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禦書密談施新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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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海王府的燈火在秋風中搖曳不定,龍飛方自偏廳步出,便見一騎信使自府門處疾馳而入,馬上之人身著內廷侍衛服飾,腰佩金牌,麵色凝重,顯然所稟之事非同小可。龍飛眉峰微挑,立於庭中,沉聲問道:“何事如此急切?”
    那信使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雙手捧上一封密旨,恭聲道:“啟稟定海王,陛下有旨,命王爺即刻入宮,禦書房覲見,不得有誤。”言罷,信使低頭不敢直視,手中密旨微微顫動,似是連他亦能感受到旨意背後那無形的壓力。
    龍飛接過密旨,目光掃過封皮上禦筆親書的“定海王親啟”四字,心中已隱約猜到幾分。他拆開密旨,內文簡短,卻字字如山:“今夜子時,禦書房議事,遲則有罪。”龍飛合上密旨,抬頭望向天際,夜空中烏雲低壓,月色被遮得無影無蹤,空氣中似有風雨欲來之勢。
    “備馬,隨本王入宮。”龍飛語調平靜,似未被這突如其來的召見所動,然心中卻如海潮翻湧,暗自揣度承澤此番用意。近日朝中風平浪靜,海外亦無緊急軍情,芷晴方才來訪,言語間隱隱透出聯姻之意,而今夜承澤卻突召自己入宮,莫非與他猜忌之心有關?龍飛轉念一想,又覺此事或與那錦盒中銅環有所牽連,畢竟海皇傳承之事,若為承澤所知,恐會生出無窮變數。
    不多時,馬車轔轔,已自定海王府出發,穿行於京城深巷。秋夜寒意深重,街道兩側的燈籠在風中晃動,將龍飛的麵容映得明暗不定。他閉目養神,指尖輕叩膝頭,腦海中反複推演今夜覲見的種種可能。自康熙元年紫禁血夜,他親手平定弘方之亂,助承澤登基以來,君臣之間雖有默契,卻也始終隔著一層無形的紗幕。承澤初登大位時,對他倚重有加,甚至不惜封其為定海王,總攬水師與海外事務,權柄之重,幾可稱“一人之下”。然近年來,承澤皇權漸固,性情亦隨之而變,對他雖表麵親厚,言語間卻常有試探之意,尤以聯姻之事最為明顯。
    龍飛想起數月前承澤於宮宴之上,笑言欲將桃花郡主芷晴許配於他,當時言語雖似玩笑,目光中卻藏著一抹深意。那時龍飛以“邊關未定,不敢輕言婚事”為由婉拒,承澤雖未發作,臉色卻沉了幾分。此後,芷晴數次來訪,似有傾訴之意,龍飛卻始終未曾鬆口。他深知,承澤此舉,既有拉攏之意,亦有監視之嫌,若貿然應允,反叫自己落入被動之局。
    馬車漸近紫禁城,巍峨宮牆在夜色中如巨獸盤踞,禁軍守衛森嚴,見到定海王儀仗,無人敢多言半句,俱是低頭行禮。龍飛下車步入宮門,內廷太監早已候於側旁,引他直往禦書房而去。沿途宮燈昏黃,廊下風聲呼嘯,龍飛腳步沉穩,麵上不露半分異色,內心卻暗自提防。他雖貴為定海王,手握重兵,然在這紫禁城中,終究是龍遊淺灘,稍有不慎,便可能為他人所製。
    禦書房外,太監通稟之後,龍飛方踏入其中,隻見承澤身著明黃常服,端坐於禦案之後,手中握著一卷書簡,目光卻未落在書上,而是直直投向門口,神色莫測。屋內燭火搖曳,映得承澤麵容半明半暗,那雙狹長的鳳目中似藏著無盡的思量。龍飛心中微凜,麵上卻恭敬如常,行禮道:“臣定海王龍飛,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承澤擺了擺手,示意免禮,聲音低沉,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意:“定海王不必多禮,夜深召你前來,實有所議,坐下說話吧。”他指了指禦案側旁的一張錦凳,龍飛謝恩落座,目光微微垂下,靜待承澤開口。
    室內一時寂然,唯有燭火偶爾爆出輕響,承澤將手中書簡放下,目光直視龍飛,緩緩道:“定海王,朕近日聽聞,你對桃花郡主之事,仍無半分回應。芷晴乃宗室之女,身份貴重,性情溫婉,堪稱良配。朕有意成全此事,你卻屢次推脫,莫非是心有他意,還是對朕這番苦心,視若無睹?”
    龍飛聞言,心中一沉,知曉今夜之議,果是為此而來。他抬眼望向承澤,隻見對方雖語調平緩,目光中卻隱隱透著壓迫之意。龍飛略作思量,沉聲道:“陛下,臣感念聖恩,然臣自幼戎馬生涯,心係海疆,未曾有片刻安寧之時。邊關未定,海外尚有泰西諸國窺伺,臣不敢以私事分心,唯願為大滿江山再立新功,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承澤聽罷,麵上無甚波瀾,眼中卻閃過一抹冷芒。他輕叩禦案,指尖發出低沉的悶響,似在思量龍飛言語真偽。片刻後,他冷笑一聲,語氣中帶了幾分意味深長:“定海王之忠心,朕自是信得過的。然忠心二字,不止在沙場之上,亦在朝堂之內。你掌水師,控海疆,權柄之重,異於常人,朕既信你,亦望你能更明朕心。芷晴之事,朕並非強人所難,然若你一味推脫,旁人隻怕要說你恃功自傲,乃至對宗室無敬,這於你聲名,於海疆之穩定,可有半分益處?”
    此言一出,空氣驟然一緊,龍飛隻覺一股無形壓力自承澤身上散發而出,似要將他心底深意逼出。他低頭不語,片刻後方抬起頭來,語氣依舊不卑不亢:“陛下所言,臣銘記於心。臣無意拂逆聖意,然臣自問,唯有將海疆之事處置妥當,方能無愧於心。芷晴郡主之德,天下皆知,臣亦欽佩,唯此事重大,容臣再三思量,以全忠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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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澤目光微眯,似未料到龍飛仍不鬆口,麵上笑意漸收,聲音轉而低沉:“好一個忠義之道,定海王,朕且信你此言。然你當知,海疆之重,係於你一人之身,若有半分不穩,朝野上下,隻怕難有安寧之日。朕不欲多言,今日之議,且到此為止。他日若再有旁言側語,朕亦難保全你周全,你好自為之吧。”
    這最後一句,字裏行間已帶上幾分警告意味,龍飛心頭微震,麵上卻未露端倪,起身叩首道:“臣謹遵聖諭,定不負陛下所托。”承澤未再多言,隻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龍飛退出禦書房,夜風自長廊吹過,寒意刺骨,他卻無暇多想,徑直步向宮門,心中思緒如潮。
    承澤此番召見,表麵為聯姻之事,實則試探之意昭然若揭。龍飛深知,自己掌水師多年,功勳卓著,早已為朝中保守派所忌,承澤雖對他信任,然皇權天性,最懼功高震主。今夜之言,雖未撕破臉麵,然那隱隱警告,已是暴風雨前的低鳴。若自己再不有所動作,隻怕承澤下一步,便不止於言語試探。
    紫禁城外,馬車早已候著,龍飛登車之時,目光不經意掃過宮牆之上,一道黑影似在夜色中一閃而過。他眉心微皺,低聲吩咐隨從:“回府後,嚴查府中往來,任何人不得擅入。”隨從領命而去,龍飛坐於車中,閉目沉思,心頭卻浮起芷晴送來之銅環的模樣。那物既與海皇傳承相關,承澤若有所圖,隻怕此事遠未結束。
    夜色愈深,皇宮禦書房內,承澤獨自端坐,燭火映得他麵容陰沉不定。他指尖輕摩禦案一角,喃喃自語:“龍飛啊龍飛,朕待你不薄,你卻一再試探朕之底線。海疆之權,若真不可控,朕又豈能容你再逞強?”他目光轉向案頭一封密報,封皮上赫然寫著“定海王府密事”五字,眼中寒光一閃,似已下定某種決心。
    而此時,馬車轔轔,龍飛歸府之路漫漫,他卻無半分睡意,隻覺前路如這秋夜一般,暗藏殺機,令人無從捉摸。他心知,承澤之猜忌,已如利刃懸頂,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之局。自己下一步,又該如何走,才能在這朝堂與海疆之間,謀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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