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琴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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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獅過後賓主皆大歡喜,客人中有人聽聞嚴侍郎新得的琴師琴藝了得,大家互相吹捧之下又都想一聽為快,嚴世蕃正在興頭,於是大手一揮便笑著應承。
    高聳的雲髻垂著蘭珠 ,麵上豔色脂粉也掩蓋不住女子臉色的蒼白,她的鎖骨很深,穿著一身豔麗的紅色交頸百褶紗裙,與淺色的紅色紗衣長袍一起,看著沒有豔色的俗氣,反而顯得女子十分的清冷華貴。
    她瘦長光細的手指帶著足有一寸長的撥甲,擂台中間早有下人擺好琴椅,女子把那足有五尺的青檀長琴平著放好,往宴席的眾人鞠了一禮,也不作聲,坐下便輕撫長琴。
    隨著暮洲裏的一聲歎息,大漠孤煙由遠及近地滾滾而來,從低鳴到長嘯,從嗚咽到嘶吼,一層一層淹沒,直到黃沙淹沒胸膛。眼看就要淹沒鼻息,孤煙中一聲淒厲的鷹歌扶搖直起,狂風席卷孤煙而去。
    煞時大漠變得清明,一人在萬馬奔騰的陣前舉戈呐喊,目光所到之處皆有騎兵高歌向前,直到萬馬奔騰,群英激昂,蓄勢待發!
    這曲《將軍令》對於別人來說可能也隻是首一流琴師彈奏的樂曲,然而對於晏雪行來說卻猶如天邊陣陣雷鳴!
    皆因這首《將軍令》他已經聽過很多回了!就在昆州老師的家裏,哪怕琴弦以匪夷所思的高超技藝奏出來回旋轉的激昂之音,晏雪行也絲毫不覺得驚奇,隻死死地盯住台上的女子,仿佛生怕眼睛一眨,那女子立刻就會灰飛煙滅!
    即使用脂粉遮蓋,穿著她以往不喜的紅色衣裳,晏雪行也能一眼看出…台上的女子與幾個月前投河自盡的楊蓮生居然生得一模一樣!
    蓮生跳河是千真萬確,晏雪行也往蓮生跳河的地方尋了許久,他不敢相信從前那個如山茶一樣明媚的女子會就此葬身冰冷的河水之中,哪怕楊家和他一樣尋了月餘無果,蓮生就此沒了蹤跡,如今看到台上女子麻木的表情,晏雪行多想立刻上前去問個究竟!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會不會…她真的是蓮生?
    宴雪行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衝動,然而手臂被沈赫死死拉住,並在他耳邊壓低聲音低吼道:“阿雪別衝動!嚴世蕃虐.奴可是出了名的,你這樣上去隻會害了她!”顯然,沈赫也認出來了。
    晏雪看也不回頭看他,目光依然緊緊盯著台上,麵無表情地甩開沈赫的手站起身來。
    :“你是想要她死嗎?!”沈赫低吼出聲。
    對上他的眼睛,宴雪行眼裏滿是灰暗,沈赫明白那代表著什麽…那是可以為之不顧一切的眼神。
    正是知道楊蓮生對晏雪行有多重要,沈赫才更要阻止他,不想他在衝動之下作出錯誤的決定抱憾終身。因為,他太明白嚴世蕃會怎樣對待背叛他的人了!
    晏雪行的視線從未離開女子半分,沈赫的話他也置若罔聞。
    終於一曲終了,台下的賓客響起雷鳴般的叫好聲。這時,台上的女子顯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輕輕淺淺如湖水般溫柔。
    許久沒見晏雪行動作,沈赫以為自己勸住了他,正想鬆下一口氣來,一道藍色的身影從眼前略過,轉身看剛剛晏雪行站立的地方,那裏早已空空如也,再往擂台上看去,晏雪行已不著痕跡地落在了上麵。
    女子見忽然上來一個人,嚇得抱琴倒退了兩步,等看清楚上來的是個謫仙一般的男子,臉上更加驚恐,整個人都躲在了琴的後麵。
    女子眼裏裏都是陌生,宴雪行更加睜大了眼睛去盯著女子的臉,希望能從她眼裏看出些什麽來。然而女子隻是羞赧地用琴遮住自己的臉,像是從不認識自己一樣。
    不可能,明明是蓮生的臉,蓮生的琴聲!她怎麽就不認識自己了呢?晏雪行刹那間心被揪地一下,眼看著女子變得惶惑不安,台下的宴客們也不明所以地紛紛議論起來,晏雪行才顫聲開口問道:“你……你是……?”
    然而沒等晏雪行問出口,那女子便抬著驚恐的眼望向宴席的主人,見主人眸底冰冷,另一隻異瞳發出可怖的光芒,女子害怕得瑟縮一下顫抖出聲:“公子……請自重!”
    女子說著,顧不得一臉心碎的晏雪行,疾步往台下走去,直接走到了嚴世蕃的身邊。
    這是蓮生的聲音!他們相識十幾年,他確信自己怎麽都不會認錯的!蓮生她……還活著!
    晏雪行不可抑製地激動起來,指尖都忍不住在微微發顫。
    目光往蓮生離去的方向循去,蓮生就站在年過半百的嚴世蕃身邊,正惶恐無力地倚靠在嚴世蕃的身上,年輕如嬌花一般的女子被那色厲內荏又垂垂老矣的奸人擁在懷裏,怎麽看,怎麽地不相配!更不要說看在晏雪行眼裏了!
    任是誰看見自家妹妹被這樣糟蹋都不會情願的吧?晏雪行的目光落在嚴世蕃抱著楊蓮生的手上,憤怒在眼中咆哮,隻恨不得立刻把那肮髒汙穢的手從蓮生的身上移開!
    宴客們從低語聲變得安靜下來。嚴府的一眾侍衛們也早已圍滿了擂台,手裏的長槍鋒芒指著擂台上如謫仙般的人。仿似隻等主人的一聲令下,就會一擁而上把那人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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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擂台上宴雪行一步一步向嚴世蕃的方向走了下來,嚴世蕃眼裏閃現出驚豔的神色。他知道那人是與沈左使來的,剛剛忙得暈頭轉向的也沒來得看清楚長相,等他走到眼前,嚴世蕃這才發現自己竟錯過了怎樣的絕色!
    隻是那人眼裏滿是厭惡與心碎讓嚴世蕃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低頭看著懷裏新得的姬妾,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女子見主人眼神淩厲地看著自己,身上猛地一顫,麵色蒼白低下頭去,恐懼得差點就要跪癱下去。
    晏雪行慢慢地靠近楊蓮生,沈赫忙上前抱住他,不讓他再上前一步。
    :“放開我!”晏雪行的語氣不容拒絕,氣憤與心碎占滿他的眸子,緩緩向女子伸出一隻手:“蓮生,跟貧道走!”
    那隻手蒼白卻骨節分明,然而女子抬頭看見主人與那人劍拔弩張的眼神,女子的臉又白了幾分,聽到那人要帶自己走,女子拚命地搖頭,整個身子癱軟在嚴世蕃的身上。
    嚴世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抱著女子的手緊了緊,向晏雪行挑釁般投去不屑的一眼,轉身對沈赫明知故問:“沈左使,這是你帶來的人?”
    嚴世蕃語氣冰冷,異瞳裏嘲諷的意味瞥了一眼晏雪行。
    晏雪行恨得牙齒咯咯直響,因為憤怒手背上幾縷青筋清晰可見,緊握的雙拳指甲嵌入手掌,指間的關節也隨之扭曲響起“哢哢”聲音。
    :“阿雪,相信我!我會幫你……”沈赫一隻手死死地抱住晏雪行,低聲在他耳邊耳語。
    筵席少說也有兩百多人,見那長相出眾的鎮撫使大人抱著如謫仙一般的公子,還與其如此親密耳語,眾人都心照不宣明了,大人們誰又沒供養有狎玩的小倌?大家都對這種事見慣不怪了!隻是可惜那公子仙則仙矣,年紀大了些,哪會有十幾歲的小倌聽話好玩?
    一時間,看戲的,探究的,嫌棄的,羨慕的,嫉妒的眼神紛紛往這邊看過來,眼看嫡仙般的道長與嚴侍郎之間戰爭一觸即發,沈左使把那道長拉到身後,對嚴侍郎拱手作了個禮,很是恭敬道:“此乃下官摯友,多有得罪,萬望侍郎大人不要怪罪。”
    嚴世蕃冷哼一聲,不欲理會二人,抱著懷中的姬妾就要走,哪知剛要轉身,就被人一手攔住。嚴世蕃一怒,回頭卻見那人帶著冷光的眸子有著不肯相讓的決心。
    在京中能入得了嚴世蕃眼裏的人不多,讓嚴世蕃覺得驚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沈赫就是少數人中的一個,這其中除了他是陸秉的心腹,嚴家想要拉攏錦衣衛外,嚴世蕃對沈赫更多的是對他個人的讚賞,隻因沈左使不但人才武略京中難得一見,長相還出類拔萃的俊朗,不同於侍寵鳳臨的嬌滴柔弱,男子那種迸發著力量的身軀更加令嚴世蕃著迷,也許是長久以來的暗中垂涎,見到容貌更甚的晏雪行嚴世蕃不但沒什麽感覺,反而因為他與沈赫之間的關係對他產生厭惡。
    如此意識到自己新得的美姬似乎與那人相識,嚴世蕃莫名感覺得到一些報複的快感。就是你長得如天人般出塵又如何?就是你能與沈左使一起,你也一樣有得不到的東西!
    :“沈左使,本官不欲與你的朋友有什麽過節,但他再這樣無禮,本公子就真的不客氣了!”
    嚴世蕃此時還是想在沈赫麵前保留一些風度,在他看來男人有個好看的寵物算不得什麽,如若不是沈左使地位不低,武功又極高,對他還用不了強,沈左使隻怕早成了他的胯下之物了!何須像現在這樣,左顧而右他的有所顧忌?
    見嚴世蕃不但無視自己,還要把蓮生帶走,晏雪行的怒火達到極點!再沒有半點遲疑,抬手一把推開沈赫,運了十成的內力一掌往嚴世蕃的心口拍去!
    然而跟在嚴世蕃身後的侍衛早有警覺,見晏雪行有了動作馬上迎了上去,隻是那侍衛見晏雪行生得年輕,身體又像文弱書生般瘦削單薄,以為他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佞寵,竟抬手便接下晏雪行一掌!
    眾人還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隻聽得“哢哢”骨頭斷裂的聲音,那侍衛跌飛出去,竟然如同一攤爛肉把前排的青檀宴桌摔了粉碎!
    嚴世蕃見狀大駭!抱著懷中的女子向後退了幾步,一眼掃過地上侍衛的慘狀嚴世蕃才覺得害怕起來!侍衛墨雲是越霖樓裏出來的殺手,嚴世蕃重金買來貼身保護自己已有八年之久,武功雖說比不上宗師,但和沈左使還是有得一拚,如今連聲叫喚都沒聽到就被人一掌拍成肉泥!怎能不叫嚴世蕃心驚?要是墨雲剛剛沒有接下這一掌,那自己豈不是………?
    想到這,嚴世蕃小腿微微發顫起來,緊張地喝斥著身後的侍衛迎上去。
    然而嚴世蕃還是要維持他上位者的矜持,硬是壓著心驚冷眼看著對麵的人。
    侍衛們一擁而上,晏雪行抽出袖中的拂塵,運足了內力凝聚在拂塵之上,匆忙使出幾招殺招,拂塵便打在了撲上來的侍衛身上,隻聽得“啪啪”的幾聲沉重擊打聲,拂塵好似要把侍衛們的身體擊穿,紛紛哀嚎著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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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一隊侍衛全被打倒在地,晏雪行如入無人之境,揮舞著拂塵向嚴世蕃襲來,眼看揚起的拂塵就要擊落在嚴世蕃的身上——突然!“咻”的一聲飛刀加夾著破空而來的寒氣直逼晏雪行麵門而來。
    晏雪行見罷極其利落揚起拂塵,不過瞬間就把飛刀打飛出去!再回頭看去,發出飛刀的正竟是那斷了一隻手臂的指揮使陸秉!
    陸秉迎上晏雪行惱恨的目光從容地走上前來,朝嚴世蕃俯身作了一禮:“嚴大人莫怪,此乃錦衣的不是,沈左使不該帶宴公子前來破壞大人弄璋之喜。”
    嚴世蕃驚魂未定,攥著姬妾的手心出了一層密汗!待確認自己還活著,看向那剛剛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心中就是一顫!
    隻見宴雪行還是一臉的怒火,額上幾縷散落的發絲看著比剛剛多了些戾氣,眸中的寒意讓仍是一樣地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很好!我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們錦衣衛如何給我一個交代!”嚴世蕃再不敢像之前那樣囂張觸犯晏雪行,可滿堂賓客他也不能失了麵子,隻能怒視著陸秉冷冷喝問。
    陸秉想到心中的盤算,腦子飛速地轉動著,回頭安撫似的看了一眼晏雪行,又轉身道:“嚴大人,陸秉剛剛看得清楚,是宴公子以為琴宛姑娘是故識才會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並非有意針對大人您的!”
    嚴世蕃自然看得出來,不單是嚴世蕃,幾乎宴席上所有的人看得十分清楚,可一個賤.妾卻能令那如謫仙般的道長這樣雷霆大作?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在心裏有了疑問。
    身邊的侍衛都被消亡得七七八八,府兵又都是些平常的士兵,如果那人臨時發作,這些士兵隻怕也是螳臂當車。嚴世蕃恨恨地不作聲,不要陸秉這樣說,嚴世蕃也知道晏雪行顧忌懷中的女子,於是嚴世蕃抱著女子的手勒得更緊了!
    晏雪行一步一步走上前來,看著那五官身高和蓮生一模一樣的女子,被人勒得手臂發疼也不敢出聲叫喚,那塗滿了脂粉的臉龐也看著蒼白無比,直叫晏雪行覺得這初春的空氣讓人暈眩,心間的疼痛也讓他覺得難以呼吸過來。
    晏雪行看起來搖搖欲墜,沈赫忙上前扶住他,目光落在麵前女子熟悉的麵容,晏雪行在耳邊顫聲問道:“蓮生……你是蓮生嗎?”
    當所有人的目光往自己看來,女子有種莫名的窒息感,抬頭看見那心碎欲絕的道長,女子莫名地感覺一陣心痛,仿佛有條割人的絲線在心間拉扯。
    :“回……公子,小女子名叫琴宛。”
    晏雪行滿臉不可置信:“琴宛?怎麽可能……?你當真不識得蓮生嗎?”
    話裏的悲慟讓人動容,那根存在琴宛心間的絲線又在不斷地拉扯著,有些東西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溢出,掉落在她那纖細玉白的手背上。
    琴宛看著那片濕潤的手背一愣,待她明白過來那是眼淚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見到那人傷心,自己竟也會不自覺難過?
    晏雪行見琴宛搖了搖頭,依然不死心問道:“琴宛姑娘聽著滇州口音,你認識昆州楊家嗎?”
    琴宛又是搖頭,睜眼懵懂看著晏雪行:“小女子不知,奴家是滇國來的歌姬,家裏世代都是賣藝的,琴宛從未到過昆州……”
    琴宛說到這裏,突然覺得昆州楊家莫名地有些熟悉,一些被塵埃遮蔽的東西仿似被風吹動,再想看清楚些,卻發現隻剩下一些落寞與悲痛的東西占滿心頭,竟又會莫名的傷心起來。
    :“你可看清楚了!此人你當真不識麽?”嚴世蕃冷冷地問懷中的女子,手上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晏雪行一個拂塵砸來。
    女子皺著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那個清冷高華的人,想了許久,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不是蓮生姑娘…阿雪!”
    然而任是沈赫如何勸說,晏雪行也沒聽進去半分,隻任由那淚水模糊了視線,順著他清瘦白皙的臉龐流淌下來。
    :“我不信!你明明就是蓮生!”十幾年的相處,他堅信他不會看錯!一定是蓮生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如今的琴宛!他要帶她離開!再怎麽樣他也不願意蓮生模樣的女子陪在一個年近半百的奸人身邊!
    晏雪行這樣想著,猝不及防地發起攻勢,手掌變成一隻鷹爪,直直地向女子肩上抓去。
    嚴世蕃精於心機,武功卻不怎麽樣,見晏雪行突然發難,嚴世蕃是見識過他厲害的,心中懼怕忙把懷中的女子推了出去,哪知琴宛見晏雪行伸手過來抓自己,嚇得回頭抱住嚴世蕃,又縮進了他的懷裏。
    :“公子不要丟下我!”琴宛疾呼。
    嚴世蕃本想推開顯然見女子抱得太緊,嚴世蕃不由得歎了口氣,抬手拂過她腦後光亮的發,絕望地望向晏雪行。
    晏雪行也不再客氣,大掌飛快拍了過去過來,就嚴世蕃以為晏雪行會對自己痛下殺手時,沒想到隨著琴宛一聲驚叫,晏雪行竟硬生生停在了那裏。
    她居然要和一個這樣的人在一起也不願意跟著自己,如果她真是蓮生又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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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雪行有那麽一刻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其實麵前的女子隻是長得和蓮生一樣,然而她卻並不是楊蓮生?
    嚴世蕃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意味不明地道:“並非是本公子不欲成人之美,實在是琴宛不忍離本公子而去,宴道長就不要勉強了吧!”
    嚴世蕃生來外貌醜陋,又極是好色,無論男女,隻要看得上眼的都欲收入帳中,所以自詡風流的他一直都自稱為公子,即使已是大衍之年還是這樣,周圍的人也就一直尊稱他為公子。
    晏雪行從未如此厭惡過一個人,看著他眼裏的得意,晏雪行隻恨不得上前生生將他撕碎!
    晏雪行眼裏殺意滔天,嚴世蕃縮了縮脖子往四下看去,此時賓客們都已逃散得差不多了,該丟的臉他都已丟完,現下他隻能拖住晏雪行,希望能有人帶著救兵來救自己。
    :“說來這位道長是不是過分了些呢?”嚴世蕃的語氣軟了下來。
    :“本官弄璋之喜好好的筵席被你破壞不說,殺了我府上眾多侍衛難道還要搶我新得的姬妾麽?”
    晏雪行一愣,確實,如果琴宛不是蓮生,那自己如此作為屬實過於蠻橫,殺人奪妾,如此要是傳揚出去,自己不就是那人人唾罵的萬惡之人了?
    晏雪行不語,嚴世蕃異瞳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得逞:“我見道長氣度不凡,定不是無緣無故如此,本公子雖不知道長。為何對這歌姬如此青眼,但如果宛兒願意跟公子走,本公子也不是不能將她贈於公子的。”
    晏雪行沒想到嚴世蕃如此大度,吃驚之餘不禁大喜過望。
    嚴世蕃給琴宛揉了揉剛剛勒疼的地方,很是大方地道:“既然宴道長心悅姑娘,宛兒你屬意如何?”
    嚴世蕃雖是在問琴宛,眼睛卻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赫。沈赫聽到“晏道長心悅於你”時,皺眉把臉轉到一邊去,嚴世蕃見了嘴角滿意地勾起一抹冷笑。
    正當晏雪行滿心歡喜地伸出手去,琴宛看著那張陌生又似曾相識的臉,沒有半點遲疑,又往嚴世蕃的懷裏縮了回去,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低泣道:“宛兒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宛兒實在不願侍二夫,求公子不要送宛兒走!”
    晏雪行臉上的表情瞬間窒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隻剩呆呆的目光盯著女子的臉。
    誰要你侍二夫了?蓮生,我是你宴哥哥啊!
    晏雪行臉上血色被抽去,琴宛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刺得他心裏一陣陣地疼。
    蓮生乖巧地俯靠在嚴世蕃的身上,當真是一樹梨花壓海棠。嚴世蕃還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臉,看向宴雪行時臉上還掛著一副得意的神色。
    看著那刺眼的畫麵,晏雪行隻能沉默不語。
    女子自稱琴宛,也不願意跟自己走,晏雪行處境變得尷尬起來。正好嚴世蕃幕下的賓客佟文喜帶著幾個武林高手趕到,身後還帶了相府的府兵,一入府門,便把晏雪行團團圍在了中間。
    陸秉冷冷地看著這一切默不作聲,想著今天算是把嚴家徹底給得罪了,如何也不能讓盤算落空。
    眼見情況對晏雪行不利,陸秉這才上前客氣道:“大人好氣量!今日之事是錦衣衛的不是,本督在此向大人賠禮,望大人海涵!”
    嚴世蕃冷哼一聲,轉念卻想到在朝中不宜與錦衣衛關係搞得太僵,於是冷冷回道:“陸總使大人是不是該給本官一個說法?無緣無故簡直是莫名其妙!”
    陸秉聞言,上前一言不發就是自罰三杯:“宴公子冒犯大人,請嚴大人看在陸某份上不要與他計較,他日有陸某的用處,陸某定會竭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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