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號從通風管道狹小的出口爬出時，膝蓋重重磕在會展中心員工通道的瓷磚上。潮濕的潛水服裹著汙水滴落，在地麵暈開深色的痕跡。耳麥裏傳來戴安娜急促的提醒：“快把衣服換了，兩分鍾後有巡邏隊經過！”
    他扯下潛水裝備，從清潔車下方拽出藏好的製服。灰撲撲的工作服帶著廉價清潔劑的刺鼻氣味，背後印著“峰會後勤”的字樣。11號將阿雅特製的聯絡器貼在耳後，這個硬幣大小的設備正在快速掃描周圍環境——它不僅能保持通訊，還能根據數據庫模擬出匹配的人臉特征，就像給自己戴上了一張能隨時變換的“電子麵具”。
    “權限已經導入。”戴安娜的聲音混著鍵盤敲擊聲，“現在你是負責b區衛生的讓·雷諾，42歲，入職三年。記住，走路別太快，保潔員不需要趕時間。要是走得太急，反而會引起懷疑。”
    11號剛係好清潔車的掛繩，轉角處就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三個基因強化保鏢並排走來，他們的黑色西裝下肌肉輪廓分明，脖頸後隱約露出芯片接口的金屬光澤。這些保鏢經過基因改造，力量和速度遠超常人，普通人在他們麵前就像脆弱的玻璃。他們身上散發著一股壓迫感，仿佛自帶威懾氣場。
    “低頭！別看他們眼睛！”戴安娜突然警告。11號立刻彎腰假裝整理清潔工具，餘光瞥見保鏢腰間的電擊棍泛著幽藍的光。擦肩而過時，他聽見其中一人用俄語嘟囔：“這些下等人連腰都彎不直。”語氣裏滿是不屑。
    等腳步聲走遠，11號才直起身子。他推著清潔車往走廊深處走，頭頂的攝像頭像一隻隻機械眼睛，不斷掃描著來往人員。當經過人臉識別閘機時，聯絡器發出輕微的震動——這是模擬成功的信號。閘機綠燈亮起的瞬間，他聽見戴安娜鬆了口氣：“幹得不錯，杜邦的休息室在三樓貴賓區，現在走安全通道。小心點，別暴露了。”
    樓梯間的應急燈忽明忽暗，11號剛踏上台階，上方突然傳來對話聲。“主席的演講還有半小時，檢查腦電波檢測儀了嗎？”“放心，連隻蒼蠅飛進去都能檢測出異常。”聽到“腦電波檢測儀”，11號攥緊了口袋裏凱倫給的破解器——那是個微型裝置，能幹擾特定頻率的腦電波信號，就像給檢測儀戴上一副“有色眼鏡”，讓它看不清真實情況。
    戴安娜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別衝動，等換崗時間。現在去二樓咖啡廳，那裏能看到休息室入口。找個機會觀察情況，摸清規律。”11號推著清潔車轉向二樓，咖啡廳飄來的咖啡香混著他身上的汙水味，格外刺鼻。透過落地窗，他看見休息室門口站著兩個保鏢，中間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黑色儀器——腦電波檢測儀正在緩慢旋轉，藍光掃過每個人的額頭。這儀器就像一個嚴格的門衛，不放過任何異常的大腦活動。
    “記住，這個檢測儀會分析你大腦的生物電活動。”戴安娜解釋道，“正常員工的腦電波頻率在8  13赫茲之間，一旦波動超過0.5赫茲，立刻觸發警報。”她停頓片刻，“我正在黑入係統，把你的身份頻率調整到安全範圍，但隻能維持五分鍾。時間緊迫，你得抓緊。”
    就在這時，清潔車的輪子突然卡住。11號蹲下身檢查，發現是一團紙巾纏住了輪軸。當他伸手去扯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嘿！讓！”一個操著法國口音的男聲響起，“主席馬上要過來了，別在這磨蹭！”
    11號抬頭，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馬甲的主管正皺眉盯著他。他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故意讓聲音帶著顫抖：“抱歉，輪子卡住了，我馬上處理。您別著急，我這就弄好。”主管冷哼一聲：“最好是，要是耽誤事，你這個月獎金就沒了！下次注意點！”
    等主管走遠，戴安娜低聲說：“換崗時間到了，準備行動。記住，動作要自然，就像平時做清潔一樣。別緊張，按照計劃來。”11號深吸一口氣，推著清潔車走向休息室。檢測儀的藍光掃過他額頭的瞬間，他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耳麥裏傳來戴安娜的倒計時：“還有三秒...兩秒...成功了！快走！別停留！”
    剛經過檢測儀，11號就聽見身後傳來新保鏢的腳步聲。他加快速度，在休息室拐角處停下。這裏的通風管道口距離地麵三米高，剛好能通向室內。他解開清潔車底部的暗格，取出凱倫特製的攀爬爪——這是用記憶金屬製成的工具，能根據牆麵材質自動調整抓握力，就像擁有了一雙“壁虎的手”，可以穩穩地攀爬。
    “幹擾器準備好了嗎？”戴安娜問，“檢測儀的備用電源還有三十秒啟動。時間不多了，你得趕緊行動。”11號將破解器貼在通風管道口的控製麵板上，紅色指示燈開始快速閃爍。當聽到“滴”的一聲輕響，他知道幹擾成功了。
    攀爬過程比想象中艱難。記憶金屬爪在光滑的牆麵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每向上爬一步，都要小心不發出太大動靜。他的手臂肌肉緊繃，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模糊了視線。當終於摸到通風管道的邊緣時，11號聽見休息室裏傳來杜邦的聲音：“那些樣本什麽時候能運出去？”“放心，索菲亞已經安排好了...”
    戴安娜的聲音突然變得急切：“快進去！保鏢的換崗間隙隻剩兩分鍾！別猶豫，錯過就沒機會了！”11號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通風口的蓋子。一股溫熱的空氣撲麵而來，他側耳傾聽，確認室內沒有異常動靜後，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一場無聲的獵殺，即將拉開帷幕。而他，就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獵豹，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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