——"
    一道刺目的藍光突然從裂縫中射入，精準擊中趙明軒的星魂。蘇嬋的驚呼聲中，星魂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瞬間布滿裂紋。
    "警告：未授權躍遷企圖。"機械化的女聲從裂縫外傳來，"開始淨化程序。"
    數據風暴席卷而入。那不是自然界的風暴，而是由無數二進製代碼構成的颶風。平台金屬地麵被刮出深深的溝壑，那些溝壑中竟浮現出與墨炎眼中相同的數據流。
    "觀察者3號。"玄武的四肢深深插入平台，"比7號高出四個權限等級。"
    雲澈將四象歸位劍橫在胸前。劍脊上的玄武紋路突然亮起，在他們周圍撐開一道蒼青色的屏障。數據風暴撞擊在屏障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帶他們走！"玄武突然對趙明軒喝道，"用你的混沌特性包裹住他們！"
    "那你呢？"蘇嬋試圖抓住玄武的前爪，卻隻抓到一把飄散的星光。
    "我會啟動歸墟自毀程序。"玄武的軀體開始透明化，"足夠拖延3號七分三十秒——"
    它的話被劇烈的爆炸聲打斷。平台東側整個塌陷，露出下方無底的數據庫深淵。無數墨炎的複製體正從深淵中爬出，每個的電子眼都閃爍著相同的暗紅光芒。
    趙明軒的星魂突然膨脹，將雲澈和蘇嬋包裹其中。透過半透明的火焰，雲澈看到他的麵容前所未有的清晰："相信我。"
    混沌星魂旋轉起來，赤金火焰與數據風暴激烈對撞。雲澈感到一種奇特的失重感，仿佛身體被分解成無數粒子。最後一刻，他看到玄武仰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吟，整個歸墟平台在蒼青色的光芒中分崩離析——
    然後是無盡的墜落。
    真實宇宙的觸感比想象中更...粘稠。雲澈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漂浮在某種介於液體和氣體之間的介質中。四象歸位劍仍握在手中，但劍身上的光芒微弱了許多。
    "蘇嬋？"他轉動僵硬的脖頸。少女漂浮在不遠處，鳳凰圖騰像接觸不良的全息影像般閃爍。更遠處，趙明軒的星魂已經縮小到拳頭大小，光芒時斷時續。
    他們身處一條星光隧道中。隧道的"牆壁"由流動的數據構成，不時浮現出他們三人的戰鬥影像——與墨炎的對峙、玄武的蘇醒、鎖鏈的斷裂...仿佛整個歸墟的經曆正在被某種存在反複解析。
    "這是...觀察者的記憶回廊。"趙明軒的聲音直接在兩人腦海中響起，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我們還沒完全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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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隧道突然扭曲。前方的星光凝聚成一張巨大的人臉——比墨炎更精致，更冰冷，睫毛由流動的代碼構成。
    "實驗體sss雲澈。"人臉開口，聲音讓周圍的介質劇烈震動，"我是觀察者3號。你們的表現...很有趣。"
    蘇嬋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雲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隧道兩側正在播放新的畫麵：無數個類似的歸墟平台，每個平台中央都站著與他們三人一模一樣的身影，隻是服裝、武器略有不同。有些畫麵裏，"雲澈"被鎖鏈貫穿胸膛；有些畫麵裏，"蘇嬋"的鳳凰圖騰被數據觸須纏繞；還有畫麵顯示"趙明軒"的星魂被裝入某種透明容器...
    "第9417號培養皿的變體。"3號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他們的表情，"你們是唯一突破到記憶回廊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四象歸位劍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雲澈感到劍柄變得滾燙，玄武紋路亮起刺目的光芒。
    "意味著你們值得被..."3號的話戛然而止。人臉突然扭曲，像是受到某種幹擾。隧道牆壁上裂開一道熟悉的蒼青色縫隙。
    "現在！"趙明軒的星魂突然衝向裂縫，"玄武爭取到的七分三十秒要到了！"
    雲澈抓住蘇嬋的手腕，借著四象歸位劍的牽引力衝向裂縫。身後傳來3號冰冷的笑聲："我們會再見麵的，變數們。畢竟..."
    裂縫合攏的瞬間，最後幾個字依然刺入他們的鼓膜：
    "...你們身上帶著我的追蹤代碼。"
    真正的星空。
    當雲澈的肺部終於灌入不含數據流的空氣時，他跪在地上劇烈咳嗽。這裏似乎是某顆荒蕪行星的表麵，暗紅色的土壤中嵌著石英般的晶體。天空被雙星係統照亮，一藍一白兩顆太陽正在地平線上緩緩分離。
    "趙明軒？"蘇嬋虛弱地呼喚。那顆拳頭大小的星魂漂浮在她掌心，光芒比螢火蟲還要微弱。
    雲澈用劍尖劃開自己的手掌，讓龍血滴在星魂上。金光微微亮了一瞬，隨即又暗淡下去。
    "不夠..."趙明軒的聲音幾乎難以辨識，"需要...能量節點..."
    遠處突然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雲澈猛地抬頭，看到地平線上升起一座金字塔結構的金屬建築，頂端閃爍著與墨炎眼中相同的數據流光。
    "又一個觀察站。"蘇嬋苦澀地說。
    星魂突然從她掌心飄起，倔強地向前飛去："那裏...有我能吸收的...能量..."
    雲澈與蘇嬋對視一眼。疲憊不堪的兩人同時邁步，跟隨著那縷微光，走向新的戰場。
    在他們身後，雙星的光芒將三個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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