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星的光芒將金屬金字塔照得一半猩紅，一半幽藍。雲澈伸手擋住刺目的光線，指縫間滲出的汗水在高溫下瞬間蒸發。他的靴子踩進暗紅色的沙土，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種生物的皮膚上——地麵太軟了，帶著詭異的彈性。
    "能量讀數就在下麵。"趙明軒的星魂懸浮在建築入口處，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信號不良的通訊器，"但這裏的能量場……很混亂。"
    蘇嬋的指尖輕輕擦過鏽蝕的門框。金屬表麵突然滲出暗藍色的黏液，黏液中浮動著細小的、玻璃珠般的物體——那是機械眼球的碎片，瞳孔還在微微收縮。
    "歡迎。"
    一個由廢棄零件拚接而成的頭顱從陰影中滾出，下顎"哢噠"一聲張開，露出內部齒輪咬合的喉嚨。它的左眼是墨炎那種暗紅色的電子眼，右眼卻是初代龍皇的蒼青色瞳孔，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同時鎖定三人。
    "你們身上有觀察者3號的追蹤碼。"頭顱突然彈起，頸部伸展出蜘蛛般的機械節肢，"要清理嗎？收費的。"
    雲澈的手指已經按在四象歸位劍的劍柄上。劍身微微震顫，龍紋與虎斑交替閃爍，像是在警告什麽。
    "你是什麽東西？"蘇嬋的鳳凰圖騰在皮膚下隱隱發燙，她能感覺到，這個機械生命體的內部……有火種的氣息。
    頭顱歪了歪，齒輪轉動的聲音像在發笑。
    "我？我是這裏的守墓人。"它的機械節肢敲了敲地麵，金屬地板突然下陷，露出一個垂直向下的通道，"也是……最後一個還能說話的"殘次品"。"
    通道內部並不是預想中的金屬走廊，而是一個巨大的、垂直向下的深淵。
    岩壁上嵌滿了透明的培養艙，每一個艙體裏都懸浮著扭曲的生物。有些長著龍族的翅膀，但翼膜上覆蓋著電路板般的紋路；有些是鳳凰的殘軀，脖頸處卻連接著數據接口；更多的則是完全無法辨認的雜交體——機械與血肉強行融合的產物，被拋棄在這裏慢慢腐爛。
    "觀察者的"失敗作品"。"機械頭顱沿著岩壁爬行，節肢敲了敲其中一個破裂的艙體，"他們不喜歡浪費，所以……把還有用的部分拆下來，剩下的丟在這裏。"
    蘇嬋突然停下腳步。
    在一個破碎的培養艙前，她緩緩跪下。艙內是一具鳳凰的殘骸，羽翼被改造成了燃料罐，胸腔裏塞滿了數據導管。但最讓她顫抖的是——那具屍體的心口，還殘留著一絲涅盤火的痕跡。
    "這是……"她的聲音哽住。
    "哦，那個啊。"頭顱的電子眼閃爍了一下，"三年前送來的，代號"鳳凰7"。觀察者想提取她的涅盤火種，但火種在最後時刻……自毀了。"
    雲澈的手按在蘇嬋肩上，他能感覺到她的顫抖。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他冷聲問道。
    頭顱的機械節肢突然全部收縮，它"哢嗒"一聲滾到雲澈腳邊，仰起臉。
    "交易。"它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像是切換了某種模式，"我用我的技術幫你們清除追蹤碼，你們……幫我修複我的核心。"
    "拾荒者"——它這樣稱呼自己——帶領他們來到深淵底部。
    這裏堆滿了機械殘骸，中央是一個由廢棄部件拚湊而成的"王座"，上麵坐著它的主體：一具勉強維持人形的機械軀體，左臂是墨炎的武器模塊，右臂卻是某種古老的生物組織，蒼白如玉石。
    "我的核心受損了。"它指了指自己敞開的胸腔，裏麵有一顆黯淡的能量結晶，表麵布滿裂紋，"需要混沌特性來修複。"
    趙明軒的星魂微微閃爍："你想讓我……融入你的核心？"
    "隻是借用一部分能量。"拾荒者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作為交換，我可以幫你們徹底清除3號的追蹤碼。"
    雲澈的劍尖微微抬起。四象歸位劍的玄武紋路突然亮起，劍鋒不受控製地指向拾荒者的右臂——那條蒼白的、非機械的手臂。
    "等等。"雲澈眯起眼睛，"那條手臂……是哪來的？"
    拾荒者的電子眼閃爍了一下。
    "初代尊者的遺骸。"它輕聲說，"我挖出來的。"
    空氣瞬間凝固。
    蘇嬋的涅盤火突然爆發，金紅色的火焰在她掌心凝聚成刃。
    "你撒謊。"她的聲音冰冷，"那條手臂上有玄武守護者的能量殘留……是你從玄武遺骸上撕下來的！"
    拾荒者的機械軀體突然僵住。
    下一秒，整個深淵亮起刺目的紅光。
    "真遺憾。"拾荒者的聲音徹底變了，不再是那種帶著雜音的機械聲，而是……墨炎的語調。
    它的胸腔突然裂開，那顆所謂的"受損核心"根本不是能量結晶，而是一塊數據存儲模塊——墨炎的備份意識正在其中蘇醒。
    "你們應該接受交易的。"它的機械節肢猛地伸長，刺向趙明軒的星魂，"混沌特性……正是我需要的最後一塊拚圖！"
    雲澈的四象歸位劍橫掃而出，劍鋒上的鳳凰火焰與白虎煞氣同時爆發，將襲來的機械觸須斬斷。但更多的機械殘骸從深淵四周湧來，像是被某種力量喚醒，重新組裝成殺戮機器。
    "趙明軒！"蘇嬋喊道，"你能入侵它的係統嗎？"
    星魂的光芒劇烈閃爍，趙明軒的虛影在數據流中穿梭。
    "它在撒謊……但也不全是謊言！"他的聲音在三人腦海中炸開，"這裏不是觀察者的垃圾場……這裏是初代尊者設立的"庇護所"！這些殘次品……全是反抗觀察者的戰士！"
    拾荒者的機械軀體突然僵住。
    它的核心模塊爆出一連串電火花，墨炎的數據備份被某種力量強行中斷。
    "……沒錯。"它的聲音又變回了最初的電子雜音，但這次帶著疲憊，"我們……是第一批反抗者。"
    深淵的岩壁突然開始震動，培養艙一個接一個破裂。
    "快走……"拾荒者的機械軀體開始解體，"我壓製不住墨炎的數據了……"
    雲澈抓住趙明軒的星魂，和蘇嬋一起衝向出口。身後傳來拾荒者最後的喊聲：
    "看看你們腳下！"
    金屬地麵在崩塌。
    雲澈低頭，看到鏽蝕的鋼板剝落後，露出一個巨大的、刻滿符文的陣法——正是四象歸位劍柄上的圖騰放大版。
    而陣法中央，靜靜躺著一具……
    完好無損的白虎軀體。
    趙明軒的星魂突然劇烈震顫。
    "那是……我的……"
    整個深淵開始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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