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漸急，南洋的濕熱氣息夾雜著海腥味撲麵而來，龍飛與李宸在鐵柱等人的接應下，悄然遁回營地。營中篝火已熄，士卒大多沉睡，唯有幾名值夜之人低聲交談，察覺到動靜，投來警惕的目光。龍飛擺手示意無事，眾人方才鬆懈下來。他與李宸徑直入帳，借著微弱的燭火相對而坐，麵上皆是凝重之色。
    “龍兄，今夜王宮之行，雖未得全貌，然那頭領口中的‘覆海之名’，著實令人心驚。”李宸展開折扇，輕搖之間，目光深邃，似在回想方才驚險一幕，“此等秘語，非尋常藩屬武夫所能知曉，恐二王子背後，確有更深勢力操控。”
    龍飛點頭，掌心握著腰間的“海龍佩”，觸碰間似有微涼之氣流轉。他沉聲道：“那頭領提及‘覆海’，又以鐵令催動親衛，手段詭異，非我大滿水師所見，乃至南洋土兵之法。且王宮之內，老臣惶恐，親衛暴虐，蘇丹下落不明，種種跡象，俱指向二王子異心已久。”他頓了頓，目露寒光，“隻是，此‘覆海’究竟何意，與我軍平藩之命，又有何關聯？”
    李宸聞言，目光微動，沉吟道：“龍兄可還記得，前日蘇小姐曾提及，蘇家在蘇祿一地，亦有商貿耳目，或知此地隱秘。不若明日遣人聯絡一二，尋些線索，解我等心中之惑？”
    龍飛心頭一動，頷首道：“此言甚是。蘇小姐家學淵源，四海通商號耳目遍布，若能得其相助，或可探知更多內情。”二人商議已定，各自回帳稍作休整，然龍飛躺於榻上，卻難以成眠。腦海中不斷浮現那頭領冷笑的麵容，以及“覆海”之語，隱隱間似與胸中海龍佩的微弱感應交織一處，教他心緒難平。
    翌日清晨，營地稍事休整，龍飛遣鐵柱備下一封密信，交由一名心腹水手，前往蘇祿首府外數十裏處的“四海通”商棧，務必將信交至蘇小姐親信手中。信中言及王宮異變與“覆海”之語，懇請蘇家耳目相助，查探二王子與外人勾連之實據。不出半日，那水手便帶回消息，言蘇小姐雖人不在蘇祿，但其商棧管事已知會當地耳目，將於當夜安排一可靠之人，與龍飛等人密會。
    夜色再臨，蘇祿首府外一處隱蔽的民居祠堂內，龍飛與李宸按約而至。祠堂雖小，卻古樸肅穆，四壁繪滿土著圖騰，中央供奉一尊海神石像，似在庇護這片南洋小島的蒼生。龍飛立於堂前，目光掃過周遭，隱隱察覺一絲異樣氣息，真氣暗運，先天境初階之力悄然護體。李宸則收斂平日溫潤之態，手中折扇緊握，目中精光不時閃過。
    不多時，祠堂後門吱呀輕響，一名身形佝僂、須發皆白的老者緩步而出。他身著陳舊卻不失華貴的土著長袍，麵上皺紋如刀刻，眼中卻透著一股曆盡滄桑的堅韌。老者見了龍飛二人，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深施一禮，顫聲道：“二位想必是大滿水師的龍都司與李文書，老臣穆爾丹，昔日曾侍奉先蘇丹與當今陛下，今日得見二位，有如枯木逢春！”言罷，竟老淚縱橫，哽咽難言。
    龍飛與李宸對視一眼，忙上前攙扶。龍飛沉聲道：“穆老不必多禮，我等此來，正是為查明蘇祿變故，求一真相。您若知曉內情，還請詳言相告。”穆爾丹聞言，拭去淚痕，歎道：“蘇祿自古為大滿藩屬，陛下與先蘇丹皆以忠義事天朝，然自二王子掌權以來，一切皆變了模樣！”
    老者引二人至祠堂一側小室，點燃一盞油燈，方低聲細訴：“二王子素有異心，先蘇丹崩後，他以武力脅迫群臣，軟禁兄長當今陛下於後宮，不許外人探視，更屠戮忠良，凡有不臣者，皆被冠以叛賊之名，誅殺殆盡。老臣因年老體弱，裝作瘋癲，方得苟活於世，然目睹蘇祿淪為暴虐之地，實痛徹心扉！”言至此處，他聲音愈發顫抖，眼中恨意與悲愴交織。
    李宸眉頭緊鎖，低聲道：“穆老，若二王子如此暴行，為何不早有消息傳至天京？藩屬事大，滿朝豈會坐視不理？”
    穆爾丹苦笑道：“李大人有所不知，二王子勾結外人，掌控蘇祿上下，凡有上奏天京之文，皆由其親信代筆，盡是粉飾太平之語。而那外人勢力，更非尋常草莽，其自稱‘覆海會’，行事詭秘，財力通天，手下高手如雲，似在圖謀蘇祿一物……”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傳言乃我蘇祿古來聖物，喚作‘鯨潮之鑰’，據說藏有無盡奧秘，與大海真力息息相關！”
    龍飛心頭一震，手掌下意識握緊海龍佩，耳中似聞潮聲低鳴，與那“鯨潮之鑰”之名隱隱共鳴。他強按心緒，沉聲道：“穆老可知，那‘覆海會’為何人所掌？‘鯨潮之鑰’又藏於何處？”
    穆爾丹搖頭歎道：“老臣年老，久不問朝事，詳情未知。然聽聞那‘覆海會’中人，多著黑袍，佩鐵令，氣度陰冷，非我南洋之風。二王子欲獻上聖物，以換其相助穩固王位，然聖物下落，唯陛下知曉，故而陛下至今被困，性命堪憂！”他言至此處，忽雙膝跪地，老淚縱橫道：“二位皆是大滿俊傑，若能相救陛下，恢複蘇祿正統，老臣縱死，亦甘心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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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飛與李宸對視，均感此事棘手。平藩之命，本為肅清叛亂，護衛藩屬，若插手他國內政，恐引天京非議，然坐視二王子暴虐，又與道義相悖。更何況，那“覆海會”與“鯨潮之鑰”之秘，似與龍飛身世隱隱相連，若不查明，恐後患無窮。
    李宸沉吟片刻，低聲道：“穆老請起，此事關乎蘇祿存亡，亦牽連大滿威儀，我等當盡力而為。然二王子勢大，又有外人相助，非一朝一夕可定，尚需從長計議。您可願暗中相助，聯絡舊部，以待時機？”
    穆爾丹連連點頭，擦淚道：“老臣雖年邁，然舊部尚有忠義之士，若二位不棄，願效犬馬之勞！”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刻有海魚紋的竹牌，交予龍飛，顫聲道：“此乃老臣信物，持此牌者，可聯絡蘇祿舊臣，望二位慎用！”
    龍飛接過竹牌，鄭重收好，心中卻如大海翻湧，難言平靜。蘇祿變故，既是大滿藩屬之憂，亦藏莫測之秘。那“覆海會”究竟何來頭？“鯨潮之鑰”與海龍佩又有何關聯？若要救出蘇丹，對抗二王子，又當如何權衡利害，不墮大滿水師之威名？
    夜色愈深，祠堂內油燈搖曳，映得龍飛與李宸麵上光影不定。二人辭別穆爾丹，悄然遁回營地，然心頭疑雲，卻比來時更重三分。遠方王宮燈火依舊，似在低語不為人知的詭謀，而那“覆海會”三字，如暗潮湧動，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波，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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