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風起北疆暗影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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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鹹陽宮的更漏剛敲過三更,蘇然的居所還亮著燈。
    案上燭火跳了跳,將他的影子投在素牆上,晃得像要裂開。
    他盯著案頭那卷未拆封的兵書——嬴政親手交給他的,說是當年王翦老將軍用過的。
    指腹摩挲著泛黃的竹簡,他能摸到上麵深淺不一的刻痕,像在訴說大秦鐵騎踏過六國時的震顫。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條縫。
    董雪的身影擠進來,腰間玉佩輕響,像春夜的簷角風鈴。
    她手裏攥著半幅帛書,泛著幽光的絲緞在她掌心皺成一團。
    "你要的東西。"她將帛書放在案上,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燭火映得她眼尾泛紅,"日間在尚衣局,我翻遍了所有箱籠......"
    蘇然俯身去拾,指尖觸到帛書時,古戒突然發燙。
    他猛地抬頭,正撞進她濕漉漉的眼底。"北疆。"她壓低聲音,聲音像浸了冰的琴弦,"天機圖不是唯一鑰匙,還有另一物藏在北疆。"
    "北疆?"蘇然重複,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昨日嬴政說的"長城萬裏",想起地圖上那道蜿蜒的線,"你如何得知?"
    "前日替皇後整理舊物,見了半頁殘信。"董雪後退半步,背抵著門,"是已故的蒙恬將軍寫的。
    他說匈奴王庭的祭台之下,埋著能"逆轉星軌"的物件......"她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蘇然,暗夜的人也在找。
    他們要的不隻是大秦亂,是要把所有可能的未來都掐死在繈褓裏。"
    古戒的溫度順著血脈往上竄。
    蘇然望著她發間晃動的銀簪——那是他從現代帶來的,不值錢的小物件,她卻當寶貝似的戴著。"我明白。"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袖口滲進去,"等平了楚地,我就去北疆。"
    董雪突然笑了,眼淚卻掉下來。
    她抽回手,用袖子抹了把臉:"天快亮了。
    你該啟程了。"轉身時,帛書殘頁在她腰間晃了晃,像片被風卷起的雲。
    雄雞初鳴時,蘇然已經立在鹹陽門外。
    玄甲衛的鐵蹄叩在青石板上,震得城樓下的"秦"字旗獵獵作響。
    章邯勒住馬,鎧甲上的鱗片泛著冷光:"先生,三千玄甲衛已整備完畢。"他二十歲的臉還帶著少年的棱角,眼裏卻燒著團火——那是昨日在演武場,蘇然教他用火藥炸穿石牆時,他眼裏就有的光。
    "出發。"蘇然翻身上馬,古戒貼著皮膚,像顆跳動的心髒。
    他回頭望了眼鹹陽宮的飛簷,晨霧裏,那抹金黃像浸在水裏的琥珀。
    馳道兩旁的白楊樹向後退去。日頭升到頭頂時,他們到了渭水河畔。
    章邯突然勒住馬,馬蹄濺起的塵土落在蘇然鬥篷上。"先生看。"他抬手指向河道——本該波濤洶湧的渭水,此刻隻剩一灘渾濁的死水,河床上裂著蛛網似的縫,幾尾魚幹在烈日下泛著白。
    "今年春澇未至。"章邯皺眉,聲音裏帶著兵卒特有的直愣,"昨日過陳倉,見百姓在田頭跪了一片,說要請河神......"
    蘇然翻身下馬,蹲在河邊。
    指尖觸到幹裂的泥塊,涼意順著指縫鑽進來。
    他想起董雪說的"暗夜操控氣候",想起現代課本裏講的"小冰期",喉間突然發緊。"去問問附近村落。"他對章邯道,"有沒有外鄉來的方士,或者......"他頓了頓,"突然能預知天氣的人。"
    章邯應了,打馬往上遊去。
    蘇然望著河床裏的碎陶片——那是百姓投的祭器,刻著歪歪扭扭的"河神顯靈"。
    風卷著塵土撲過來,迷了他的眼。
    殘陽西沉時,他們到了涇陽驛站。
    驛站的夯土牆被曬得發白,門楣上"涇陽"二字掉了漆,像塊爛了邊的膏藥。
    章邯跳下馬,踢開腳邊的碎石:"先生,今晚就住這兒。
    末將先去查探。"
    蘇然剛跨進門檻,就聽見廊下傳來靴底擦地的聲響。
    他抬頭,看見馮劫從陰影裏走出來。
    那人身穿禦史大夫的玄色朝服,腰間玉牌在暮色裏泛著青,像塊凍住的血。
    "蘇大人好雅興。"馮劫嘴角扯出個笑,眼尾的細紋擠成一團,"趙中車令讓在下捎句話——私藏妖書,按秦律當誅九族。"
    章邯的劍"嗡"地出鞘。
    他擋在蘇然身前,劍刃映著馮劫的臉,把那笑割成兩半:"馮大人這是要抗旨?
    陛下命蘇先生去楚地,你敢動他?"
    馮劫的手按上腰間劍柄。
    他的指甲修得極長,染著丹蔻,此刻正掐進劍鞘的獸首紋裏:"章邯,你不過是個都尉,也配跟本大夫說話?"他突然甩袖,幾個黑衣衛從院角竄出來,鋼刀出鞘的聲音像蛇信子吐信,"拿下!"
    蘇然站定未動。
    他望著馮劫腰間晃動的玉牌——那是趙高的私印,刻著"忠"字,邊角磨得發亮。
    古戒在他掌心發燙,他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兩下,像戰鼓在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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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
    院門口傳來馬蹄聲。
    一個灰衣人滾鞍下馬,懷裏抱著個朱漆木匣。
    他甩了甩發間的塵土,將木匣高舉過頂:"李丞相密使,奉陛下手詔!"
    馮劫的臉瞬間白了。
    他盯著那方木匣,喉結動了動,像吞了隻蒼蠅。
    木匣打開的刹那,他踉蹌後退半步,玄色朝服蹭上了牆灰。
    "蘇然乃朕所命之人,擅動者斬。"灰衣人念得抑揚頓挫,目光掃過馮劫,"馮大人可還要試試?"
    馮劫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他猛地甩袖,帶翻了廊下的茶桌。"走!"他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這事兒...沒完!"
    黑衣衛潮水般退去。
    章邯收劍入鞘,劍刃擦過馮劫方才站的位置,在青石板上劃了道白痕。"先生,這馮劫......"
    "趙高的狗。"蘇然彎腰撿起地上的茶盞碎片,"咬人的時候,總得給主子遞根骨頭。"他抬頭望向漸暗的天色,古戒的溫度透過掌心滲進來,"但骨頭,得看陛下給不給。"
    次日清晨,他們在驛站外遇見那個農夫。
    他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粗布短褐,腳邊的破筐裏裝著半把野菜。
    見了玄甲衛的旗子,他"撲通"跪下,額頭撞在地上,發出悶響:"大人!
    大人救命啊!"
    章邯跳下馬,把他扶起來。
    農夫的臉瘦得隻剩層皮,眼窩陷得像兩個黑洞:"楚地...楚地鬧邪乎了!"他喘著氣,唾沫星子噴在章邯鎧甲上,"有穿黑衣服的,說大秦要亡了,項家要複國!
    百姓信了,都跟著鬧事......"他突然抓住蘇然的馬鐙,指甲縫裏全是泥,"還有匈奴!
    小人在雁門關討飯,見匈奴的騎兵像黑雲似的,堆在關外!
    他們...他們肯定要打進來!"
    蘇然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攥緊韁繩,指節發白。
    古戒突然灼痛,像被火炭燙了一下。"你可見過那些黑衣人的樣子?"他俯身問,聲音發緊。
    "臉上蒙著黑布!"農夫比劃著,"但...但他們身上有股味!"他抽了抽鼻子,"像燒糊了的艾草,跟去年冬天,鹹陽城裏著的那場怪火一個味!"
    蘇然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三個月前,鹹陽西市突然起火,燒了半條街,火場裏殘留的焦味——確實像燒糊的艾草。
    那時他就懷疑有人故意縱火,現在看來,竟是"暗夜"在失手。
    "去驛站拿些幹糧。"他對章邯道,又摸出塊碎銀遞給農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莫要再亂走。"
    農夫攥著碎銀,連連磕頭。
    等他踉蹌著往驛站方向去時,蘇然抬頭望向北方——雁門關外的雲低得像要壓下來,鉛灰色的,像口倒扣的鍋。
    暮色漸濃時,他們到了函穀關下。
    山風卷著鬆濤聲灌進穀口,吹得玄甲衛的披風獵獵作響。
    章邯勒住馬,手指搭在劍柄上:"先生,這穀裏地形複雜,末將先派斥候探路。"
    蘇然剛要應,古戒突然發燙。
    他猛地抬頭,看見崖頂的灌木動了動——不是風,是有人!
    "布陣!"他大喝一聲,短戟從腰間抽出,寒光映著漸暗的天色,"弩手在前,刀盾手護兩翼!"
    話音未落,箭雨就下來了。
    破空聲像無數隻夜梟在叫,紮進前麵的馬腹。
    那馬慘嘶著栽倒,把騎手甩進路邊的荊棘叢。
    黑衣蒙麵人從崖頂竄下來,像一群黑鴉。
    他們手裏的刀泛著幽藍,顯然淬過毒。
    章邯的劍劈翻兩個刺客,轉頭對蘇然喊:"先生退後!"
    蘇然沒退。
    他旋身躲過背後的刀,短戟橫掃,挑飛了刺客的手腕。
    血濺在他鬥篷上,溫熱的,帶著鐵鏽味。"章邯!
    左邊第三個!"他大喝,章邯的劍準確無誤地刺進那刺客心口。
    混戰中,一道刀光突然從斜刺裏襲來。
    章邯正在應付兩個敵人,根本來不及躲。
    蘇然瞳孔驟縮,撲過去橫戟一擋——"當"的一聲,火星四濺。
    短戟的刃口崩了道小豁,刺客的刀擦著章邯的鎧甲劃過,在甲片上留下道白痕。
    "謝先生!"章邯的聲音發顫。
    那刺客見勢不妙,轉身要逃。
    蘇然甩出短戟,正刺中他後心。
    刺客踉蹌兩步,栽倒在地上。
    臨死前,他扯下臉上的黑布——是張陌生的臉,左頰有道蜈蚣似的疤痕。"你以為你能改變曆史?"他咳出黑血,嘴角扯出個笑,"不過是命運棋盤上的一粒子罷了......"
    話音未落,他的身子突然劇烈抽搐。
    蘇然衝過去時,他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像被潑了濃硫酸。
    眨眼間,隻剩堆黑灰,和地上那把泛藍的刀。
    章邯蹲下來,用劍尖挑起那把刀。
    刀身上刻著個極小的"暗"字,在暮色裏泛著冷光。"暗夜......"他輕聲念道,抬頭望向蘇然,"先生,這是......"
    蘇然沒說話。
    他盯著地上的黑灰,古戒的溫度幾乎要灼傷皮膚。
    夜風卷著血腥氣灌進穀口,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雷。
    那個刺客的話在耳邊回響,像根細針,紮得太陽穴生疼。
    "走。"他翻身上馬,聲音啞得像砂紙,"加快速度。
    楚地...等不及了。"
    馬蹄聲再次響起,敲碎了穀裏的寂靜。
    遠處,函穀關的烽火台升起點點火光,像極了暗夜中跳動的鬼火。
    蘇然望著前方漸濃的夜色,手按在古戒上。
    他能感覺到,這枚戒指裏的力量在翻湧,像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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