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潼京的沙海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銅光澤。我們躲在半塌的碉堡裏，王胖子用沾血的繃帶纏著張起靈額頭的新傷，後者仍然處於記憶混沌狀態，隻是機械地重複著"古潼京"三個字。
    "再檢查一次裝備。"我咬著牙將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肩膀的右臂塞進外套。霍秀秀的義眼掃描顯示宿主種子在我體內持續活躍，24小時倒計時已經過去了大半。
    王胖子清點著所剩無幾的物資："三瓶水，半包壓縮餅幹，兩把匕首，還有..."他掏出老癢的日記殘頁，"這玩意算武器嗎？"
    霍秀秀突然按住太陽穴："有震動！地下！"
    地麵傳來規律的震顫，像某種巨型機械啟動前的預熱。張起靈猛地抬頭，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守衛。"
    五十米外的沙地突然塌陷，五隻青銅手掌破土而出。這些守衛比我們在神樹見過的更加高大，關節處是球型設計，動作比人類更加流暢。最駭人的是它們的麵部——沒有五官，隻有兩個旋轉的星圖狀眼窩。
    "跑還是打？"王胖子抄起工兵鏟。
    "跑不過。"我盯著守衛胸口發光的核心，"那玩意是γ種子改裝的能源爐。"
    霍秀秀快速翻動老癢的日記："等等...這裏提到過守衛!"她指向一段潦草文字：
    「守衛有聽覺漏洞 440赫茲正弦波能幹擾其定位係統」
    "聲波武器？"王胖子瞪大眼睛，"咱上哪找..."
    霍秀秀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微型揚聲器："我能生成特定頻率。但需要時間校準!"
    首隻守衛已經衝出沙坑，星圖眼睛鎖定了我。它胸腔打開，露出裏麵六根青銅管——明顯是某種武器係統。
    "爭取三十秒!"我抓起匕首衝向左側，試圖引開守衛。它果然轉向我，青銅管開始充能發光。
    右臂的宿主種子突然灼燒般發燙。劇痛中，我下意識抬手格擋，青銅紋路在空中凝結成...一麵青銅盾牌？不，是五麵！同時出現的還有三把匕首和兩個水壺！
    "群體物質化？!"霍秀秀驚呼。
    守衛的武器發射了。六道青光擊中最近的盾牌，爆炸衝擊波將我掀飛。爬起來時，我發現右臂透明化已越過肩膀，開始向胸口蔓延。霍秀秀的義眼警報閃爍：「端粒長度剩餘12小時」
    守衛踏過燃燒的沙地逼近。千鈞一發之際，空氣突然響起刺耳的蜂鳴——霍秀秀的聲波武器啟動了！
    守衛像被無形重拳擊中，踉蹌後退。星圖眼睛瘋狂閃爍，發出電子噪音般的慘叫。其他四隻守衛同樣受到影響，動作變得僵硬不協調。
    "有用！"王胖子趁機衝上前，用工兵鏟猛擊最近守衛的膝關節。金屬碰撞聲震耳欲聾，但確實砸出了裂痕！
    張起靈突然動了。他撿起地上我物質化出的青銅匕首，精準刺入守衛胸甲縫隙。傷口處噴出的不是機油，而是青銅色的粘稠液體，落地後竟像活物般蠕動！
    "核心！"霍秀秀大喊，"破壞核心！"
    張起靈的手腕詭異扭轉，匕首向上挑開守衛整個胸腔。裏麵的γ種子核心已經變成暗紅色，表麵布滿血管狀管線。就在他即將刺中核心時，守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青銅語清晰地說：
    「族長...你背叛了契約...」
    張起靈的動作停滯了一瞬。就這一瞬，守衛的星圖眼睛突然射出光束，直擊他額頭！
    "小哥！"我撲過去想拉開他，右臂卻自主抬起。這次凝結出的是...黑眼鏡的青銅麵具？麵具自動飛向守衛麵部，完美扣合。守衛立刻僵直，核心開始過載發光！
    "後退！要爆炸了！"霍秀秀拽著我們臥倒。
    守衛沒有爆炸，而是像被按了暫停鍵般靜止。麵具下的金屬頭顱緩緩轉向我，用青銅語斷斷續續地說：
    「輪回...終點...在古潼京...地下...九層...」
    它的核心突然熄滅，整個軀體坍塌成青銅沙粒。隻有麵具和γ種子核心保留完整，滾落在我腳邊。
    張起靈跪倒在地，雙手抱頭發出痛苦呻吟。當他再抬頭時，眼神恢複了短暫清明："我想起來了...地下結構..."
    他抓起一根金屬碎片，在沙地上飛速繪製。線條構成複雜的三維立體圖——古潼京地下確實有九層空間，最底層標記著青銅門符號！
    "這是..."霍秀秀的義眼掃描圖紙，"西王母實驗室?"
    張起靈剛要開口，遠處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三輛改裝越野車衝進視野，車身上是汪家的家徽！
    "操！陰魂不散！"王胖子抓起γ種子核心塞進背包，"風緊扯呼！"
    剩餘的四隻守衛因聲波幹擾暫時癱瘓，但汪家人的出現打亂了局勢。領頭車上的汪燦手持某種聲波發射器，關閉了霍秀秀製造的幹擾頻率！
    "把核心交出來！"汪燦肩膀的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脖子，"我們可以合作進入地下！"
    "做你娘的夢！"王胖子豎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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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衛們開始重啟。更糟的是，沙地再次塌陷，又有三隻新守衛爬出！汪家的聲波武器隻能暫時延緩它們的行動，無法徹底癱瘓。
    "暫時合作。"張起靈突然說，"他們有設備。"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汪燦大笑："還是張族長識時務！"他扔過來三個耳機，"戴上這個，聲波武器不會傷到你們。"
    霍秀秀的義眼掃描耳機："確實隻是防護裝置。"
    形勢比人強。我們戴上耳機，汪家的聲波武器立刻全功率開啟。守衛們像喝醉般搖晃，但仍在緩慢逼近。
    "地下入口在哪？"汪燦問。
    張起靈指向他繪製的地圖某處："這裏。需要γ種子啟動。"
    我握緊從守衛身上取得的種子核心："憑什麽相信你們？"
    "就憑這個。"汪燦掀開車後座的防水布，露出個透明容器——裏麵漂浮著半截青銅樹枝，正以肉眼可見速度生長！"我們從神樹殘骸裏搶救出來的。沒有它，你們打不開最終大門。"
    守衛突然改變策略。它們放棄攻擊有防護的我們，轉而集中攻擊汪家的車輛。一隻守衛的青銅手指變形為鑽頭，輕易刺穿越野車油箱。汽油泄漏的瞬間，另一隻守衛眼中射出火花——
    爆炸氣浪將我們全部掀飛。我的右臂撞在岩石上，透明化部分竟然像玻璃般出現裂紋！沒有流血，但能看到皮下二進製編碼紊亂閃爍。
    "吳邪！"霍秀秀爬過來檢查，"宿主種子不穩定了！"
    汪燦趁機搶走我身邊的γ種子核心："多謝合..."
    他話音未落，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已經架在他脖子上。沒人看清他是怎麽做到的，那把刀明明早就鏽蝕了！
    "刀是假的。"張起靈冷聲道，"核心還來。"
    汪燦臉色陰晴不定，突然笑了："晚了。"他指向遠處，"看看誰來了。"
    沙塵暴中浮現出更多人影——不是守衛，而是機械化程度不一的"人類"。為首的是個隻剩頭部和左胸是肉體的老者，坐在懸浮座椅上。
    "汪家...元老會？"霍秀秀聲音發抖。
    老者根本不看我們，徑直飛向最近癱瘓的守衛。他的機械臂彈出手術工具，熟練地剖開守衛胸腔，取出尚未完全熄滅的核心。
    "更多...需要更多..."老者喃喃自語，"時間不多了..."
    剩餘的守衛突然集體自爆！衝擊波掀起青銅色的沙暴，等視野恢複時，汪家人和老者都不見了，隻留下幾具燒焦的守衛殘骸。
    "瘋子！"王胖子拍打身上的青銅沙粒，"他們到底要幹啥？"
    張起靈撿起老者掉落的手術刀："提取守衛記憶。汪家想知道古潼京下麵有什麽。"
    霍秀秀的義眼突然警報："檢測到地下震動！某種大型機械啟動！"
    地麵劇烈搖晃，遠處的沙丘像被無形之手抹平，露出下麵的金屬穹頂。穹頂中央緩緩打開，伸出類似雷達的裝置，但指向的不是天空，而是——我！
    "它鎖定宿主種子了！"霍秀秀拽著我後退，"那是個信號增強器！"
    裝置亮起刺目紅光。我的右臂透明化瞬間加速，胸口開始出現同樣的症狀。劇痛中，二進製編碼脫離身體，在空中組成一行字：
    「準備接收最終指令」
    張起靈一刀斬斷我的右袖——透明化已經越過肘部。他毫不猶豫地劃破自己手掌，將鮮血塗在我的透明化部位。奇跡般地，透明化暫停了！
    "張家血...能暫時抑製..."他呼吸急促，"但必須...盡快...下去..."
    穹頂的裝置開始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高頻噪音。霍秀秀的義眼滲出青銅液體："它在召喚更多守衛！"
    王胖子背起行動不便的張起靈："跑啊！"
    我們跌跌撞撞衝向沙丘背麵。身後，沙地像沸水般翻湧，數十隻青銅手臂破沙而出。更可怕的是，穹頂裝置射出的紅光中，隱約可見某種巨大陰影正在成形...
    霍秀秀邊跑邊調出義眼數據："古潼京地下分九層，我們得直接下到第七層！"她投射出張起靈繪製的地圖，"這裏有捷徑！"
    "怎麽進去？"我喘著粗氣問，"汪家人已經..."
    張起靈虛弱地指向我右臂："宿主種子...是鑰匙..."
    穹頂方向傳來驚天動地的金屬撕裂聲。我回頭看去，差點心髒停跳——紅光中站起個十五米高的巨型守衛！它胸口的核心艙裏，分明囚禁著汪燦和那個老者的身影！
    "我操..."王胖子腿一軟，"這他媽是高達嗎？"
    霍秀秀的義眼瘋狂閃爍：「檢測到量子級能量反應 建議立即撤離地表」
    巨型守衛彎腰拾取普通守衛殘骸，像吃零食般塞進胸腔。每吞食一個，它的體型就增大幾分。最恐怖的是，它開始說話了——用汪燦和老者混合的聲音：
    "觀測者...我們需要...你的種子..."
    張起靈突然從我背包抽出青銅麵具："戴上這個。能屏蔽信號。"
    麵具扣在我臉上的瞬間，右臂的透明化竟然略微回退！二進製編碼重新隱入皮膚，胸口的刺痛也減輕了。
    "有用！"霍秀秀檢查讀數，"但隻能維持兩小時!"
    巨型守衛已經發現我們，邁著地震般的步伐追來。張起靈指向沙丘後方不起眼的金屬樁："入口...在那裏..."
    我們衝向金屬樁時，王胖子突然驚呼："地上有字！"
    沙地上刻著新鮮的青銅文字，明顯是剛出現的。霍秀秀的義眼翻譯：
    「當觀測者戴上麵具時 真相將顯現」
    我摸了摸臉上的青銅麵具，突然明白老癢、黑眼鏡他們為何總是戴著類似物品。那不是防護裝備，而是...認知過濾器？
    巨型守衛的陰影已經籠罩我們。它胸腔打開，伸出數十條機械觸須。就在觸須即將觸及我們時，張起靈將黑金古刀插入金屬樁旁的凹槽——
    沙地突然塌陷，我們墜入黑暗。下墜的最後一眼，我看見守衛的觸須瘋狂想跟隨進入，卻被某種無形屏障阻擋。它發出不似人類的怒吼：
    "你逃不掉的...變量..."
    然後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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