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餘波在深淵中回蕩，金紅色的火浪與暗藍數據流交織成一片混沌。雲澈的視線被刺目的光芒占據，他下意識抬手遮擋，卻摸到臉頰上溫熱的液體——是血，還是淚？
    當光芒散去時，他看見了那個懸浮在空中的身影。
    初代尊者。
    這個曾經拯救世界的英雄，此刻以半人半數據的形態出現在他們麵前。左半邊是枯槁的人類軀體，皺紋間沉澱著千年的疲憊；右半邊卻是流動的數據聚合體，銀白色的代碼如活物般蠕動。他的存在讓整個空間都在扭曲，仿佛現實承受不住這種矛盾的具現。
    "好孩子。"尊者的聲音重疊著千萬種電子雜音，像是無數個聲音在同時說話，"你們替我...完成了最後的篩選。"
    趙明軒的白虎身軀突然不受控製地向前邁步。雲澈看見虎目中閃過掙紮的神色，但四肢卻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一步步走向那個虛幻的身影。
    "趙明軒！"雲澈大喊，手中的四象歸位劍碎片突然從地麵升起，在他掌心重新組合。劍身上的裂痕中滲出暗金色的光，像是幹涸的血脈重新流動。
    尊者微笑著抬起手。他的指尖延伸出銀白色的數據觸須，輕輕點在白虎的眉心。
    "這具身體本就是我的容器。"尊者的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白虎的瞳孔驟然收縮。雲澈看見趙明軒的星魂在虎目中激烈閃爍，像是被困在玻璃瓶中的螢火蟲。更可怕的是，他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從自己體內被抽離——龍皇血脈在沸騰，仿佛要破體而出。
    "雲澈！"蘇嬋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的目標不隻是趙明軒！他在抽取我們體內的四象之力！"
    雲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膚下的血管正泛起不自然的銀光，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向心髒匯聚。他猛地抬頭，發現尊者的數據化部分正在膨脹，而人類的部分卻在萎縮。
    "你根本不是初代尊者！"雲澈咬牙舉起重鑄的長劍，"你隻是占據了他屍體的數據病毒！"
    尊者的笑容擴大了。這個表情讓他的人類麵頰裂開一道道血痕，露出下麵流動的代碼。
    "聰明。"億萬機械體同時開口，聲音在深淵中回蕩，"但太晚了。"
    整個機械墳場突然活了過來。那些跪拜的機械殘骸紛紛站起，它們的眼窩中亮起與尊者相同的數據光芒。最靠近雲澈的一台機械體突然撲來，生鏽的利爪直取咽喉！
    劍光閃過。機械體在半空中解體，但更多的敵人正在湧來。雲澈背靠蘇嬋，感受著她背後鳳凰圖騰傳來的熱度。
    "趙明軒還在反抗。"蘇嬋急促地說，"我能感覺到他的星魂波動！"
    雲澈看向被困在白虎體內的同伴。虎目中的金光時明時暗，軀體不時抽搐，顯然正在進行激烈的意識爭奪。
    "我們得幫他！"雲澈一劍劈開撲來的機械體，"有什麽辦法能幹擾尊者的控製？"
    蘇嬋沒有立即回答。雲澈轉頭看去，發現她的瞳孔正在變化——原本漆黑的眼珠中，泛起了與尊者相同的數據流藍光。
    "蘇嬋？"雲澈的心跳漏了一拍。
    少女的身體突然僵直。她緩緩抬頭，嘴角勾起一個不屬於她的微笑。
    "找到你了...龍皇繼承者。"蘇嬋的聲音變成了尊者的音調，溫柔而殘酷。
    雲澈的劍尖下意識指向曾經的同伴，卻在最後一刻硬生生停住。他的手臂顫抖著，劍鋒距離蘇嬋的咽喉隻有一寸。
    "蘇嬋，醒醒！"他大喊，"別讓他控製你！"
    蘇嬋——或者說占據蘇嬋身體的存在——輕輕抬手。鳳凰火焰在她掌心凝聚，卻不再是溫暖的金紅色，而是帶著數據流特有的冷藍。
    "你下不了手。"尊者通過蘇嬋的嘴說道，"這就是為什麽人類永遠贏不了我們。"
    機械軍團如潮水般湧來。雲澈陷入兩難境地：既要抵擋敵人的進攻，又不能傷害被控製的同伴。更糟的是，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龍皇之力正在被持續抽離，四肢越來越沉重。
    就在絕望蔓延之際，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響徹深淵！
    趙明軒的白虎身軀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狠狠拍向自己的頭顱。這一擊如此之重，以至於金屬頭骨都凹陷下去。但效果立竿見影——尊者的數據觸須被震出數道裂痕！
    "雲澈...現在！"白虎口中吐出趙明軒的聲音，雖然斷斷續續，卻充滿決絕，"用劍...刺我胸口...的符文！"
    雲澈沒有猶豫。他縱身躍起，四象歸位劍直指白虎胸前那個發光的掌印——初代尊者留下的最後封印。
    尊者終於露出了驚慌的神色。蘇嬋體內的數據流暴起，鳳凰火焰化作長鞭抽向雲澈後背。同時，無數機械體跳起，試圖攔截這致命一擊。
    但太遲了。
    劍尖刺入符文的刹那，整個時空仿佛靜止。然後——
    一道純淨的白光從白虎胸口爆發，如利劍刺穿尊者的數據軀體。銀白色的代碼開始崩潰，像是被陽光照射的吸血鬼。尊者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蘇嬋眼中的藍光也隨之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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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尊者的聲音開始分解，"這具身體...明明已經..."
    趙明軒的意識通過白虎之口說出最後真相："因為你占據的根本不是尊者的屍體...而是他留給繼承者的試煉！"
    白光吞沒了一切。
    當雲澈再次恢複視力時，深淵已經變了模樣。機械墳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他們漂浮在無重力的虛空中，腳下是緩緩旋轉的星雲。
    白虎蹲坐在不遠處，趙明軒的人類形態正從虎口中步出——這是他的星魂終於與軀體完美融合的標誌。蘇嬋揉著太陽穴，眼中的數據藍光完全消退。
    "結束了？"她虛弱地問。
    趙明軒搖頭，指向星空深處。那裏懸浮著一扇門，門上刻著四象圖騰。
    "不。"他說，"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門緩緩開啟。透過門縫，他們看見了——
    無數個平行世界的畫麵同時閃現。每個世界中都有一個"他們"，在與不同形態的觀察者戰鬥。有的世界已經淪陷，有的正在抵抗，還有的...根本不知道危機的存在。
    "觀察者係統...遠比我們想象的龐大。"趙明軒的聲音沉重，"墨炎、尊者...都隻是其中的節點。"
    雲澈握緊手中的劍。劍身上的裂痕已經愈合大半，四象圖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那就一個個世界打過去。"他邁步走向那扇門，"直到徹底摧毀這個係統。"
    蘇嬋的鳳凰圖騰重新燃起，趙明軒的白虎之軀低吼著跟上。當他們三人同時觸碰門扉時，星空突然收縮成一個光點——
    然後爆炸成全新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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