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317，灰燼紀元第71小時。
    輻射塵像黑色的雪，落在雲澈的肩甲上簌簌作響。他站在廢墟製高點，四象歸位劍插在腳邊，劍身反射著血月的光。三公裏外，收割者的猩紅光點正在焦土上移動，如同一條緩慢收縮的絞索。
    "蘇嬋的體溫還在下降。"趙明軒的白虎身軀蜷縮在避風處，虎爪小心攏著昏迷的少女。他的人類虛影懸浮在旁，指尖劃過她心口幾近熄滅的鳳凰圖騰，"涅盤火種被數據汙染了...如果七十二小時內不能淨化..."
    雲澈的指節在劍柄上收緊。倒計時在視網膜上跳動：714322。
    "樞紐臨死前啟動了滅絕協議。"白虎尾巴掃開地麵的灰燼，露出底下刻著的星圖——與數據碑上的圖案完全一致，"所有平行世界的收割者都在向這個坐標集結。"
    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突然撕裂夜空。雲澈猛然拔劍，看見五百米外的廢墟中升起巨大的機械足肢——那是一隻正在組裝的蛛型收割者，八隻複眼閃爍著不同的數據光：墨炎的暗紅、初代尊者的蒼青、甚至還有...蘇嬋的金紅。
    "它們在學習我們的戰鬥模式。"趙明軒的虎耳向後壓平，"第三十七次了。"
    蛛型收割者腹部的裝甲板突然打開，露出裏麵旋轉的能量矩陣。雲澈瞳孔驟縮——那分明是山寨版的鳳凰涅盤火！
    "趴下！"
    赤黑火柱擦著白虎的背毛掠過，將後方半座山丘汽化。衝擊波掀飛了蘇嬋身上的保溫毯，露出她左臂可怕的異變——皮膚已經半透明化，底下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數據流。
    雲澈的劍鋒劈開火柱突進。蛛型收割者的複眼同時鎖定他，八種不同屬性的能量束交織成死亡網絡。四象歸位劍的龍紋與虎斑交替閃爍，在絕對的力量差距前，劍身開始出現裂紋。
    "趙明軒！"雲澈在能量風暴中嘶吼，"執行"斷尾"！"
    白虎發出一聲悲愴的長嘯。
    火種移植
    趙明軒的人類虛影突然實體化。他跪在蘇嬋身邊，虎爪刺進自己胸膛，挖出一團跳動的琥珀色光球——那是他與白虎遺骸融合後新生的"混沌核心"。
    "你會退化回星魂狀態..."蘇嬋在昏迷中囈語，數據化的左手卻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甚至消散..."
    "總比變成收割者強。"趙明軒將光球按進她心口。混沌能量與汙染數據激烈對衝，蘇嬋的慘叫聲中，她的左臂皮膚寸寸龜裂，露出底下新生的金紅色脈絡。
    蛛型收割者突然停止攻擊。它的中央複眼瘋狂閃爍，機械口器張開到誇張的角度："檢測到...混沌火種...最高優先級..."
    所有複眼同時鎖定蘇嬋！
    雲澈的劍在此時斬落。四象歸位劍的裂紋中迸發出刺目白光，那是無數平行世界的碎片在共鳴。劍鋒劈開收割者的主腦時，他看見核心處蜷縮著微型初代胚胎——正在啃食墨炎的數據殘骸。
    "陰魂不散..."劍刃攪碎核心的刹那，雲澈突然察覺異樣。收割者的殘骸沒有爆炸，而是化為一灘銀色液體滲入地麵。
    灰燼之下，有什麽東西在脈動。
    地心工廠
    焦土突然塌陷成漏鬥狀。雲澈搶在墜落前抓住蘇嬋的衣領，趙明軒的虎尾卷住附近唯一完好的金屬梁。他們懸在直徑千米的垂直井道中，井壁由蠕動著的機械血肉構成，每隔百米就嵌著一顆巨大的胚胎狀核心。
    "地心熔爐..."蘇嬋虛弱地睜開眼，瞳孔中金紅與數據流交替閃爍，"它們在批量生產收割者..."
    最上層的胚胎突然破裂。粘稠營養液中浮起人形輪廓——那赫然是未完工的雲澈克隆體！它的胸口刻著編號：灰燼9417。
    "用我們的基因製造殺戮機器？"趙明軒的虎毛炸起。
    蘇嬋突然掙脫雲澈的手。她墜向下方的胚胎群，心口混沌火種爆發出超越以往的強光："不...它們在製造"完美容器"！"
    混沌光芒照亮了井道最底層。那裏懸浮著一具水晶棺，棺中沉睡著與雲澈麵容相同的男子，隻是額生龍角、背附機械羽翼。無數臍帶數據管連接著棺材，將各個胚胎的進化成果輸送進去。
    "終極收割者..."雲澈的龍血在血管中尖叫。那具身體散發的氣息，竟與胚胎內部的初代尊者同源！
    蘇嬋在半空轉身，混沌火種化作長弓。她射出的光箭擊碎沿途所有胚胎，自己卻因反衝力加速墜向水晶棺！
    "蘇嬋！"雲澈鬆開金屬梁撲去。
    趙明軒的虎爪同時拍向井壁，借力反彈時，他的白虎身軀突然解體——金屬骨骼與生物組織分離，前者化為牢籠暫時封住上層井道，後者凝聚成純粹的能量體追上雲澈。
    "接住！"能量化的虎尾將雲澈甩向蘇嬋。
    雙生輪回
    雲澈抓住蘇嬋腳踝的瞬間，水晶棺的蓋子無聲滑開。
    棺中男子睜開沒有瞳孔的銀白色眼睛。他的機械羽翼舒展，輕鬆接住蘇嬋射來的光箭，指尖一撚就將其轉化為數據流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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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等到你們。"男子的聲音是初代尊者與墨炎的混合體，"我的半身。"
    雲澈的劍鋒抵住男子咽喉時，四象歸位劍突然軟化，變成液態金屬流向對方的手腕！更可怕的是蘇嬋的混沌火種正在被強行抽離，金紅光芒如溪流匯入男子心口。
    "驚訝嗎？"男子撫摸著蘇嬋數據化的左臂，"樞紐本就是為四象之力設計的熔爐。你們在胚胎內部看到的"勝利"，不過是進化必經的淬火工序。"
    趙明軒的能量體突然插入兩者之間。他自爆式的衝擊暫時阻隔了能量抽取，卻讓自身幾乎完全消散："他的弱點在...脊椎第七節...是初代尊者的..."
    話未說完，男子背後的機械羽翼突然延長，刺穿趙明軒的能量核心！
    "老朋友，你總是話多。"羽翼甩開瀕臨消散的星魂，轉而纏住雲澈的四肢，"現在，讓我們完成歸一儀式。"
    雲澈的龍角被迫生長出來。與對方銀白色的完美龍角不同，他的角上布滿裂紋，正滲出暗金色的血。這些血滴被羽翼吸收的瞬間，男子突然皺眉："你的基因序列...不對..."
    蘇嬋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心口。她挖出混沌火種，狠狠拍在男子眉心："當然不對...因為他根本不是"容器"！"
    火種爆發出的不是金紅光芒，而是純淨的數據流——正是當初樞紐寄生在她體內的那部分！男子發出初代尊者的慘叫，銀白眼睛開始數據過載。
    "現在！"蘇嬋抱住男子，扭頭對雲澈大喊，"脊椎第七節！"
    雲澈的斷劍刺入指定位置。沒有鮮血，隻有噴湧而出的星光——那是無數被吞噬的平行世界殘影！
    男子在星光中解體。他的機械羽翼化為數據風暴，將三人拋向井道頂端。雲澈在墜落途中看見，水晶棺下方連接著更深的黑暗...
    那裏傳來鎖鏈掙斷的聲音。
    紀元黎明
    輻射雲被某種力量撕開縫隙。
    雲澈背著昏迷的蘇嬋爬出地陷，身後跟著隻剩輪廓的趙明軒虛影。焦土上靜得出奇，所有收割者都停止了活動，如同被拔掉電源的玩具。
    倒計時停在000001。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蘇嬋的心跳停止了。她的身體迅速數據化，從雲澈的背上開始消散。趙明軒的虛影突然撲向前，用最後的力量將混沌火種推回她體內——
    "活下去...見證新時代..."
    虛影如煙散去。
    蘇嬋的睫毛顫動，瞳孔重新聚焦的刹那，她看見雲澈的龍角正在脫落。暗金色血液滲入焦土，所到之處竟生出嫩綠的芽。
    極遠處的地平線上，收割者的殘骸堆中，一個瘦小的身影站了起來。
    那是個渾身赤裸的小女孩，發梢跳動著微弱的鳳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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