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如瀑，天地間那隻巨眼完全睜開的刹那，時間仿佛凝固。雲澈的呼吸停滯，耳中隻剩下自己雷鳴般的心跳。懷中的慕雨晴突然劇烈抽搐，皮膚下浮現出與傳訊中時星相同的粒子化光斑。
    "開始了..."慕雨晴掙紮著抓住雲澈左臂，"兩界重疊..."
    話音未落，穹頂降下的血光中浮現出無數透明人影。他們如同倒映在湖麵的幻影，衣著相貌與現實世界的人們一模一樣，隻是所有動作都是反方向的。雲澈瞳孔驟縮——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藍發飄揚的時星！
    兩個世界的時星與慕雨晴同時抬頭，四目相對的瞬間，粒子化光斑突然轉為耀眼的金藍色。兩人胸口的光紋脫離身體，在空中交織成螺旋光柱。雲澈左臂的逆鱗之甲自動解體，鱗片如繁星般環繞光柱旋轉，逐漸構建出一道橋梁狀的通道。
    【雙界之橋】——這個名詞自然而然地浮現在雲澈腦海。他看向橋的另一端，逆世界的景象清晰可見：那裏也有朱雀秘境，隻是所有建築都是倒懸的，而時星正被數條透明鎖鏈禁錮在祭壇中央。
    "雲澈..."慕雨晴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音調，夾雜著時星特有的聲線，"我們...本是一體..."
    粒子化已蔓延到她頸部。雲澈想要抓住那些飄散的光點，手指卻直接穿透過去。慕雨晴——或者說兩個少女融合的意識體——握住他的手腕，引導他觸碰正在成形的雙界之橋。
    接觸的刹那，海量信息洪流般湧入：
    監察者並非生物，而是兩個世界過度接近產生的"排斥反應"；
    太古龍皇發現危機後，將自身分裂鎮壓兩界；
    前八次輪回的失敗，皆因未能同時攻擊兩界的監察者核心...
    "所以這次..."雲澈看向自己左臂。失去逆鱗之甲的部位正在新生出更複雜的紋路——那些紋路與兩具龍皇遺骸的裂痕完全吻合。
    慕雨晴時星融合體突然將他推開。雲澈踉蹌後退時，看到她胸口浮現出完整的星圖坐標，正是逆鱗之角需要攻擊的位置。
    "記住！"雙重音調在血光中回蕩，"正界坐標(7,23)，逆界坐標(23,7)！"
    話音未落，歸墟之眼突然收縮瞳孔。無法形容的壓迫感從天而降，雲澈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隻眼睛凝視之處，空間像被無形大手揉捏的麵團般扭曲變形。
    最可怕的是時間流速開始紊亂。雲澈揮動左臂試圖攻擊，卻發現自己的動作被分割成無數碎片——每前進一寸都要重複千百次。時鱗反饋的信息令人絕望：【永恒刹那領域：外界1秒=領域內次循環】
    在近乎無限的時間牢籠中，雲澈經曆了難以計數的失敗。每次接近坐標點，都會被歸墟之眼修改規則：重力反轉、空間折疊、時間倒流...第八千次嚐試時，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分不清自己是在進攻還是永遠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雲澈..."
    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循環，一縷銀發突然在血光中閃現。即將消散的蘇嬋冰殘魂與水媚音的影像重疊出現，兩人雙手交疊結出冰火法印。
    "我們隻能堅持十秒。"水媚音的身影已經開始透明，"玄冰鎖時空，混沌焚法則——"
    蘇嬋冰的殘魂接完最後半句："——這一擊，貫穿天地！"
    冰藍與赤紅兩道光芒交織成螺旋，筆直射向歸墟之眼。巨眼第一次流露出痛苦神色，瞳孔中央被灼出細微裂痕。就是這微不足道的損傷，卻讓永恒刹那領域出現了萬分之一的破綻！
    雲澈福至心靈，左臂新生紋路全部亮起。那些紋路脫離皮膚，在空氣中組成龍皇虛影。當虛影衝向坐標點時，逆世界的時星也同時舉起手臂——她指尖延伸出的藍色光弧與雲澈的攻擊完美同步。
    兩界攻擊交匯的刹那，歸墟之眼發出撕裂靈魂的尖嘯。巨眼表麵爬滿裂紋，血光中浮現出兩具橫亙天地的龍皇遺骸。一具鎮壓在現實世界的朱雀秘境下方，另一具禁錮著逆世界的對應位置。此刻兩具遺骸同時發光，裂紋處迸發出太古的龍吟。
    "就是現在！"慕雨晴時星融合體突然分裂。粒子化的慕雨晴撲向現實世界的龍皇遺骸，而逆世界的時星則衝向另一具。兩人胸口的光紋與遺骸裂紋嚴絲合縫地對接，就像鑰匙插入鎖孔。
    雲澈的左臂不受控製地高舉。新生紋路與兩具龍皇遺骸產生共鳴，釋放出照耀天地的光芒。在這光芒中，歸墟之眼如冰消雪融，監察者的黑色物質迅速汽化。九星連珠的光束開始分離，血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勝利的喜悅尚未浮現，雲澈突然發現異常——慕雨晴的粒子化沒有停止！她像燃燒殆盡的蠟燭般越來越透明，而逆世界的時星也在同步消散。
    "不！"雲澈衝向慕雨晴，卻撲了個空。她的手已經透明到能看見背後的景象，嘴唇開合著傳遞最後的訊息。
    沒有聲音，但雲澈通過唇語讀懂了：【必須有人留在逆世界維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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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世界的時星做出完全相同的口型。兩個少女隔著世界屏障相視一笑，隨後慕雨晴主動後退，而時星則被某種力量推向現實世界。
    九星完全分離的瞬間，兩界通道開始閉合。雲澈發瘋似的揮動左臂，新生紋路——現在可以稱之為"界鱗"——撕開一道細小裂縫。他最後瞥見逆世界的慕雨晴站在龍皇遺骸上，銀發不知何時已恢複成原本的青絲，正對他做著熟悉的手勢：拇指與小指相扣，其餘三指伸直——那是他們年少時自創的"一定再見"的手勢。
    裂縫徹底閉合時，現實世界的時星墜落在雲澈懷中。藍發少女眼神空洞，胸口監察者編碼消失無蹤，皮膚光潔如新。當她茫然抬頭時，裏麵已經找不到任何熟悉的靈魂波動。
    "時星？"雲澈輕聲呼喚。
    少女歪著頭，突然伸手觸碰他左臂的界鱗。指尖接觸的刹那，她無意識地在空中畫起星圖——正是當初在玄武工坊第一次見麵時畫過的圖案。
    遠處傳來水媚音的呼喊。雲澈轉頭看去，玄盟幸存的修士們正從四麵八方趕來。當他再回頭時，時星已經蜷縮在地上睡著了，手指還保持著繪圖的動作。
    左臂界鱗突然刺痛，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逆世界的慕雨晴站在龍皇遺骸上，額間生著小小的龍角，正在修複那個世界的空間裂縫。似乎感應到什麽，她突然回頭，對著虛空——也就是雲澈觀察的方向——露出微笑。
    影像消失後，雲澈發現界鱗縫隙中卡著一縷銀發。當他小心取出時，發絲化作了青金色的光點，在掌心組成微縮的朱雀圖案，旋即沒入皮膚。
    水媚音跌跌撞撞地跑來，身後跟著擔架上的時星。她嘴唇顫抖著想說些什麽，目光卻落在雲澈左臂上："你的手..."
    雲澈低頭，發現界鱗正在緩慢消退，就像完成了使命。當最後一片鱗紋消失時，某種難以形容的空虛感湧上心頭。他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結束了？"水媚音輕聲問。
    雲澈望向正在恢複正常顏色的天空。九星已經回到各自軌道，朱雀秘境的熔岩開始冷卻。極遠處，第一批幸存者正從避難所走出，孩童的哭聲與歡呼聲混雜在風中傳來。
    "不。"他彎腰抱起沉睡的時星，"這是新的開始。"
    界鱗消失的位置隱隱發燙，仿佛在無聲地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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