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銀章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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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目光幽深,一甩手中龍袍,沉聲道:“陸炳,派錦衣衛嚴查此事,朕今晚要見到所有涉事人員。”
陸炳單膝跪地,聲音果斷幹脆:“謹遵上諭!”
“楊閣老忠心體國,見微知著,傳朕諭賜銀章!”
楊廷和麵色微變,心中波濤洶湧。
大明朝的銀章,是從仁宗朝開始的,一般所賜都是皇帝親近之臣,享有無上榮耀。
最關鍵之處,是銀章所象征的直接奏事之權。
王瓊長歎一口氣,此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楊廷和非常人。
昨夜楊廷和接到密信,報恩寺是白蓮教分壇,正在密謀造反之事。
他得知此事,連夜去了北京布政使司,察看近一月來,報國寺周圍地區的人口流動。
隨即,發書到漕運司,九兵總督衙門,詢問一月以來,來往北京之人。
多方比對,仔細考證,最終得出結論,報恩寺確實是白蓮教的據點,近幾日也確實在密謀一件大事,且種種線索指向謀反。
也就有了,今天朱厚熜的安排。
王瓊搖搖頭,為什麽楊廷和能做到首輔,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多時,麥福走了過來,黃花梨的托盤鋪以黃布為底,中間放著一個精巧的銀色印章。
朱厚熜雙手將印章捧起,連同那黃布,鄭重地交到了楊廷和手裏。
“楊閣老,繩愆糾繆,望閣老珍重!”
繩愆糾繆四字,為皇帝指出錯誤,糾正過錯,不可謂不重。
“臣,拜謝陛下。”楊廷和的左手略微有些顫抖,但還是穩穩當當接過了銀章,雙手將其舉過頭頂,朝著朱厚熜深深一揖。
一旁的費宏卻想了更多,陛下剛剛動意,銀章就被傳了上來。
顯然今日賜章之舉,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恰逢其會,提前賞賜。
想到此處,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心中也有些莫名的異動。
內閣五位閣老,此刻在乾清宮的卻隻有四人,毛紀言說偶感風寒,閱完卷之後便先行回府。
此刻他就在自己的書房裏,他的書房隻有一排書,每排架子上都貼上了標簽。
整整齊齊地羅列了,曆代以來的史書。
而書架的正對麵,掛著一幅字——據實直書!
毛紀一回到書房,就將手中的蟬翼冠摘下,順手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徑直來到書架的第二排,無比熟練地拿出一本淡褐色書籍。
緊接著,他又從其他幾排,翻出了幾本書皮已然褪色的古籍。
他將書一本一本排在桌案上,然後快步走到大堂中央,眼睛定定地看在牆上的孔子像上。
忽然他的腰杆板直,朝著孔子像一揖,轉身無比莊重的坐到椅子上開始翻閱。
“《史記》,《漢書》,《後漢書》…”
每將一本書翻看完,他就提筆在一旁的冊子上寫上幾字。
他翻書的速度很快,往往都是一目十行。
即使都是大段的文字,沒有標點,他也成竹在胸,仿佛所有的典籍都在他腦中,此刻隻是重新溫習一樣。
最終他直挺挺的從椅子上起身,謂然一歎:“遍翻史書,一朝有一朝氣象,一朝皆有一朝威儀,但這禮法自周以來,亙古不移啊!”
忽而,有清風自窗外而來,將最左側的《史記》《周禮》翻得嘩嘩作響。
毛紀兩個跨步趕緊將窗戶關上,一臉心疼地去看兩本古籍有無損毀。
但當他目光投去,整個人卻愣在當場。
《周禮》“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
《史記》:“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兩頁紙互相對稱,所述的內容卻遙相呼應。
“哈哈哈,變,要變啊!”毛紀雙手揮舞,眼中精光湛湛,頭上的發髻被崩散了,一頭白發披散也渾不在意。
他糾結許久的問題有了答案,此刻文思如泉湧。
他右手提起毛筆,一篇千字文章,洋洋灑灑,立書而就。
放下毛筆,他情不自禁地讀了一遍又一遍,慢悠悠地撫了撫胡須。
“管家”他剛想高呼,左手順勢一摸,攥了一把白發在手上。
雙眼朝四下一打量,玉簪卻早已不見蹤影,隻能苦哈哈地去找。
…………
送走幾位大臣,朱厚熜又翻看了幾眼錦衣衛呈上的密報。
廣東市舶司牽扯眾多,雖然明麵上的話事人被抓住,可背後還隱藏著更大的禍首。
匆匆翻過幾頁,朱厚熜又從一個淡黃色的櫃子裏,找出一遝宣紙。
他一頁一頁看了過去,那上麵寫的,正是如今已經探明的白蓮教分布。
朱厚熜略一思索,如今白蓮教大部分勢力北移,各自為政,且隱約之間還有敵對的狀態。
他又想到剛剛楊廷和所言,雖然有謀反之狀,但來往的人員,以及各種糧草、武器,卻都隻有百人的規模。
朱厚熜目光悠遠,口中自語道:“謀反?還是要謀其他。”
都察院僉督禦使石德寶,得知大批錦衣衛出動,暗叫一聲不好。
事情還是敗露了,他早就知道白蓮教辦事不靠譜,謀反,有他們這樣謀反的嗎?
區區幾百人,連個像樣的計劃都沒有,妄圖趁皇帝登基大典,直接擒拿皇帝。
他一邊咂嘴一邊搖頭,言道:“謀你個大頭鬼,我看哪,老孫頭遲早要成死鬼!”
雖然是這麽說,但他也明白,孫清人老成精,想必不會就這麽被人捉住。
他眼珠子一轉,心裏起了看好戲的想法,走到裏屋,拿出了一個人皮麵具。
如他所想,孫清此刻就在報國寺三裏外的村莊,大口地吃著醬牛肉。
猛灌一口老酒,又扯下一塊牛腱子肉,孫清哈哈大笑。
“壇主啊,跟了你那麽久,我怎麽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想讓我去送死,美的你。”
他看向桌邊的心腹三人,又將碗舉了起來,幾人見狀也,紛紛將碗舉在半空。
“大哥,我們壞了總壇主的好事,接下來可怎麽辦?”青衣服的壯漢滿臉擔憂,臉上的橫肉也萎了下去。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記憶,另外幾人也猛地一顫。
“哼,我奉命去準備糧草,暫時離開分壇。”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牛肉,又順勢將碗摔向東邊。
“有那幾大倉庫的糧草,壇主還能說我有錯?”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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