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三千瓶酒和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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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接近午後的陽光透過供銷社辦公室糊著薄塑料的舊玻璃窗,帶著幾分慵懶灑在楊主任那張堆滿票據的大辦公桌上。桌角斑駁的搪瓷茶杯裏浮沉著劣質的茶葉梗,蒸騰起淡淡的水汽。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紙張、廉價煙草和若有若無的麥麩香氣,是那個物資略顯緊張卻百業待興年代獨有的味道。
    “對了!楊叔,你那邊收酒怎麽樣?”江奔宇的聲音打破了辦公室的寧靜。他背脊挺直地坐在對麵那張吱嘎作響的木椅上,年輕的臉上帶著沉穩的笑,眼神裏卻藏著不易察覺的急切,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在桌麵輕輕地敲了敲,像在敲打著某種無聲的節拍。
    正埋首於賬本的楊主任抬起頭,布滿細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了然的光。他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而愉悅的輕笑,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鬆垮的老花鏡:“哈哈,就知道你小子!猴精猴精的,一準兒要問這事兒!”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喝了一大口,“甭惦記了,楊叔辦事,你心裏還沒底?別的事不敢打包票,唯獨這收酒的事兒,妥了!給你放得好好的,全在別處的倉庫存著呢,安全得很!鑰匙就我這兒,一會兒你拿著,自個兒安排人手去搬就行。”
    “那敢情好!楊叔辦事,我一百個放心!”江奔宇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熱切,“不過楊叔,這回……具體多少瓶?”他像是一隻耐心潛伏、終於等到時機準備撲食的獵豹,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楊主任放下茶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包擠扁的“大前門”,抖出一根點上。煙霧繚繞中,他那張經曆過不少人事的臉龐顯得越發精明老辣。他抬起右手,不緊不慢地對著江奔宇晃了晃,伸出了三根熏得有些發黃的手指。
    江奔宇眉頭微挑,眼睛一亮,語氣輕快起來:“行啊楊叔!這可解了燃眉之急!三百瓶也不賴了,頂大事兒!”他已經在心裏飛快地盤算著這批貨的收藏價值。
    楊主任咧開嘴,露出一排不算太齊整的牙,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帶著笑意的輕嗤:“三百?”他搖搖頭,花白的發梢在陽光下輕顫,“小子,眼界放亮點兒!是三千!實打實的,整整三千瓶,一瓶不少!”他吐出最後兩個字,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對年輕人判斷失誤的打趣。
    “三……三千?!”江奔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身體明顯地頓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小錘子在心髒上輕敲了一記。他原本輕鬆的姿態被驚訝取代,眼神變得銳利而專注,直視著楊主任。“楊叔,我的親叔!”他聲音不自覺地拔高,“這……這數目可不小!您是怎麽搞定的?”
    楊主任深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從他鼻孔裏悠悠地冒出來:“沒辦法的事兒!”他攤開手,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卻又暗含狡黠的模樣,“十幾個鎮子的供銷社老倉底子,全讓我盯上了!以前有上頭死命令,每家得分銷固定配額,賣不動也得壓箱底。如今這緊箍咒不是鬆了嘛?可把他們憋壞了!一聽有人願意接手,跟送瘟神似的,把壓箱底的陳年老醬香,一股腦全砸給我了!我是照單全收,一個都沒落下!”他話裏帶著幾分對舊體製鬆綁的感慨,更多的是對自己手腕的自得。
    江奔宇緩緩呼出一口氣,胸腔裏那顆剛才被驚得略懸起的心穩穩落回原處,轉而湧上的是巨大的驚喜和隨之而來的盤算:“好,太好了!三千瓶……”他垂下眼簾,手指在沾了點茶漬的桌麵上飛快地虛劃著,“一瓶按咱們說好的,六塊五,那就是……”他抿著唇,心算著那個不小的數字。
    “小宇!”楊主任擺擺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計算,“甭按六塊五了!就按六塊整!”他聲音壓低了半分,臉上顯出難得的鄭重,“咱爺倆不玩虛的。叔知道這貨砸手裏對他們是個累贅,但你也別當冤大頭。叔跟你透個實底,這東西供銷社老底子,算下來進貨價五塊一瓶頂著天了,掛牌賣八塊。要不是鋪開這路子需要各處打點打點……”他湊近了些,聲音更低,“按說收你本錢就夠意思!咱圖的是個長久,不是這一錘子買賣的利!”
    江奔宇明顯愣了一下,麵上浮起一絲為難:“這……這怎麽使得?楊叔,這價兒……怕是不合適吧?”他那份慣有的謹慎讓他本能地對這份過於優厚的條件產生了疑慮。
    “合適!哪來不合適!”楊主任把煙屁股摁滅在桌上的罐頭瓶蓋做的簡易煙灰缸裏,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小宇,楊叔把話放這兒,跟你交實底。這件事兒,我最大的‘收獲’根本不是那幾個鋼鏰!是啥?”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眼中精光四射,“是‘政治友誼’!懂不懂?”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強調這個詞的分量,“不吹牛,叔現在背後靠著的人不少,大夥兒相互扶持,這位置才穩當!這不,聽說我的名兒都已經遞上去討論討論了,高升一步……”他刻意拉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看著江奔宇,“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兒!”他挺直了腰板,一股春風得意的氣度無聲地流淌出來。
    “謔!”江奔宇立刻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信息,眼睛倏然一亮,臉上立刻堆滿了真心實意的笑容,抱拳拱了拱手,“那就提前恭賀楊叔高升了!這可是大喜事!”
    “所以啊!”楊主任笑著擺擺手,顯得很是受用,“就六塊一瓶,一口價!你還我一萬八就齊活兒!咱們痛快!”他果斷地定下了數字。
    “成!楊叔爽快!”江奔宇也不再矯情,立刻應下。話音未落,他已經解開斜挎在胸前的、那個鼓鼓囊囊的軍綠色帆布挎包,拉開拉鏈,實際上是從隨身攜帶空間裏取出來的。幹脆利落地,一遝、又一遝,整整兩刀用銀行原封紙條捆紮得嚴嚴實實的百元大鈔,被他啪嗒兩下,穩穩地放在了略顯油膩的木製茶桌上。嶄新的鈔票,在午後的光線下泛著醒目的藍灰色光澤,散發著嶄新油墨的味道,刺得人眼球都有些發脹。
    接著,江奔宇動作嫻熟地拿起其中一遝,那原封的紙條被輕易地抖開,他細長有力的手指翻飛,唰唰唰地數出整整二十張,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他將這數出的兩千塊錢麻利地塞回自己的挎包裏,將剩下的厚厚一堆推向楊主任:“楊叔,一萬八。您……要不要點一點?”他抬起眼,眼神坦蕩地看著對方。
    辦公室裏一瞬間陷入了奇異的寂靜。楊主任的眼睛瞪圓了,手裏的搪瓷杯僵在半空,茶水微微蕩漾。他張著嘴,目光死死釘在桌上那仿佛帶著熱度的、摞起來有厚度的錢堆上,喉結明顯上下滾動了一下——那可是足足一萬八千塊現金!即使在見慣了供銷社大筆進出的楊主任眼裏,一個如此年輕的小輩如此氣定神閑、輕描淡寫地掏出這麽大一筆現金,依然充滿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和心靈震撼!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個“有本事”的小年輕的認知範圍。足足愣了好幾秒,直到江奔宇出聲提醒,他才猛地從那種震撼的恍惚中回過神來。
    “咳……咳!”他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臉上瞬間堆起笑容,帶著一種複雜的、包含了驚歎、欣賞和更多了三分鄭重與拉攏意味的感慨,“不用點!不用點!數什麽數,我還信不過你江奔宇?小宇你的人品,楊叔絕對信得過!絕對的!”他連說了兩個“絕對”,仿佛這樣能壓下心頭那份強烈的悸動。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快步走到一旁的鐵皮文件櫃前,拉開一個上了鎖的抽屜,從裏麵摸出一把帶著鏽跡但沉甸甸的黃銅鑰匙,轉身鄭重地遞到江奔宇手裏。“喏,拿好鑰匙!倉庫就在碼頭前街,好找!門牌號0708,白底藍字兒,舊大門,鐵皮包邊兒。你到了直接拿它開鎖就行!”鑰匙沉甸甸的觸感,仿佛代表著裏麵那令人心動的巨大財富。
    “行!太謝謝楊叔了!這情分,奔宇記下了!”江奔宇一把攥住鑰匙,冰涼的金屬感讓他心中一陣激動,握得非常緊實。他順勢站起身,“楊叔,這個點兒了,也別麻煩嬸兒做飯了。我請客!咱們中午國營飯店走起?就老地方,上次那個清靜點的包廂,菜味兒地道,咱們邊吃邊聊?”
    “哎呀!你這小子,太客氣!這不又讓你破費了嘛!”楊主任嘴上推辭著,但臉上分明舒展著笑意,顯然被這貼心的安排觸動。
    “瞧您說的!這算什麽破費?我還想吃點好的呢!”江奔宇笑著,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這樣,我現在先過去點好菜候著。楊叔您忙完手頭事兒直接過來?菜點上,酒溫上,保證不耽誤您功夫。您是來也得來,不來……我可就‘賴’那兒一個人吃到天黑啦!”他故意拖長了“賴”字的尾音,衝楊主任促狹地眨眨眼。
    楊主任被他這副無賴腔調逗樂了,哈哈大笑著指著他:“嘿!你小子!還學會這套‘綁架’人的法子了!行行行!去去去!被你小子‘賴’上了,我還能不去?哈哈哈!”那笑聲裏充滿了親近和愉悅。
    “那就這麽說定了!楊叔,我可等著您!飯菜保管可口!”江奔宇臉上笑意燦爛,一邊說著一邊把裝著一萬八剩下錢的挎包背上肩,“我這就先去安排人手處理那批貨,別耽擱下午的調度。”他做事向來雷厲風行。
    “嗯!去吧去吧!正事兒要緊!”楊主任滿意地點點頭,揮揮手。
    “好嘞!楊叔您忙!”江奔宇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到了辦公室門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又停下腳步回身,臉上笑容不減,“對了楊叔,午飯!國營飯店!別忘記了呀!”他再次強調,見楊主任端著搪瓷杯忙不迭地點頭應承,這才心滿意足地拉開門出去。
    外麵營業廳的光線略亮一些,眼角餘光瞥見櫃台後麵忙碌的營業員小惠。江奔宇腳步一頓,走向櫃台。
    “小宇,你找包?”小惠抬起頭,看見是他,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聲音清脆,“別掏啦!不用給了,剛才你那兩位兄弟——黑瘦個兒和旁邊那個稍壯點的——已經給過錢啦!東西他們也提走了,估計這會兒正在供銷社大門口外頭等著你呢!”她朝大門方向努努嘴。
    “哦!他們動作倒快!多謝你了惠姐!”江奔宇笑著道謝,省了麻煩他樂得輕鬆。
    跨出供銷社那斑駁的木製大門檻,接近正午有些灼熱的陽光劈頭蓋臉地灑下來。果然,一抬頭就看到覃龍和何虎兩人,一人靠牆根蹲著抽著自卷的“炮筒”,一人則在有陰影的地方不停地踱著步子,眼神卻都始終緊盯著供銷社大門的方向。三輛二八大杠停在不遠處的老槐下。
    看見江奔宇出來,兩人立刻彈起身子迎了過來:“老大!”
    江奔宇沒有廢話,幹脆利落地吩咐:“龍哥,虎哥。現在跑趟國營飯店,要上次二樓拐角那個臨街帶窗的包廂。菜就照著上次那些上好的點,量大實在的!要快!還有,記著跟服務員說,要幾瓶他們最好的土酒。中午我有重要客人,供銷社楊主任。”
    “明白!老大放心!”何虎反應最快,立刻應聲。
    覃龍則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江奔宇空,遲疑道:“老大,那你這邊……” 他總是更細致些。
    “我這兒還有點要緊事處理。你們先去點菜安排妥當,我隨後就到,很快!”江奔宇說道。。
    “行!那我們哥倆先過去!”覃龍見狀也不多問,點頭和何虎立刻推起自行車,跨上座墊,腳一蹬,車子便咣當咣當地快速駛向國營飯店的方向。
    江奔宇目送兩人略顯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拐彎處。他深吸一口氣,夏日裏略帶幹燥和塵土氣息的風灌入肺腑,帶著一種目標明確的振奮感。他走到老樹下,打開了自己那輛永久牌大杠自行車的車鎖。
    片刻後,江奔宇已經騎著車,匯入了縣城街道上混雜著拖拉機的突突聲、自行車清脆鈴聲和老式卡車的轟鳴的午間車流。陽光在車把、前叉和車輪上跳躍,他騎行的方向,清晰地指向楊主任所說的“碼頭前街”。
    正如楊主任描述,倉庫並不難找。位於相對僻靜的、離碼頭倉儲區隻有一街之隔的舊居民區邊緣。0708號,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低矮紅磚平房,牆上刷著的白灰大麵積地剝落,露出裏麵暗紅的磚體。一扇厚重的、外層蒙著鏽跡斑斑鐵皮的老式木門緊閉著,門上掛著的一把黃銅大鎖在陽光下反著光,鎖口處還有些新摩擦的痕跡——正是剛才江奔宇塞進挎包的那把鑰匙留下的。
    江奔宇穩穩地將自行車停靠在牆根的陰影下,支好。他再次拿出那把冰涼的黃銅鑰匙,走上前,插入鎖孔。
    “哢嗒”一聲清脆的金屬咬合聲響起。他用力一擰,門鎖應聲彈開。拿下鎖,稍微用力一拉那沉重的門把手。
    “吱呀——”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長長一聲摩擦,木門帶著鐵皮向裏緩緩洞開。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陳舊木料、潮氣、灰塵和某種揮之不去的寥無人煙的氣味瞬間撲麵而來。
    午後的強光爭先恐後地湧入昏暗的門框,迅速驅散了角落裏的黑暗。映入江奔宇眼簾的,是幾乎塞滿了這間不算小倉庫的景象——靠著牆根,層層疊疊,壘得足有大半人高的,全是那種熟悉的土黃色瓦楞紙箱!每一箱上,都清晰地印著各種收藏級的包裝和“中國·茅子酒廠·貴州”的端莊字體。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猶如列隊的士兵,數量驚人,整個空間都因為這大量的囤積物而顯得有些逼仄,視覺的衝擊力遠比“三千瓶”這個數字更為震撼!陽光的塵埃在這些棕黃色的紙箱陣列上飛舞著,仿佛為每一瓶瓊漿都鍍上了一層流動的金粉。
    江奔宇的心跳在那一瞬間似乎漏跳了一拍。他沒有絲毫的停頓,大步走了進去,順手輕輕地帶上了身後厚重的木門,將外界的喧囂和光線隔絕了大半。倉庫內部陷入一種塵埃漂浮的半昏暗,隻有高窗處透下的幾束光柱斜斜地打在碼放的酒箱上。
    他站在倉庫中央,目光如鷹隼般迅速而細致地掃過四周,確認絕對空無一人。周圍安靜得隻剩下他自己沉穩的呼吸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幾聲水鳥鳴叫。再無需等待。
    下一秒,他的嘴角勾起一個難以抑製的、帶著巨大滿足和一切盡在掌控的弧度。凝神,意念微動。
    幾乎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光影特效!堆滿倉庫的紙箱,一垛、又一垛……猶如烈日下的冰雪悄然消融,又如舞台幕布被一隻無形巨手瞬間扯下!整個倉庫內部堆積如山的酒箱,在極短的時間內,以江奔宇為中心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快到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倉庫瞬間變得無比空曠,隻剩下四壁的磚石和厚厚的一層浮塵。空氣中那股濃鬱的茅台酒香似乎也在一瞬間被稀釋、抽空了不少。陽光毫無阻礙地傾瀉下來,照亮了地麵揚起的細小微塵。
    江奔宇獨自佇立在這片驟然開闊起來的寂靜空間中央,臉上平靜無波,隻有眼底深處閃過的一絲誌得意滿的精光。他環視了一下空蕩蕩的四周,略一思索,從他那仿佛連接著某個異次元口袋的隨身空間裏,調取了三樣分量十足但在這個時代極具誘惑力的東西:
    一台造型厚重、九成新的上海牌1413型台式收音機,木殼帶著沉穩的光澤;一台尺寸不算太大、同樣是國產名牌“金星”的黑白電視機;還有一塊閃著冷硬金屬光澤的上海牌全鋼防震防水手表。
    他將這三件物品小心地放在倉庫最顯眼、靠近門口的一塊相對幹淨幹燥的水泥地上,擺放得整整齊齊。這是回贈給楊主任的一份“意外之喜”——人情世故,講究的就是有來有往。
    做完這一切,江奔宇最後確認了一眼這個空無一物隻剩下浮塵和自己留下“禮物”的倉庫,再無留戀。他轉身,拉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刺目的午後陽光再次湧了進來。他一步跨出,反手掛上鎖頭,“喀噠”一聲輕響,將倉庫內的秘密徹底鎖閉。
    他走到牆根下,動作麻利地解開自行車的支架鏈條,長腿一邁,穩穩當當地落在皮車座上。腳下一蹬,保養精良的鏈條發出一陣流暢輕微的“嗒嗒”聲。永久牌自行車輕快地載著他,重新融入了午後的街道。
    車輪碾過石板路,留下一路細碎的顛簸。江奔宇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了那個年輕有為、從容沉穩的“小宇”。陽光跳躍在他烏黑的發梢和挺拔的後背上,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件看似普通的軍綠色帆布挎包深處,靜靜地躺著一把黃銅鑰匙;而那看似空蕩蕩的挎包,以及他自己,卻承載著一個足以讓這個時代的普通人驚掉下巴的巨大“財富”。現在,他要奔赴另一個地方,去完成今天的另一場“重頭戲”——那份在國營飯店裏溫著的,名為“人情”的醇香佳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