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往昔之重與方舟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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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消散,烙印隱沒。力場內隻剩下冰冷的現實和更冰冷的、來自過去的回響。
維斯托博士。父親。
那個在成年艾琳記憶中逐漸模糊的、帶著溫暖與歉意的形象,此刻被強行注入了全新的、令人不安的維度。他不再是那個單純癡迷於星塵、疏忽家庭的科學家,而是一個深知自身在觸碰何等古老危險、卻依舊義無反顧的…開拓者?或者說…賭徒?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知道這些烙印來自某個極其古老的“邊界廢墟”,知道它們蘊含著超越星塵網絡的、強大的穩定法則。他將其稱為“古老符文”,並試圖破解、複製,用以構建抵禦“虛空侵蝕”的“方舟”和“錨點”。
他甚至可能…隱約猜到了星塵網絡本身潛藏的問題?否則為何要如此急切地尋找外部力量來加固?
“邊界廢墟…”海倫博士喃喃自語,眼神發直,“星塵網絡的早期探索記錄裏…確實提到過一些被列為最高禁忌的、不允許深入的古文明遺跡…據說其中蘊含著無法理解也無法控製的力量…原來他…”
她猛地看向成年艾琳,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你父親…他走的比任何人知道的都遠!他不僅觸碰了禁忌,他甚至成功竊取了一部分力量!”
成年艾琳沉默著,撫摸著冰冷的地麵,那裏曾浮現出父親狂熱的身影。她的心情難以言喻。一方麵,父親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更加複雜,甚至帶著一種悲壯的勇氣。另一方麵,一種更深的不安攫住了她——父親的行為,是否在某種程度上,加速或者說導致了後來的災難?他試圖用古老的力量加固“方舟”,是否反而引來了“守望者”的注視,招致了“異常體”的判定?
【衍生異常體】…這個詞此刻聽起來格外刺耳。星塵網絡,這個父親傾注心血的作品,是否從誕生之初,就因其核心融入了不屬於它的、古老而不穩定的力量,而埋下了毀滅的種子?甚至…虛噬的誕生,是否也與對“邊界廢墟”的探索有關?
往昔的回響,帶來的不是答案,而是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問題。
“方舟…”小艾琳小聲重複著這個詞,仰頭看著這片殘破的力場,“這裏…就是爸爸說的‘方舟’嗎?”
這個詞讓海倫博士和成年艾琳都渾身一震。
現實錨點…方舟。
難道她們所在的這個孤島般的力場,就是父親設想中用來庇護文明最後的避難所——“方舟”的雛形或者一部分?而像這樣的錨點,還有其他?
這個想法讓她們重新審視周圍的一切。力場的結構、玉質植物的形態、星塵之心的搏動…如果這一切都是基於那些古老的“環”之碎片構建的,那麽其存在的意義,就遠遠超出了一個簡單的防禦工事。
它是一件用禁忌力量打造的、試圖在末日中保存火種的遺物。是父親瘋狂與遠見的證明。
而她們,正是困在這遺物之中的、最後的火種。
責任感與絕望感同時加劇。她們守護的,不僅僅是個人的生存,更是父親賭上一切、甚至可能賭上了整個未來而創造的最終遺產。
“我們需要知道更多。”成年艾琳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父親的身影在她眼中似乎與那些古老的守望者幻象重疊了一瞬,“既然烙印能記錄過去,那麽其他地方呢?星塵之心?玉質植物?它們是否也隱藏著過去的碎片?”
向內探索有了新的、明確的目標——不僅是尋找“環”的真相,更是追尋父親的足跡,弄清楚“方舟”計劃的全部,弄清楚災難的根源。
她們再次開始嚐試。這一次,目標不再是地麵的基礎烙印,而是轉向了玉質植物和星塵之心。
過程更加艱難。玉質植物和星塵之心是網絡的核心,能量流動更加複雜龐大,對其進行深層探查的風險極高。
成年艾琳將手貼在樹幹上,小心翼翼地引導著回響能量,試圖與植物的能量流產生共鳴。海倫博士則全力監控著網絡的穩定,防止再次引發恐慌性收縮。
一次又一次失敗。植物的能量壁壘極其堅固,對外來探知極其排斥。
就在她們幾乎要放棄時,成年艾琳手臂上的光路再次起到了關鍵作用。那些變得深邃的脈絡,似乎與玉質植物中蘊含的、同樣源自“邊界廢墟”古老符文的基底產生了某種更深層的親和性。
能量屏障仿佛融化了一絲。
瞬間,又是一段破碎的往昔回響湧入成年艾琳的腦海!
不再是實驗室,而是一個…指揮中心?景象晃動,充滿了警報的紅光和尖銳的噪音。成年的、更加憔悴的維斯托博士對著通訊器聲嘶力竭地呐喊
“…放棄外圍區塊!所有能量優先供給核心方舟!重複,優先保障‘尤克特拉希爾’和基礎錨點!…不行!不能啟動那個!‘環’的碎片還不夠穩定,強行激發會…”
通訊被劇烈的爆炸聲和幹擾切斷。
幻象切換。一個黑暗的、充滿緊急指示燈光的地下設施。維斯托博士將一個散發著微光的、蘊含著複雜數據的存儲體(是否是那星塵方程式的雛形?)塞進一個年輕助手(利奧?)的手中,語速極快,臉色決絕
“…帶走!去核心控製室!啟動最終協議!如果…如果我回不來,‘尤克特拉希爾’就是唯一的希望…記住,平衡才是關鍵,不是控製…我們…都錯了…”
幻象再次中斷。
信息碎片化,卻足夠震撼。
“尤克特拉希爾”——花苞中沉睡的新生體——竟然是“方舟”計劃的核心?!父親在最後時刻似乎意識到了“平衡”的重要性,而非一味追求星塵的“控製”?
而他提及的“最終協議”又是什麽?利奧知道嗎?
往昔的回響如同拚圖碎片,一片片浮現,卻依然難以拚湊出完整的真相。每一片都指向更大的謎團和更深的危險。
父親的身影在這些碎片中,從一個狂熱的開拓者,變成了一個絕望的掙紮者,最後似乎成了一個幡然醒悟卻為時已晚的悲情人物。
而她們,正是這悲情遺產的繼承者。
方舟之影,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她們窺見了父親的一角計劃,卻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往更深迷霧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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