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西在雪茄室倒地的消息引發整個療養院騷動時，11號正沿著潮濕陰冷的地下密道快速移動。密道牆壁上斑駁的苔蘚散發著黴味，腳下的積水混著碎石，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發出聲響。耳麥裏傳來戴安娜急促的聲音：“安保係統已進入二級戒備，所有地麵出口都增設了活體檢測裝置！馬上改道，從洗衣房的通風管道撤離。”
    “收到！”11號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迅速從背包裏翻出折疊好的神職人員黑袍。這套衣服帶著淡淡的樟腦味，他將寬大的長袍套在身上，又仔細地把假胡須貼在下巴上，對著隨身攜帶的小鏡子調整十字架項鏈的位置。鏡中的人瞬間變成了麵容和藹、眼神慈祥的老神父，完全看不出半點殺手的影子。
    密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表麵布滿了鏽跡和編號。11號摸出阿雅聯絡器，將其插入門鎖的接口。藍色的電流在設備表麵閃爍，戴安娜的聲音再次傳來：“小心！這道門連接著中央警報係統，破解需要1分20秒，期間任何異常波動都會觸發警報，你必須保持絕對靜止。”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11號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密道裏回蕩。當聯絡器終於發出“滴”的一聲輕響，他輕輕推開鐵門，刺鼻的漂白水味道撲麵而來——洗衣房到了。
    此時的洗衣房裏，幾名工作人員正忙著分揀床單和製服。11號盡量讓自己的步伐顯得從容，朝著角落的通風管道走去。就在他準備爬進管道時，一名清潔工突然抬起頭：“神父！您能幫忙看看這台烘幹機嗎？從早上就開始發出奇怪的響聲，吵得人頭疼。”
    11號心裏“咯噔”一下，但臉上立刻堆起溫和的笑容：“我不是專業的維修人員，不過可以幫你瞧瞧。”他彎腰假裝檢查機器，趁機將一枚微型電磁脈衝膠囊塞進設備縫隙。膠囊瞬間釋放出幹擾波，烘幹機發出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後停止運轉。“電路似乎有些問題，我暫時讓它停了下來，建議盡快聯係專業人員徹底檢修。”他拍了拍手，語氣輕鬆地說道。
    鑽出通風管道時，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了薩皮恩紮。遠處療養院方向警笛長鳴，直升機的探照燈在夜空中來回掃射。11號豎起衣領，混在匆匆趕路的人群中，朝著約定的教堂走去。剛踏入教堂大門，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這邊！”
    戴安娜穿著普通的灰色衛衣，戴著棒球帽，正推著一輛裝滿雜物的手推車。“無人機已經部署在通訊基站上空，”她掀開推車上的防水布，露出裏麵的幹擾設備，“隻要按下這個按鈕，整個薩皮恩紮的通訊信號都會中斷三分鍾，足夠我們撤離了。”
    兩人趁著混亂溜出教堂側門，在一條昏暗的巷子裏找到了那輛改裝房車。車門剛關上，戴安娜就啟動了車載電腦，地圖上紅色的路線不斷閃爍：“先去城郊的廢棄工廠取備用物資，然後走山路直奔瑞士邊境。不過情況不太妙，”她皺著眉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羅西的私人服務器在他死後觸發了自毀程序，我隻下載到17的數據，裏麵似乎藏著一個叫‘雅典娜計劃’的項目，具體內容還不清楚。”
    房車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馳，11號望著窗外的夜色，從口袋裏掏出露娜編織的護身符。貝殼和麻繩在車內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光，讓他想起小島上溫暖的篝火和夥伴們的笑臉。“戴安娜，”他打破沉默，“你說等我們徹底摧毀普羅維登斯，真的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嗎？”
    戴安娜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老周以前總說，等任務結束就去海邊開家漁具店，教孩子們釣魚。安娜想在托斯卡納買個葡萄園，釀世界上最好的紅酒……”她的聲音漸漸低落，“但在這一行，‘結束’兩個字太奢侈了。不過至少，我們能讓更多人不用生活在恐懼裏。”
    突然，車載警報器發出刺耳的尖叫。後視鏡裏，三輛黑色suv亮著沒有車牌的車頭，正以瘋狂的速度逼近。“被盯上了！”戴安娜猛踩油門，房車在山路上劇烈顛簸，“這些車不是警方的，是普羅維登斯的新型追蹤車輛，裝備了熱成像和電磁幹擾裝置！他們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我們？”
    11號迅速檢查武器箱，握緊拆解後的微型狙擊槍：“要不要現在啟動車輛自毀程序？”
    “再撐一會兒！”戴安娜的額頭冒出冷汗，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在盤山公路上不斷急轉彎，“我試試黑入他們的導航係統……該死！他們用的是獨立加密衛星，根本無法破解！”她咬牙按下儀表盤上的紅色按鈕，“準備棄車！記住，往東北方向跑，翻過兩個山頭有個廢棄木屋，裏麵藏著雪地摩托和補給！”
    房車在山路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刹車痕，後麵的追兵已經開始開槍。子彈穿透車身的聲音不斷響起，戴安娜猛地拉手刹：“跳！”兩人在房車即將衝下懸崖的瞬間，翻滾著跳下車。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光將整個山穀都照亮了。
    阿爾卑斯山的寒風裹著雪粒打在臉上，像無數細小的刀片。11號扶著受傷的肩膀，望著白雪覆蓋的陡峭山路，意識到這場看似完美的獵殺行動，不過是更大危機的開端。而在風雪深處，等待他們的不僅是未知的敵人，還有普羅維登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報複。戴安娜掏出衛星電話，撥通了小島上的秘密頻道：“凱倫，啟動三級防禦。我們可能把麻煩引回家了……這次的敵人，恐怕比我們想象的更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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