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信剛鑽進那道混雜著爭搶聲與推讓聲的漩渦，就被一堆欲望清單和放棄聲明埋到了腰間。左手緊攥的《恩怨處理指南》正和某貪心鬼的 “全要宣言” 纏成死結，掙紮間，書裏掉出的 “第五章第一節” 飄落在腳邊 —— 紙上 “取舍有道” 四個字被人用黑色馬克筆塗改成了 “有舍就是虧”，旁邊還畫著一個抱著十塊蛋糕卻一口吃不下的饞嘴猴。
    “這地方的取舍熵比老城區的恩怨混亂還離譜！” 亂信扒開粘在腿上的優惠券，指著前方亂糟糟的人群直咋舌，“你看那個戴金鏈的老板，在拍賣會上把所有拍品都收入囊中，哪怕是用不上的痰盂也不肯放手，對著滿倉庫的雜物說‘多囤點總沒錯’；隔壁那個流浪漢更絕，別人給他麵包他說‘太占地方’，遞給他錢他說‘帶在身上麻煩’，最後餓著肚子躺在橋洞下還說‘無欲則剛’！”
    話音未落，交易市場中央那台 “欲望收集器” 與 “舍棄計算器” 的融合裝置突然發出零件崩裂的巨響，情仇絞纏帶殘留的能量裹著中標通知書和棄權聲明，在空中擰成道 “得失絞纏帶”：左邊飄著刻著 “取” 字的金元寶，右邊懸著標著 “舍” 字的空布袋，帶起的氣流把恩怨架起的恩怨相消橋吹得像條被狂風吹爛的《選擇指南》。
    “快把那台老式天平秤拖過來！” 恩怨的青銅恩怨秤突然發出秤杆折斷的聲響，秤盤上的利益清單和放棄承諾書開始互相碰撞，“這絞纏帶在篡改取舍邏輯 —— 你看橋欄杆上的標語，上午還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現在直接改成‘要麽全要，要麽全扔’！”
    話沒說完，裂開的地麵縫隙裏冒出串帶著銅鏽和塵土混合氣味的氣泡，泡中鑽出來個拎著 “取舍裁量儀” 的老掌櫃。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綢緞馬褂，袖口磨得發亮，左胸別著枚 “得失有數” 徽章，一半是寫滿 “獲取” 的賬本，一半是標著 “舍棄” 的清單，中間用一根紅繩拴著一個 “度” 字印章。最顯眼的是他手裏的儀器，左邊顯示屏滾動著欲望值的曲線，右邊跳著舍棄指數的數值，中間的 “取舍平衡點” 正像個蹺蹺板似的上下搖擺。
    “你們踩碎的是 2020 年那個因貪心破產的公司的資產清單。” 老掌櫃突然按住亂信揮舞的手臂，用手指著地麵 —— 原本平整的地麵竟浮現出淡金色的取舍界限線，“瞧見沒？這地麵上的線在不斷移動，取的區域膨脹得像個氣球，隨時會爆，舍的區域壓縮得像張紙，一戳就破，說明有人把‘貪得無厭’和‘盲目放棄’攪成了一鍋粥，就像把所有種子都撒在一塊地裏，要麽全枯死，要麽全長不好。”
    亂信突然指著得失絞纏帶中心：“那團金色霧氣裏有個會自己增減的選擇器！” 果然，霧中懸浮著一個選擇器，一會兒彈出 “全部擁有” 的按鈕，閃爍著誘人的金光，一會兒又彈出 “全不想要” 的按鈕，散發著冰冷的寒氣，上麵還刻著 “要麽都要，要麽都棄” 的字樣，看著格外荒誕。
    “典型的取舍認知失調症。” 裁量師從馬褂口袋裏掏出一副放大鏡，往鼻梁上一架，點開裁量儀的投影功能 —— 左邊畫麵裏，某年輕人在職業選擇時，既想當醫生又想做律師，還舍不得放棄藝術家的夢想，結果同時報了十個培訓班，最後啥也沒學會，對著一堆證書哭 “我怎麽這麽忙還一事無成”；右邊畫麵中，某創業者因害怕失敗，剛遇到一點困難就放棄了項目，還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說 “早放棄早解脫”，轉頭看到別人把他的創意做成了大生意，又捶胸頓足。黑色能量從兩個畫麵裏滲透出來，在恩怨相消橋上凝成一層黏糊糊的東西，湊近一看，竟是混合著金幣粉末和灰塵的汙垢。
    “給你看個新鮮的。” 裁量師突然調出一組數據，左邊的餅圖顯示某購物狂每月把工資的八成用來買沒用的東西，信用卡欠了一屁股債，家裏卻堆成了垃圾場；右邊的柱狀圖裏，某企業家合理取舍投資項目，砍掉不盈利的業務，集中精力發展優勢項目，公司越做越大。“這叫‘取舍顛倒’，就像把珍珠當垃圾扔，把石頭當寶貝撿，最後不是被欲望壓垮，就是因放棄錯失機會。” 他突然把取舍裁量儀往地上一頓，周圍亂飛的取舍文件頓時落了地，“解決這問題得用‘價值評估法’，老祖宗早就懂 ——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該取則取，當舍則舍，別總想著占盡所有好處。”
    這時，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舉著一份投資計劃書衝過來，上麵列著十幾個投資項目，每個項目他都想投錢：“大師您看，我這叫全麵發展，每個領域都不放過，總有一個能賺錢吧？”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人拿著一份棄權書擠進來，上麵寫著他放棄了所有晉升機會、賺錢項目，說 “這些都是身外之物，看淡點好”，結果連家人的醫藥費都湊不齊。
    裁量師突然笑了，從隨身的布包裏倒出一堆金幣和石頭，在地上擺出一個天平：“小夥子你這叫‘貪多嚼不爛’，就像一個人同時騎十匹馬，最後隻會被馬拖得遍體鱗傷；中年人你這叫‘因噎廢食’，把必要的追求當成洪水猛獸，最後過得一塌糊塗還說自己清高，圖啥呢？” 他用手指敲了敲兩人的東西，“這倆加起來，就是絞纏帶的能量源。”
    亂信突然被腳邊的一個東西絆了個趔趄，低頭一看，是一本《全要秘籍》，封麵上用燙金大字寫著 “放棄就是失敗”，裏麵夾著的某投機者的筆記上還寫著 “隻要是機會就不能放過，哪怕不擇手段”。裁量師踢了踢那本書：“這叫‘極端取舍論’，把貪心當本事，把放棄當懦弱，最後隻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正說著，得失絞纏帶突然甩出一道金色光帶，把裁量儀的屏幕砸出了裂紋。眾人隻見屏幕上的取舍曲線突然纏繞成一個死結，現實中某學生為了考上好大學，既學鋼琴又練舞蹈，還報了奧數班，結果精力分散，最後啥也沒學好；隔壁公司老板因害怕風險，放棄了所有有前景的新項目，守著老業務苟延殘喘，最後公司倒閉了還說 “至少沒虧太多”。
    “該拿出真本事了。” 裁量師突然扯開馬褂的扣子，露出裏麵印著 “取舍有度” 的白色背心，從懷裏掏出一把算盤和一本《價值評估手冊》，“古代的陶朱公棄官從商成巨富，近代的張謇棄商辦學利天下 —— 看見沒？這才叫取舍有道，不是靠貪心獲取，也不是靠盲目放棄。”
    他把算盤往空中一拋，算珠化作無數個小砝碼，在空中連成一道取舍橋。奇妙的是，絞纏帶裏的金元寶和空布袋碰到這道橋，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像兩個配合默契的夥伴，乖乖地待在取舍平衡點兩側。
    “記住嘍，” 裁量師把取舍裁量儀塞進亂信手裏，“該取時要果斷，該舍時不猶豫。就像老農夫種地，隻種適合當地土壤的作物，不貪多種，也不盲目放棄，才能有好收成。”
    亂信剛接過儀器，就聽見遠處傳來爭吵的聲音。扭頭一看，一個人在求職時既想找高薪的又想找輕鬆的，還要求離家近，結果麵試了幾十家公司都沒成，還說 “找不到完美的工作寧可不幹”；旁邊一個人在戀愛中，因害怕受傷就不敢付出真心，結果談一個分一個，還說 “這樣至少不會被傷害”。
    “那是‘成敗’遺址的方向。” 老掌櫃眯起眼睛，指了指天邊的漩渦，“聽說那兒的人，要麽把成功看得比命還重，失敗一次就徹底垮掉，要麽把失敗當成常態，根本不努力爭取成功，比不會取舍的還讓人頭疼。” 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本《取舍智慧手冊》扔給亂信，“拿著，下次遇到把‘貪心’和‘消極放棄’當能耐的，翻第四章第三節。”
    亂信接住書時，發現扉頁夾著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寫著：“取與舍如同秤之兩端，偏重一方則失衡，唯有平衡，方能行穩致遠。” 正想問問是什麽意思，老掌櫃已經背著賬本鑽進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複秩序的交易市場裏 —— 此刻某商人正在挑選合適的投資項目，隻留下有潛力的幾個，旁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 “合理取舍，方得始終” 的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