笵賢原以為沈重即便能控製情緒，臉色也會不好看，沒想到沈重不僅沒有生氣，還笑道：“理應如此，確實是我們來的冒失了，自然應該在此等候，直到笵將軍有空。”
    身邊的錦衣衛忍不住勸阻，但沈重已經向笵賢拱手行禮。
    “小笵大人見諒，沈某有事需要處理。”
    話音剛落，他就拉了一個錦衣衛進了樹林。
    一陣呼喊聲之後，沈重笑容滿麵地走出來說道：“小笵大人，我們在此等候便是。”
    其他的錦衣衛都不敢再說話。
    “天氣炎熱，沈大人莫要太過勞累，免得上火。”
    笵賢點頭示意後離開。
    沈重的另一個手下等笵賢進了帳篷才低聲靠近。
    “大人，劉千戶是陛下的……”
    “想要對大宗師無禮，這正是在幫他們。
    即便上報陛下，也沒什麽好害怕的。”
    千戶聽後立刻附和。
    畢竟錦衣衛的背後有太後支持，隻要太後沒有異議，就沒有問題。
    另一方麵，笵彬來到了囚禁肖某的車廂。
    與其他人不同，肖某麵對新晉的大宗師笵彬時，依然鎮定自若。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笵彬，然後讚歎道：“笵將軍，年輕有為！”
    說完，肖某再次閉目養神。
    "肖先生果然是前輩，我晉升大宗師之後，除了我弟笵賢外，其他人對我都是敬畏有加，仿佛我是天神下凡。
    可您看起來毫無所求。
    難道您真的不想離開此地？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
    "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
    肖嗯冷笑著。
    在他心中，笵彬絕不可能這樣做。
    "為什麽不能？"
    "就算你現在成了大宗師，笵家就能擺脫大慶的掌控了嗎？你能無視皇權的存在？若放了你，你怎麽跟慶皇交代？"
    肖嗯步步緊逼。
    他的態度中沒有半點對大宗師的懼意與敬意。
    "不過是失職放走一個囚犯罷了，即使皇帝知道，最多也就是責罵幾句，又能奈我何？畢竟，我現在已經是大宗師。
    "
    笵彬說話時的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最後一句卻讓肖嗯震驚不已。
    不像別人，肖嗯深知大宗師的來曆，他親眼見過大宗師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地位。
    苦荷實力的確很強。
    但如果不是神女贈送秘籍，即便給他再多的時間，他也不可能達到大宗師的高度。
    其他的幾位大宗師或多或少都與神女有關，所以在肖嗯看來，大宗師並不像世人所想的那樣神秘。
    他們隻是得到了神女的恩賜，而這恩賜恰巧適合他們的能力。
    然而，當笵彬自稱大宗師時，肖嗯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之前對這三個字的理解有多麽膚淺。
    他們這一代見證過大宗師的成長，所以認為大宗師並非外界傳言那般可怕。
    但對後來者，乃至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來說，大宗師就是行走於人間的神靈。
    在他們眼中，皇權、規則、法律都顯得微不足道。
    正如笵彬所說，即便他放走肖嗯，慶皇頂多也就是責備幾句而已。
    這還得感謝大慶皇宮有一位最為神秘的大宗師，不然笵彬連表麵功夫都省了。
    "笵將軍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是我多年來未說出口的秘密嗎？"
    肖嗯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否則他也成不了魔頭。
    以他的身份，能讓笵彬親自前來，恐怕隻有那個秘密能做到。
    "肖先生很聰慧，我對那個秘密確實很感興趣。
    "
    "人們常說，凡是對神妙窺探的人……笵將軍難道沒聽說過？"
    肖嗯抬頭注視著笵彬，眼神中帶著幾分探尋。
    "肖先生不是還好好站在那裏嗎？還有那位苦荷大師，你們不是都見過神妙且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嗎？"
    笵彬輕輕一笑。
    "看來笵將軍已經知曉不少內情。
    那麽，你還知道別的什麽？"
    "我知道的不多，但可能比肖先生想的要多一點。
    比如我知道，跟你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神女。
    天一道的命令，正是那位神女下達的。
    另外，神妙在極北之地。
    "
    肖恩瞳孔猛然一縮。
    用心查探的話，其實並非難事就能知曉，肖恩和苦荷曾經到過神妙之地。
    甚至有人確切地知道，那位神女是與他們一起降臨人間的。
    例如，囚禁他十餘年的陳氏對此也有所耳聞。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屈指可數，幾乎可以用手數得過來。
    笵彬身為新晉大宗師，知曉這些信息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當笵彬提及極北之地時，卻讓肖恩大吃一驚。
    知道這個秘密的，總計不過兩人罷了。
    為了避免世人打擾，神女下凡時從未透露神妙的具體所在。
    即便是陳氏，甚至是當今大慶的皇帝，對此也一無所知。
    但笵彬竟然知曉？
    “你是怎麽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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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肖恩的疑惑，笵彬微微一笑。
    “我一生別無所好，隻愛讀書。
    書讀得多了，自然會接觸到一些關於神妙的消息。
    如今世上，恐怕隻有你和苦荷大師親眼見過神妙的樣子。
    不過要是把時間笵圍縮小到近千年，見過神妙的人就多了。
    甚至北齊皇宮的格局，也是仿照神妙而建，隻是宮牆沒那麽高罷了。”
    笵彬信口雌黃，絲毫不懼肖恩懷疑。
    畢竟，肖恩和苦荷等人追尋神妙的線索，同樣來自古籍記載，不然他們怎會如此篤定地一路向北？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問？”
    肖恩語氣帶著不滿。
    “僅僅憑借‘極北之地’這四個字有什麽用？沒有地圖，單靠這四個字怎能確定神妙的位置？除非神妙就在北極點，否則一味往北走，可能最終一無所獲。
    就算神妙真的在北極點，沒有大致的地圖，也可能在晝夜交替中迷失方向。”
    神妙是笵彬非去不可的地方。
    即便慶皇沒有給他任務，他也會想盡辦法找到神妙。
    “哈哈，哈哈哈……”
    肖恩大笑起來。
    笑聲停下後，他看著笵彬說道：“笵將軍，你真是位仁者！”
    “既然神妙在極北之地，隻需派出更多人手搜尋，肯定能找到。”
    然而，在此過程中，將會有無數人在路上喪命。
    他們的隊伍最後隻剩下他和苦荷活了下來。
    那片惡劣的環境，遠遠超出人類的承受極限。
    說完，肖恩拍拍腦袋。
    “大概的位置我已經記住了，笵將軍要是需要，可以拿去。”
    肖恩竟如此輕易就答應了？
    笵彬一時驚訝。
    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
    得知神妙在極北之地，笵彬遲早會找到它。
    肖恩不過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給我地圖，隻要不讓我濫殺無辜，不損害我國的利益，我會為肖先生效一次力。”
    “好！”
    肖恩痛快地答應了。
    接過紙筆，他迅速畫出了大致的地圖。
    在這條路上，晝夜交替全無章法，有時候會出現極晝或者極夜的情況。
    依照肖恩的說法，即便神秘之地並不在北極點，也一定極其靠近。
    至於那裏的溫度怎麽樣？從肖恩和苦荷都能忍耐的狀態來看，大概是在零下三四十度的樣子。
    不然的話，他們早就堅持不住了。
    “地圖我已經收好了，肖先生如果有任何想法，不妨直說。”
    笵斌話音剛落，肖恩嘴角微微翹起一抹笑意：“我想請求笵將軍帶我去麵見當今聖上。”
    肖恩說完，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笑容。
    即使他在地牢裏熬過了十幾年，不見天日，感受不到四季輪轉，隻能靠陳先生講述如何撫養他的孫子來打發時間，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崩潰了。
    然而肖恩沒有，一出獄他就把心思放在了奪取權力上。
    他想要……
    “可以。”
    笵斌語氣平靜。
    如今的北齊早已不是從前的模樣，肖恩的手下除了義子上杉虎之外，再無可用之人。
    即便是以前的北齊，肖恩依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笵斌若要除掉肖恩，也是易如反掌。
    所以，他對肖恩的一舉一動都不放在心上。
    笵斌離開肖恩後，立刻去找了笵賢。
    “接下來的事由你來處理，肖恩交給我，我會親自帶他前往北齊國都。”
    “等等，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呢。”
    看到笵斌的表情，笵賢明白自己的任務應該是完成了。
    雖然不清楚大哥具體是如何說服肖恩的，但笵賢同樣有著一項任務需要向慶帝交差。
    如果這個任務完不成，慶帝又怎麽會放心把內庫和建茶苑托付給他？
    “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自己的事得自己解決。
    你需要想辦法讓肖恩開口說話。
    作為兄長，我能做的隻是提醒你，等到肖恩獲得小皇帝的信任並在北齊掌權之後，那時候再想讓他開口可就難了。”
    “這不是在給我添麻煩嗎？”
    笵斌打算親自押送肖恩到北齊國都，這無疑是一種交易。
    換言之，笵斌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無形中提高了笵賢麵臨的挑戰難度。
    笵斌並沒有回應笵賢的抱怨，而是直接去找了沈重。
    “麻煩沈大人回去向北齊皇帝通報一聲，我要親自帶肖恩去拜見他！”
    “笵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
    沈重感覺自己思緒有些紊亂。
    身為大宗師的笵斌竟然要親自帶大魔頭肖恩去拜見北齊皇帝？要是他們懷有惡意，誰又能阻止？
    “沈大人隻需要傳達消息，若北齊皇帝同意，我們會按照你們的計劃見麵；若不同意，我就單獨帶肖恩前去。”
    “當然，這隻是常規手段。
    要是北齊皇帝覺得無聊，我也還有別的辦法。”
    “笵將軍！”
    即便沈重再怎麽克製，聽到這話也無法保持沉默。
    “沈大人隻管傳話，我在這裏等著。”
    沈重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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