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多不敢置信地看著蘇盤，攤開雙手：“蘇？你在幹什麽？”
    蘇盤沒有看他，隻是麵無表情地轉身，往後場跑去，準備防守。仿佛那個失誤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我的錯。”他淡淡地扔下三個字。
    勒布朗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蘇盤是故意的。這不是一個技術失誤，這是一個態度宣言。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情況變得更加詭異。
    蘇盤在場上，就像一個幽靈。
    防守端，他依然固若金湯。他的站位，他的協防，他的籃板保護，依然是聯盟頂級水準。ad在他麵前的幾次強攻，都無功而返。
    但到了進攻端，他徹底變成了一個藍領。
    他隻做最簡單的掩護，然後就拉到底角或者三分線外站著，像一個沒有投射能力的丹尼·格林。
    他不再要球，不再在低位進行任何單打。
    他把自己從球隊的戰術核心，徹底變成了一個戰術木樁。
    沃格爾在場邊看得心急如焚，他連續叫了兩次暫停，試圖和蘇盤溝通，但蘇盤隻是點頭，說“好的，教練”，然後上場繼續我行我素。
    又一個回合，勒布朗持球突破，吸引了包夾，他一個精彩的背後傳球，將球給到了罰球線附近處於空位的蘇盤。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換做平時，蘇盤接球後有無數種選擇，他可以中投，可以持球突破，可以策應給空切的隊友。
    但這一次，他接到球後，看都沒看籃筐，直接手遞手把球又回給了匆忙跑過來的隆多，然後自己轉身，又去給別人做無球掩護了。
    隆多接到這個燙手的山芋，進攻時間已經所剩無幾，隻能倉促出手，籃球偏出。
    “fk!” 勒布朗終於忍不住了，他衝著蘇盤喊道，“你在幹什麽？！那是你的位置！出手啊！”
    蘇盤停下腳步，回過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勒布朗。
    他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
    “你才是這支球隊的領袖，勒布朗。”他平靜地說，“球應該在你手裏。我隻是個打工的，做好我的本職工作就行了。”
    “你的本職工作就是得分！去統治禁區！”
    “那是你們給我定義的本職工作。”蘇盤搖了搖頭，“現在，我隻想做點簡單的。掩護，防守，搶籃板。這些不會出錯。”
    說完，他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勒布朗，徑直走向了場邊。
    訓練，不歡而散。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蘇盤不是在鬧脾氣，他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抗議。
    他用行動告訴管理層：你們想要一個任勞任怨的藍領？可以，我給你。你們想要一個不占球權的功能性中鋒？沒問題，我就是。
        那個蘇盤，已經死了。
    死在了佩林卡打通那通電話的那個晚上。
    你們親手殺死了他。更衣室裏死一般寂靜。
    往日訓練結束後那種夾雜著汗水、疲憊和兄弟情誼的喧鬧蕩然無存。淋浴噴頭的“嘶嘶”聲和球員們撕下腳踝繃帶的清脆響聲，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人說話。
    球員們各自埋頭在自己的衣櫃前，像是要在裏麵找到什麽宇宙的奧秘。他們刻意避開彼此的眼神，尤其是避開那兩個風暴中心。
    勒布朗·詹姆斯沒有立刻去衝涼。他穿著濕透的訓練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順著他緊繃的下顎線滴落。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蘇盤的背影上，那眼神像是一頭被挑釁的雄獅，充滿了憤怒、不解，還有一絲難以察ge的失望。
    蘇盤仿佛背後沒有長眼睛。
    他慢條斯理地脫下護具，一件一件，整齊地放進他的儲物格裏。他拿起毛巾，擦拭著脖子和手臂，動作平穩，沒有一絲多餘的顫抖。他就像一個剛剛下班的工廠工人，精準地執行著收尾的每一個步驟，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該死的平靜，比任何咆哮都更讓人抓狂。
    “你真的要這麽幹？”
    勒布朗的聲音低沉，壓抑著怒火，在寂靜的更衣室裏回蕩。
    蘇盤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僅僅一下。
    他沒有回頭，隻是將用過的毛巾扔進髒衣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開口，聲音平得像一杯涼透了的白開水。
    “你知道！”勒布朗的聲音陡然拔高，他向前踏了一步，更衣室裏幾個年輕球員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你他媽的當然知道！你這是在毀了我們！毀了這個賽季！”
    蘇盤終於轉過身。
    他已經換上了幹淨的t恤，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勒布朗籠罩。
    “我隻是在做教練讓我做的事。”他看著勒布朗，眼神裏沒有挑釁，沒有憤怒，隻有一片空洞的漠然。“擋拆，掩護，防守。我拿的也是這份薪水，不是嗎？”
    “放屁！”勒布朗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的薪水是讓你來當vp的！不是他媽的來當安德魯·博古特的！”
        “職業？”勒布朗被這兩個字氣笑了，“你管這叫職業？你這是在向球隊投降！向佩林卡投降！”
    提到佩林卡這個名字，蘇盤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就像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一顆石子，雖然漣漪轉瞬即逝，但終究是打破了那份偽裝的死寂。
    “我沒有向任何人投降。”蘇盤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一絲金屬的質感，“我隻是在履行我的合同。別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勒布朗。你關心你的王座，你的曆史地位。我……我隻想打球。”
    說完，他不再看勒布torn，拉開衣櫃門，拿起自己的背包，徑直朝門口走去。
    “蘇！”弗蘭克·沃格爾終於忍不住了，他一直像個木樁一樣尷尬地站在門口，此刻他不得不攔住蘇盤。
    “教練。”蘇盤停下腳步，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我們需要談談。”沃格爾的聲音帶著懇求，“就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