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冰川的寒風裹挾著青銅微粒，刮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我和張起靈躲在一處冰裂縫中，暫時甩掉了那些青銅人形追兵。我的右臉已經完全失去知覺，青銅紋路爬過了鼻梁；張起靈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的青銅左眼不斷滲出青金色液體，在臉頰上凍結成冰晶。
    "還有多遠？"我喘著氣問，呼出的白霧在空氣中凝固得異常緩慢。
    張起靈指向冰川深處："青銅樹...在那邊...但時間不對..."
    "什麽時間不對？"
    他沒有回答，而是抓起我的手腕，讓我看自己的手表。秒針正在瘋狂旋轉，時而順時時而逆時，日期在1995年與2025年之間來回跳動。
    "門內時間...紊亂了..."張起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越靠近樹...越明顯..."
    我抬頭看向裂縫外的天空。青銅網絡已經覆蓋了93的天幕，那些交織的光線組成了一張巨網，而西藏青銅樹的位置正是網的中心。更詭異的是，雲層的移動速度忽快忽慢，有時甚至完全靜止。
    張起靈突然按住太陽穴，青銅左眼閃爍出刺目的青光："有人...在修改時間線..."
    "什麽意思？"
    "1995年...關鍵節點..."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像是信號不良的收音機，"有人想...重寫曆史..."
    我正想追問，冰裂縫深處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我們警覺地轉身，卻發現聲音來自冰壁內部——青銅色的紋路正在冰層中蔓延，像活物般組成模糊的文字。
    "那是..."
    文字逐漸清晰，赫然是一行血紅色的警告：
    「阻止1995年青銅門異變才能終結輪回」
    最驚悚的是，這行字正在緩慢消失，像是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
    "未來...的訊息..."張起靈伸手觸碰冰壁，他的指尖剛接觸到文字，那些筆畫就流動起來，重新組合成新的句子：
    「吳邪，不要相信——」
    後麵的字已經無法辨認，完全消失了。
    我渾身發冷："這是...未來的我留下的？"
    張起靈凝重地點頭："時間悖論...有人在1995年...改變了關鍵事件..."
    "1995年..."我突然意識到什麽，"那是我出生的年份。"
    張起靈的青銅左眼突然鎖定我的臉，我們同時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我的出生與青銅門異變有關？
    沒時間深思，遠處傳來冰層破裂的巨響。那些青銅人形追兵找到了我們的藏身處！張起靈一把拉起我："走！必須趕到青銅樹！"
    我們跌跌撞撞地爬出冰裂縫，向著冰川深處狂奔。越往裏走，時間紊亂的現象越明顯。有時一步踏出，周圍的景色就突然從白晝變成黑夜；有時跑了幾分鍾，回頭卻發現隻移動了不到一米。
    "小心！"張起靈突然拽住我。
    前方冰麵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時間渦流——那裏的空間像被揉皺的紙一樣扭曲，幾塊浮冰在渦流中不斷重複著碎裂又複原的過程。
    "繞過去..."張起靈緊握黑金古刀，"別碰那些波紋..."
    我們小心地繞過時間渦流，青銅樹終於出現在視野中。與上次見到的不同，現在的青銅樹已經完全"活"了過來，樹幹上的紋路如同呼吸般明暗交替，枝條上懸掛的青銅棺槨全部開啟，釋放出淡藍色的霧氣。
    樹下站著一個人影。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人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衣服，但右臂完全機械化，在雪地中泛著冷光。他似乎正在通過某種界麵查看信息，而界麵一角顯示的...赫然是我們此刻向青銅樹跑來的實時畫麵！
    "那是...我？"我聲音發抖。
    機械臂的"吳邪"突然抬頭，與我們隔空對視。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但口型清晰可辨：
    「太遲了」
    然後他轉身走入青銅樹下的濃霧中，消失不見。
    "時間投影..."張起靈沉聲道，"來自未來的你..."
    我們追到樹下，但機械臂的"吳邪"已經無影無蹤。青銅樹根部有個新裂開的洞口，裏麵隱約可見向下的階梯。更令人不安的是，樹幹的紋路組成了一個新的倒計時：
    061532
    "六小時..."我解讀著數字，"網絡激活到100的時間？"
    張起靈搖頭："不...是1995年事件重演的倒計時..."
    他從懷中取出黑眼鏡給的族長徽章，徽章背麵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1995年，青銅門前，三股勢力正在對峙——張海鹽帶領的張家人、解雨臣(或者說汪藏海克隆體)指揮的"它"組織，以及...年輕的三叔和幾個九門中人！
    影像中，三叔懷裏抱著一個嬰兒，正與張海鹽激烈爭執。突然，青銅門開啟，伸出的枝條同時卷向嬰兒和張海鹽...
    "這就是...異變時刻..."張起靈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門在這天...被強行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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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突然中斷。張起靈的青銅左眼開始不受控製地閃爍，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太多記憶...湧入..."
    "張起靈！"我扶住他，卻被他猛地推開。
    當他再抬頭時，眼神完全變了——陌生、古老，充滿威嚴。他用一種我沒聽過的古老語言說了幾句話，然後切換成生硬的現代漢語："汝非此世之人...門內之子...須當心..."
    "你說什麽？你是誰？"
    "吾乃...首代守門人..."這個占據張起靈身體的古老意識回答，"此身為吾血脈後裔...暫借一用..."
    我後退幾步，右手自動形成防禦姿態。麵前的雖然是張起靈的身體，但內在顯然已經是另一個人。
    "首代...就是初代張起靈？水晶棺裏那個？"
    古老意識搖頭："棺中乃吾之複製...真正初代...已與青銅門合一..."他指向樹下洞口，"真相在內...1995年...汝被帶出...非被送入..."
    這個信息太過震撼。如果我不是被送入青銅門，而是從門內被帶出的...那我究竟是什麽？
    沒等我想明白，張起靈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古老意識與現世人格激烈衝突。最終他發出一聲嘶吼，青銅左眼恢複正常："吳邪...跑..."
    "什麽？"
    "我在...抵抗...但撐不久..."他的聲音變回熟悉的張起靈，但斷斷續續，"初代意識...想占據...身體...去找...1995年真相...樹下的..."
    話未說完，他的眼神又變了。這次更加可怕——右眼也開始泛起青銅色，整個人的氣質介於張起靈與古老意識之間，像是兩個靈魂被強行糅合在一起。
    "沒有...時間了..."這個"混合體"艱難地說，"進入樹下...找到...核心...阻止...輪回..."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衝向追來的青銅人形，黑金古刀劃出淩厲的弧線："走！"
    我咬牙衝向樹下洞口。階梯蜿蜒向下，內壁是半透明的青銅材質，能看到裏麵流動的數據流。隨著深入，時間紊亂更加嚴重——有時一步踏出就跳過十幾級台階，有時又像陷入泥沼，動作慢得令人發狂。
    終於到達底部，麵前是一個小型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個微型青銅樹模型。模型周圍環繞著九個青銅球體，每個球體都在播放不同的曆史畫麵：
    西王母將權杖交給初代守門人...
    1976年科考隊從青銅樹取出培養艙...
    1995年青銅門前三方混戰...
    2015年雲頂天宮開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微型青銅樹——它的根係連接著一個透明艙體，裏麵漂浮著一個嬰兒！嬰兒的右臂上有淡淡的紋路，與我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
    我顫抖著觸碰艙體，右手的紋路立刻與青銅樹模型建立連接。龐大的信息流湧入腦海：
    青銅文明並非地球原生...而是上個周期的幸存者...
    西王母發現了部分真相...
    張家是初代守門人的後裔...
    吳家是基因調整產物...專門培育的"容器"...
    1995年...門被強行打開...本應沉睡的"繼承者"被帶出...
    我...就是那個繼承者...
    信息流突然被一道外部指令切斷。球形空間的牆壁滲出青銅液體，組成新的文字：
    「不要相信記憶 1995年真相在核心」
    文字下方，地麵裂開，露出一個水晶棺槨——裏麵躺著初代張起靈的屍體，胸口插著那把刻有"破妄歸真"的青銅匕首。
    我正想上前查看，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微型青銅樹的模型發出警報紅光，倒計時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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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突然不夠了。我衝向水晶棺，試圖拔出那把匕首，但棺蓋紋絲不動。右手的紋路自動掃描棺槨，反饋回一個驚人信息——需要王血認證。
    王血...張起靈的血！
    正當絕望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我轉身，看見那個"混合體"張起靈踉蹌著走下階梯。他的狀況更糟了——全身60以上青銅化，右眼完全變成了青金色，走路姿勢像是兩個意識在爭奪控製權。
    "小...心..."他的聲音時而年輕時而蒼老，"初代...想...利用你..."
    "需要你的血開棺！"我指著水晶棺，"裏麵有答案！"
    他艱難地點頭，踉蹌著走到棺前。就在他割破手腕準備滴血時，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轉向，一把掐住我的喉嚨！
    "不...可..."張起靈的本體意識在掙紮，"吳邪...逃..."
    "愚蠢的後裔..."蒼老的聲音完全占據主導，"繼承者必須回歸...完成輪回..."
    缺氧使我視線模糊。就在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我的右手自主激活，青銅紋路如尖刺般紮入"混合體"的右臂！兩股青銅力量交鋒，產生了短暫的電離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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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微弱的幹擾給了張起靈本體意識反擊的機會。他猛地將頭撞向水晶棺，青銅左眼出現一道裂紋！
    "快...拔刀..."他拚盡全力壓製古老意識，"刺我...心髒..."
    "什麽？"
    "王血...加繼承者...才能開棺..."他痛苦地解釋，"這是...唯一辦法..."
    我顫抖著握住插在初代屍體上的青銅匕首。出乎意料，它輕易就被拔了出來。匕首出鞘的瞬間，整個球形空間突然靜止——時間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現在！"張起靈咆哮。
    我閉上眼睛，將匕首刺向他的心髒...
    在刀尖接觸的瞬間，時間徹底崩碎。無數記憶片段如洪流般湧來：
    1995年，青銅門異常開啟，三叔將嬰兒狀態的我交給張家人...
    那個嬰兒其實是從門內帶出的，右臂已有紋路...
    三叔與張海鹽的交易——用"繼承者"換取九門的安全...
    汪藏海克隆體的突然介入，導致儀式中斷...
    我被匆忙帶離，記憶遭到屏蔽...
    而青銅門內...真正的"存在"被激怒了...
    最後的畫麵定格在一個令人窒息的真相上：
    曆代"吳邪"都是克隆體...源自門內存在的基因樣本...
    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在網絡激活時...成為門內存在降臨的容器...
    1995年的異變...打亂了這個循環...
    現在...它要修正錯誤...
    當意識重新聚焦時，我發現匕首並沒有刺入張起靈心髒，而是被他用雙手握住刀刃。我們的血——他的青金色與我的暗紅色——混合在一起，滴在水晶棺上。
    棺蓋緩緩開啟。
    裏麵的"初代張起靈"突然睜開眼睛——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兩顆完美的青銅球體，內部有星河般旋轉的光點。
    "終於...見麵了...繼承者..."它用不屬於任何人類語言的方式"說"道，"我們等了你...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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