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吳學究再行絕戶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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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府衙後堂,濟州府尹李源踱步的聲響漸漸停歇,他捏著慕容彥達的書信,眉頭緊鎖,看向侍立一旁的心腹通判李銘順。
“銘順啊,慕容知府要派他那‘霹靂火’秦明率五千精兵前來助剿,這是天大的好事!可你也知道,黃安一去,我濟州軍中將才凋零,如今竟連個能撐起場麵、與那秦明並轡而行的大將都尋不出了!總不能真讓秦明指揮我濟州兵馬吧?這…這成何體統?慕容知府那邊,麵上須不好看。”
李源的語氣帶著急切與無奈。
李銘順眼中精光一閃,心中早有計較,麵上卻顯出同樣憂慮的神色,躬身道:“府尊明鑒,此事確實棘手。濟州府經此大創,元氣未複,兵微將寡,實難承擔主攻重任。卑職倒有一策,或可兩全。”
“哦?快快講來!”李源眼睛一亮。
“府尊,”李銘順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青州軍兵強馬壯,更有‘霹靂火’這等猛將,此番前來,主力自當是他們。我濟州府嘛…重在‘配合’二字。一則提供糧草輜重、熟悉水泊地形的向導;二則…堵住梁山賊寇可能的陸路逃竄方向即可。至於統兵之人…”
他頓了頓,觀察著李源的神色,繼續道:“正將苟安,雖…雖非能征慣戰之將,但好歹是我濟州府在籍的正將官身,軍階上勉強說得過去。派他掛個‘濟州軍馬都監’的虛銜,名義上統領我濟州參與此戰的兵馬,隨秦統製行動。”
李源一聽“苟安”二字,眉頭皺得更深,連連搖頭:“苟安?那個連馬都騎不利索、靠捐納補缺上來的繡花枕頭?讓他統兵?豈不惹人笑話!秦明那等火爆性子,一看此人,怕不是當場就要發作!”
“府尊容稟!”李銘順胸有成竹地解釋道,“苟安無能,人所共知。讓他掛名,正是此計關鍵!他無才無德,更無主見,正好做個泥塑木雕的‘吉祥物’。秦明問起濟州軍務,隻管讓苟安唯唯諾諾,一切聽憑秦統製調遣便是。至於實際調度指揮…府尊忘了我們手中還有兩張牌?”
“你是說…宋江、吳用?”李源若有所思。
“正是!”李銘順眼中閃過一絲得色,“此二人,尤其是那吳用,心思縝密,頗有謀略。前番雖未能竟全功,但能在梁山賊寇環伺下保得部分人馬回來,已屬不易。讓他們輔佐苟安,實則是他們在幕後出謀劃策,協調濟州軍行動。對外,是苟安領兵;對內,是宋、吳掌舵。這樣,既全了府尊的顏麵,給了青州方麵一個‘濟州配合’的交代,又不至於真讓我濟州兒郎去填那梁山的無底洞。秦明要的是有人聽他調遣、提供便利,並非真要濟州兵去衝鋒陷陣。我們隻需多派些能言善辯之人,見了秦明,多捧他幾句‘天下名將’、‘剿匪全仰仗將軍神威’,再哭訴一番濟州府庫空虛、兵士疲敝的難處,他性急如火,必不耐細究,隻求速速發兵救徒,哪裏還會在意苟安是圓是扁?屆時,青州兵在前拚殺,我們濟州兵在後搖旗呐喊,坐享其成,豈不妙哉?”
李源聽著李銘順條分縷析,眼睛越來越亮,臉上的愁雲逐漸散去,最後撫掌讚道:“妙!妙啊!銘順,此計甚合吾意!既顧全大局,又保全實力,更免了與青州爭功的尷尬。好,就依你所言!速去安排,命苟安為濟州軍馬都監,宋江、吳用為參軍,輔佐軍務,整備兵馬糧草,隨時準備接應青州大軍!務必讓那秦明…衝殺在前!”
“卑職遵命!”李銘順躬身領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而在離開了府衙後堂,李銘順並未直接去找苟安,而是屏退左右,在一個僻靜的院落裏召見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宋江與吳用。
“宋押司,吳學究,府尊已允了。”李銘順開門見山,語氣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恩賜,“此番聯合青州剿匪,苟安掛名都監,你們二人實為參軍,掌濟州軍機。好生辦差,若能助青州軍馬建功,掃平梁山,本官在府尊麵前保舉你們一個正經官身,指日可待!”他拋出了誘餌。
宋江聞言,臉上立刻浮現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謝通判大人提攜之恩!宋江與學究定當竭盡全力,輔助苟都監,助秦統製剿滅梁山草寇,以報大人知遇之恩!”他心中雖有對花寶燕的愧疚,但功名前途的誘惑亦是巨大。
吳用則敏銳地察覺到李銘順話中有話,羽扇輕搖,目光沉靜地看著李銘順。
李銘順環顧四周,確認無人,聲音壓得更低,臉上那份“恩賜”瞬間換成了陰冷的算計:“提攜?哼,本官提攜你們,可李源那老匹夫呢?他屍位素餐,庸懦無能!若非他平日疏於武備,優柔寡斷,濟州何至於被梁山賊寇如此欺辱?黃安何至於死?你相熟的花榮花知寨的女兒又何至於陷於賊手?!”
他這完全是把責任全都推給別人了,卻是忘了,這些計策可都是他們定下來的,李源隻是最後拍板而已罷了。
提到花寶燕,宋江臉色一黯,拳頭下意識地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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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銘順看在眼裏,繼續煽風點火:“此次剿匪,表麵上是聯合,實則是我濟州翻身之機!本官要你們做的,不僅僅是‘配合’…更要暗中使力,讓那青州來的‘霹靂火’…也栽個大跟頭!”
宋江聞言,猛地抬頭,眼中充滿震驚:“大人?!這…這如何使得?秦統製乃朝廷大將,此來是為剿匪,我等豈能…”
“有何使不得?!”
李銘順厲聲打斷,眼中閃爍著野心的火焰,“李源無能,屢次損兵折將,已令朝廷不滿!此番若再讓青州來的強援也在濟州地界上大敗虧輸,慕容彥達豈能饒他?朝廷震怒之下,必然追究!屆時……這濟州知府的位子,就該換人來坐了!”
他盯著宋江和吳用,聲音充滿蠱惑:“本官若得此位,你們便是心腹功臣!何止一個小小押司、學究?榮華富貴,唾手可得!總好過在李源這等庸主手下蹉跎歲月,連至親都無力保全!”他再次戳中宋江的痛處。
“可是…”宋江麵露掙紮,忠義之心與對花寶燕的愧疚、對功名的渴望激烈交鋒,“此乃通敵…陷友軍於險境…恐非大丈夫所為…”
“宋押司此言差矣!”
“智多星”吳用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他一直在觀察,此刻心中已有了決斷。他轉向宋江,語重心長:“通判大人所言,乃是為濟州長遠計!李府尊…唉,確非明主。我等在此,空有抱負,卻屢受掣肘,終難成事。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助通判大人上位,便是為濟州百姓尋一明主,為朝廷拔除昏聵!至於那秦明…”
“智多星”吳用眼中閃過一絲智者的冷光:“梁山泊水網縱橫,地勢險要,強攻本就凶險。秦明性如烈火,急於救徒,必求速戰。我等隻需在‘配合’時稍加引導…比如,提供的水路圖略有偏差,糧草轉運‘偶有’遲滯,情報傳遞‘稍慢’半拍…再‘不經意’間誇大梁山某處防禦之堅固…使其輕進或誤判形勢…這並非我等直接害他,而是他自身急躁,加上梁山賊寇狡猾所致。縱然失敗,罪責也落不到我濟州頭上,反能加速李府尊去職。
宋江離去後,院落裏的寂靜並未持續太久。吳用並未隨宋江一同離開,而是駐足片刻,待宋江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他羽扇輕搖,緩緩踱回,臉上那副謙恭謀士的神情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深沉、近乎冷酷的算計。
李銘順正自得意於宋江的應承,見吳用去而複返,且神色有異,心中微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吳學究還有何事?莫非對計策尚有疑慮?”
吳用走到李銘順近前,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冰涼的穿透力:“大人,方才宋押司在,有些話,學生不便盡言。”
“哦?”李銘順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位“智多星”,“但說無妨。”
“大人欲借梁山之手重創青州軍,以此扳倒李府尊,此計甚高。”吳用先肯定了核心目標,隨即話鋒陡然銳利,“然,學生細思,僅讓青州軍‘栽個大跟頭’,恐怕……力道尚嫌不足!”
李銘順眼神一凝:“力道不足?此言何解?”
吳用羽扇停頓,目光如炬:“大人試想,秦明乃青州慕容知府麾下第一猛將,更是他的心腹愛將。若秦明隻是損兵折將,狼狽退回青州,慕容彥達固然會遷怒於李府尊‘配合不力’、‘坐觀成敗’,但這股怒火,能否燒到足以令朝廷罷黜李源的地步?慕容知府必會全力保秦明,將罪責盡數推給濟州!最終,李府尊最多落個‘庸碌無能’、‘調度失當’的考語,申飭一番,甚至貶官,卻未必能徹底拔除其根基。那時,大人您苦心籌謀,豈非功虧一簣?”
李銘順眉頭漸漸鎖緊,他之前隻想著讓青州軍大敗,讓李源背鍋,卻未深究這失敗的“程度”與最終後果的關聯。吳用的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他幻想的氣泡。
“那依你之見?”李銘順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吳用眼中寒光一閃,吐出的話語帶著徹骨的殺意:“欲成大事,必行絕戶之計!要讓慕容彥達痛徹心扉,怒不可遏,更要讓朝廷覺得李源罪無可赦——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秦明這‘霹靂火’,永遠熄滅在梁山泊畔!”
李銘順心頭劇震,瞳孔驟然收縮。他雖野心勃勃,想借刀殺人扳倒李源,但直接謀害朝廷大將秦明,這個念頭之狠辣,還是超出了他最初的設想。他死死盯著吳用,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心腸竟比他想得更黑、更毒!
然而,震驚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和貪婪,如同毒藤般迅速纏繞上李銘順的心髒。吳用的話,點醒了他!是啊,隻有秦明死了,慕容彥達才會徹底瘋狂,才會不顧一切地把所有罪責都砸在李源頭上,甚至動用所有力量在朝中攻訐。一個導致友軍大將陣亡的知府,無論如何也保不住烏紗帽了!這知府之位,才真正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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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絕後患……永絕後患……”李銘順喃喃自語,臉上的驚駭迅速被一種扭曲的興奮所取代,他看向吳用的眼神充滿了激賞,“妙!妙啊!吳學究,真不愧‘智多星’之名!此計方為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他激動地來回踱了兩步,猛地站定,眼中燃燒著野心的火焰,壓低聲音,斬釘截鐵:“好!就依你所言!不僅要讓青州軍大敗,更要讓那秦明……有來無回!務必讓他葬身水泊!”他用力揮了下手,仿佛已經看到了秦明覆滅、李源倒台、自己坐上知府寶座的情景。“具體該如何行事?學究必有高見!”
吳用見李銘順如此痛快地接受了更毒辣的計劃,甚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貪婪,心中冷笑,麵上卻恢複了幾分智珠在握的從容:“大人放心。學生已有計較。秦明性烈如火,急於救徒,此其致命弱點。我等隻需在‘配合’二字上,做足文章,將他一步步引入絕境。”
他湊近一步,聲音幾不可聞,卻字字誅心:
“其一,向導地圖,關鍵水道、淺灘、暗流處,需‘微調’。令其前鋒舟船,誤入絕地,或擱淺,或傾覆,先行折損其銳氣,亂其陣腳。”
“其二,糧草轉運,尤其是青州軍深入水泊後的補給,‘務必’遲滯。借口嘛,水賊襲擾、風浪阻隔、民夫不足,皆可用。使其大軍深入後,後援不繼,軍心浮動。”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情報傳遞。梁山主力動向,我等‘探知’後,既要‘及時’告知秦明,更要‘巧妙’地…稍作修飾。或誇大其分兵弱旅的防禦,誘其強攻硬寨,徒耗兵力;或隱匿其精銳埋伏的蹤跡,待其孤軍冒進,陷入重圍!尤其要‘暗示’其徒弟黃信可能被囚之處,布下重重陷阱,引秦明這救徒心切的猛虎…自投羅網!屆時,梁山賊寇的刀槍,自會替我們完成最後一擊!”
李銘順聽得心花怒放,仿佛已經看到秦明在絕望中怒吼著衝向梁山伏兵,最終力竭身亡的畫麵。他重重一拍吳用肩膀:“高!實在是高!環環相扣,天衣無縫!吳學究,此事若成,你便是本官…不,是本府的第一功臣!榮華富貴,絕不止於區區學究!”
吳用躬身,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學生不敢居功,唯願盡心竭力,助大人成就大業。宋江兄長那邊…尚需安撫,學生自會去說項,使其安心配合‘大局’。”
“好!好!一切有勞學究!”李銘順此刻誌得意滿,仿佛知府官印已觸手可及,“速去安排,務必周密,不留痕跡!”
“學生遵命。”吳用再次躬身,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如毒蛇般的笑意,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院落。一場不僅要坑陷友軍、更要取其主帥性命的絕殺之局,在吳用的謀劃和李銘順的野心中,已然成型,隻待青州大軍踏入這濟州精心編織的死亡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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