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人隊進攻。
    毫無懸念，球再次交到了蘇盤手上。
    這一次，掘金隊學乖了。他們不再上搶夾擊，而是讓約基奇單防，其他人則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切斷蘇盤所有可能的傳球路線。
    邁克·馬龍在場邊大喊：“讓他投！讓他一個人打死我們！”
    這是陽謀。
    他們看穿了湖人隊的內亂。他們就是要逼蘇盤單打。
    你不是能嗎？好，我們讓你打個夠！打到你精疲力竭，打到你眾叛親離！
    蘇盤背靠著約基奇，一下，兩下，用他那龐大的身軀感受著對方的力量。約基奇下盤穩固，紋絲不動。
    硬鑿，沒那麽容易。
    蘇盤突然向右側轉身，一個幅度極大的後仰跳投！
    他的動作並不算標準，甚至有些別扭，但他的身高臂展實在太恐怖了。約基奇的指尖幾乎已經碰到了籃球，卻依然無法阻止它的飛行。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
    “唰！”
    又進了！
    連得四分！
    邁克·馬龍氣得直接叫了暫停，指著場上球員的鼻子破口大罵：“防守！防守在哪裏？你們就這麽看著他一個人表演嗎？”
    湖人隊的替補席，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哈姆拿著戰術板，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畫了一個戰術，剛開口：“奧斯汀，你待會兒可以……”
    “把球給77號。”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板凳的盡頭傳來。
    勒布朗甚至沒有走進球員圍成的圈裏，他隻是坐在那裏，像一個幽靈，宣布著球隊的死刑。
    哈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蘇盤壓根就沒進戰術圈。他獨自一人站在旁邊，仰頭看著球場上方的大屏幕。屏幕上，正在反複播放著他剛才那個後仰跳投。
    他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欣賞一部與自己無關的電影。
    暫停回來，場上的局麵變得更加極端。
    掘金隊每一次進攻，都打得從容不迫，行雲流水。穆雷的突破，波普的空切，戈登的順下，約基奇的策應……他們將團隊籃球的魅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湖人隊的進攻，則簡化到了極致。
    拉塞爾運球過半場，然後把球給蘇盤。
    沒了。
    蘇盤就像一個被孤立的角鬥士，每一次接球，都要麵對整個羅馬鬥獸場的圍剿。
    但他，一次又一次地，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將那該死的球，送進籃筐。
    強行突破後的拉杆上籃。
    背身單打後的翻身跳投。
    甚至是衝搶下前場籃板後的暴力補扣。
    他一個人，包辦了湖人隊第三節後半段的全部得分。
    數據欄上，他的得分在飛速上漲。
    而比分牌上，湖人隊落後的分差，也在飛速擴大。
    15分……18分……22分……
    這是一場畸形的表演。
    一個人的英雄主義，映襯著整個團隊的崩塌。
    又一次進攻，蘇盤持球殺入內線，約基奇、戈登、小波特三人同時起跳封堵。蘇盤在空中失去了平衡，被狠狠地撞翻在地。
    尖銳的哨聲響起。
    犯規。
    蘇盤重重地摔在地板上，背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撐著地板，想要站起來，但渾身的肌肉都在抗議，酸痛得像要散架。
    他躺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他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隊友。
    拉塞爾，站在三分線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裏夫斯，叉著腰，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安東尼·戴維斯，臉上寫滿了痛苦和無奈。
    沒有一個人，走上前來，向他伸出手。
    他就那麽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三萬名敵對球迷的注視下。
    這一刻，他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兒。
    他咬著牙，用盡力氣，自己撐著地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走向罰球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正從湖人隊的板凳席上投來，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傷口。
    是勒布朗。
    他正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場上的一切。
    看著他被包夾，看著他被撞翻，看著他孤立無援。
    那眼神裏，沒有同情，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你不是很能嗎？
    你不是救世主嗎？
    繼續啊。
    我看著你，怎麽一個人贏下這場比賽。
    蘇盤站在罰球線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突然明白了。
    他掉進了一個陷阱。
    一個用勝利和榮耀作為誘餌，用球隊的命運作為賭注的，最惡毒的陷阱。
    勒布朗根本不在乎這場比賽的輸贏，甚至不在乎這個係列賽的輸贏。
    他要的，是徹底摧毀蘇盤在球隊建立起的一切。
    他要讓所有人看到，沒有他勒布朗·詹姆斯的串聯和領導，蘇盤就算能砍下100分，也不過是一個數據刷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蘇盤閉上了眼睛，世界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遠去。
    他輸了嗎？
    不。
    戰爭，才剛剛開始。
    他睜開眼，眼神中最後的一絲疲憊和動搖被徹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瘋狂的火焰。
    他穩穩地罰進第一球。
    然後，在裁判將球遞給他，準備執行第二罰的時候，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勒布朗在內，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一旁，如同木樁的安東尼·戴維斯。
    “ad，”他的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下一個防守回合，你留在罰球線，別下去。等我。”安東尼·戴維斯愣住了。
    他像一尊雕像，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混雜著驚愕、不解，還有一絲被冒犯的惱怒。
    什麽意思？
    留在罰球線？等他？
    這家夥瘋了嗎？他以為他是誰？教練嗎？
    ad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板凳席，勒布朗依然維持著那個前傾的姿勢，但臉上的快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和冰冷。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他：別做多餘的事。
    全場的噓聲和喧囂似乎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球館裏，數萬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罰球線上的兩個人身上。一個決絕，一個茫然。
    裁判有些不耐煩地將球拋給了蘇盤，催促他完成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