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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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讓我瞧瞧。”吳巨急忙上前。
    “好的!”老於打開盒子,裏麵整齊地放著各種工具。
    有組織剪、組織鉗、神經剪、持針鉗、手術剪,以及手術刀和不同刀頭。數量雖少,卻顯得十分簡陋。
    比起現代的手術器械,這些差距明顯。不過吳巨本非學醫之人,能想到這麽多已屬不易。
    吳巨小心地拿起一片刀片置於陽光下,薄得如同蟬翼,陽光照射下泛起縷縷銀光。
    “不錯!”吳巨心中歡喜。
    他輕輕一抹手指,立刻見出血痕。一旁的魏磬正欲阻止,卻見吳巨隻是稍作嚐試便停了下來。
    吳巨滿意地點點頭,示意魏磬接過盒子,隨後說道:
    “你等等我。”
    說完,他走進屋內,很快拿出幾串銅錢出來。
    “這是酬金。”
    吳巨將錢遞給老於。
    “這麽多可太過了,這些東西製作雖繁瑣,卻不算複雜。”
    老於推辭道。
    “拿著吧,這些東西比你想象中更有價值,這麽大年紀還能打造出這般精細的東西,已經很不容易了。”吳巨說道。
    老於還想拒絕,吳巨直接說道:“如果你覺得太多了,就回去再做幾套相同的,這就算定金了。”
    “行,那我就先告辭了,回去就給您做。”老於憨笑一聲。
    “好。”
    吳巨送走老於,目送他離去。
    “萬事俱備,隻差時機了。”
    吳巨轉頭對魏磬說:“徒弟,手術那天也來幫我忙?”
    “啊?”
    魏磬愣了一下:“可我還沒學會呢。”
    “慢慢來,總得有個過程。”吳巨覺得魏磬性格安靜利落,學東西快,做事麻利,雖然偶爾有點憨厚,但無論是當助手還是徒弟都很稱職。
    “行。”魏磬回應道。
    吳巨點點頭,看看時間已經到中午,就對魏磬說:“去吃飯吧,我這裏可沒飯給你。”
    “哦。”
    魏磬點點頭,剛走出去幾步又停下,回頭問:“那師父您怎麽吃?”
    “我?我去蹭飯。”吳巨揮了揮手。
    魏磬一臉疑惑,但還是聽從吩咐先行離開。
    吳巨簡單收拾一番後,直接往後山走去。
    ……
    十分鍾後。
    後山的明德堂裏,四人圍坐一桌,分別是張師、閆師、賈師三位前長老以及吳巨。
    “小吳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望我們這三個老頭子?”
    張師笑著給吳巨夾菜。在那場宴席之後,三位長老對吳巨的印象還不錯。
    “您這話可說錯了,哪怕沒空也得抽出時間來看看三位老前輩,更何況還有這麽美味的飯菜。”吳巨笑著說。
    “油腔滑調。”賈師笑著責備。
    “不過,確實有一件事要說。”
    “有話直說,別藏著掖著。”
    “手術的準備工作基本完成了,當時看到三位對這個手術似乎很感興趣,要是願意的話,到時候可以和我一起操作嗎?”吳巨說道。
    此話一出,三位長老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表麵上像是看熱鬧,實際上沒那麽簡單,一旦失敗,他們四人都可能名譽掃地。
    閆師猶豫了一會兒,問道:
    “小吳,老實說,你覺得這個手術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原本是七成把握,現在可以提高到九成。”吳巨回答。
    三人陷入沉默。
    “既然這樣,那我也再試一次吧。”張師開口。
    “你的醫術,怎能錯過觀看的機會?”閆師也表明了態度。
    三人將目光轉向賈師。
    “行醫之人,怎能因小小的名譽顧慮而退縮。”賈師說道。
    “好好好。”
    吳巨笑著為三位前長老斟茶:“諸位放寬心,小輩定不會讓三位晚節不保。”酒席間歡聲笑語不斷,一切仿佛已準備就緒。
    數日後,農曆八月十五之夜,臨淄城內燈火通明。淄河之上,畫舫遊船穿梭,船上才子吟詩作對,佳人笑語盈盈,為這座東方繁華之城增添了無盡風雅。
    河兩岸人潮湧動,熱鬧非凡。這是中秋佳節,皓月當空,人們紛紛乘舟賞景,無論士子還是百姓都不願錯過這良辰美景。
    此刻,一艘巨大的畫舫上正洋溢著歡快的氣氛。達官貴人、宗室子弟與稷下學宮的學子齊聚一堂,桌上茶點精美,身旁佳人相伴,雖有親昵之舉,但皆適可而止。眾人對詩詞歌賦興致盎然。
    忽聞一聲讚許:“趙兄此詩寫得妙極!”方才一位學子即興賦詩,贏得滿堂喝彩。
    就在此時,一行人登上畫舫。領頭的是一位銀發矍鑠的老者,身後跟隨兩位絕美女子。其中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眉宇間似含淡淡愁緒,令人移不開目光。她便是李華裳,淄河半數畫舫都與她有所關聯,但她從未因此惹來是非,據說其背後有著深厚的底蘊。
    另一位少女年紀尚幼,約莫豆蔻年華,著青色襦裙,雙眸靈動如鹿,四處張望。老者現身之時,全船寂靜片刻,隨即眾人紛紛起身行禮:“見過薑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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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發老者薑堪,人稱薑夫子,毫無顧忌地坐下,還熱情邀請李華裳和另一位女子一同落座。
    薑堪實名為薑堪,現任稷下學宮祭酒。
    “華裳,大家都熟識,這位是故友之女周泠然。”
    “華裳姑娘,久未見了!”
    “周姑娘安好!”
    眾人紛紛問好。
    這時,李華裳穩重地與眾人寒暄,而古靈精怪的周泠然隻是點頭沉默,似有幾分羞澀。
    問候完畢,場麵頓時安靜下來,顯然薑堪的到來讓氣氛緊張。
    想來也是,有師長在場,誰能盡情玩鬧?
    薑堪察覺到這一點,說道:“不必太過拘束,我年輕時也像你們這般青春年少,瀟灑自在,甚至比你們更愛玩樂。”
    眾人笑了。
    “聽說你們寫了些詩?不妨念來聽聽?”薑堪繼續道。
    此話一出,眾人興致高漲。畢竟薑堪乃當代頂尖的詩詞大家,他的詩作連常人都難以企及。
    於是眾人爭相朗誦自己的作品。
    薑堪專注聆聽,偶爾誇讚幾句並稍作點評,但他對這些學生的詩作並不十分滿意。
    如今四言詩仍是主流,但近年來佳作寥寥,甚至一度停滯,令人惋惜又迷茫。
    是詩才匱乏,還是四言詩已走到盡頭?
    這是薑堪近來思考的問題。
    正沉思間,船艙裏忽然傳來喧嘩聲。
    “趙兄、李兄、韓兄、張兄,我新得一首佳作,快來品鑒!”
    隻見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走進來,他叫孔臻,為孔子嫡係後裔,孟子曾孫,正宗儒家傳人,也是儒家年輕一代的翹楚。
    孔臻見到薑堪,大吃一驚:“咳,夫子您也在這兒。”
    “難道我不該來嗎?”
    “能來,當然能來,哈哈哈。”孔臻勉強笑著掩飾尷尬。
    眾人哄堂大笑。
    “你剛才提到佳作?快念出來聽聽。”薑堪毫不理會這年輕人的調侃,直接說道。
    “哦哦,剛送來,我還沒來得及看呢。”孔臻回答。
    “是誰送來的?”
    “我師兄韓非。”
    “韓非?荀況的  ?”
    “正是。”
    薑堪點頭:“原來是他。”
    當年荀子任稷下學宮祭酒時,薑堪為副手,兩人私交甚篤,對荀子的  韓非也有所了解。
    隻見孔臻展開絹帛,掃了一眼便愣住。
    眾人疑惑。
    “孔臻,發生了什麽?”有人詢問。
    孔臻陷入沉思。
    “孔公子?”李華裳也開口了。
    “啊?哦哦。”孔臻回過神,急忙朗誦起來。
    “明月幾時有?  問蒼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孔臻讀完,手握絹帛微微發顫。
    船艙內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首詩的意境深深吸引,仿佛置身於月光之下,或醉臥窗前,或漫步雲霄。
    前半段滿溢千古愁緒,後半段卻陡然轉折,借哲理抒懷,豁達超然,宛如仙人風骨。
    結尾兩句寄托美好祝願,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雖將人帶回現實,卻讓人不禁讚歎這兩句實為點睛之筆。
    “太妙了!”
    眾人一時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來表達心中的震撼。
    遺憾的是,這個時代尚無二字,否則此刻船艙內定會此起彼伏地傳來這樣的驚歎。
    李華裳的眼神如秋水般澄澈,周泠然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兩人默默思索著各自的心事。
    薑堪則陷入沉思,目光空洞。
    這首《水調歌頭》,讓所有人都深受觸動。
    船艙內長久保持著沉默。
    許久之後,才有人緩緩開口:“這既不像詩,也不像賦。”
    “當然不用多說。”
    舫內的人都察覺到這語氣的特別。
    “你剛才是說韓非送來的?”薑堪問。
    “沒錯。”孔臻點頭。
    “這絕不可能是他寫的。”薑堪搖頭。
    他並不是懷疑韓非的才華,而是他對荀子和韓非都太過熟悉。
    荀子擅長詩賦,然而在完成《詩經》整理後,便不再專注於詩詞創作。作為荀子的  ,韓非的詩賦基礎不錯,但薑堪清楚韓非身為韓國宗室,時刻擔憂著韓國的命運,鮮少研究詩詞,更別提一種全新的格式了。
    孔臻聽後愣了一下,隨即在絹帛上尋找,這時才發現落款並非一行字。
    “吳巨作,韓非書。”孔臻念出了落款。
    “吳巨?”
    一時之間眾人不解。
    就連薑堪聽到這個名字也是一愣。
    倒是李華裳最先反應過來:“醫家泰鬥吳巨?”
    “應該就是他。”孔臻點頭。
    眾人議論紛紛。
    “沒想到這位新晉醫家魁首不僅擅長治病救人,還有這般詩才!”
    “聽說他曾治愈呂不韋的女兒,壓倒七國名醫,堪稱當世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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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就能解釋了,韓非最近去秦國祝賀吳巨繼任,看來還沒回去。”
    “但這格式確實令人費解。”
    舫內討論熱烈。
    “這裏還有一封信。”
    孔臻讀出信中的內容:“吳師宴後醉酒寫下此篇,我為其抄錄,傳遍七國,供眾多學子欣賞,此篇格式名為‘詞’,由吳師首創,分為上下闋……”
    “詞,很有意思。”
    薑堪點頭,但不同於之前對學子的評價,他真心喜愛這種文體以及這首《水調歌頭》。
    旁邊的周泠然看到薑堪微微張嘴,似乎想試著按信中規則寫一首“詞”,隻是可惜《水調歌頭》太過出色,難以忘懷,短時間內很難寫出同樣優秀的詞作。
    “孔公子,這詞若是隻為廣大學子觀賞,倒不如留在我的畫舫,這裏向來是才子匯聚之地。”李華裳回過神,半開玩笑地說道。
    孔臻聞言大笑,卻仍將絹帛收進懷中,顯然無意留下。
    李華裳笑著搖頭,雖是玩笑話,但她確實很喜歡這首詞。
    “這是今年中秋最好的作品。”薑堪忽然開口。
    “同意!”“同意!”眾人附和。
    李華裳嬌笑著望向薑堪,“華裳姑娘,今年的榜首就寫吳巨大夫的名字吧。”
    薑堪卻看向周泠然,“泠然,你怎麽看?”
    “我覺得可以。”周泠然點頭。
    薑堪微笑,“那今年的榜首就是吳巨了。”
    李華裳點頭,低聲吩咐幾句。
    很快,淄河畔的榜單首位就會寫上吳巨的名字和他的詞作,臨淄的百姓、稷下學宮的學生以及過往的人都會知曉吳巨和他的《水調歌頭》。
    “吳巨……真想見見是什麽樣的人物!”
    “聽說他還不到二十歲!”
    “據說他發明了一種手法,能起死回生!”
    船艙內的眾人議論紛紛。
    忽然,有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各位,酒已盡,我要先行告辭了!”
    有人問:“去哪兒?酒還沒喝完呢。”
    那人答道:“在稷下求學多年,一直未歸家看望父母。受吳大夫啟發,決定回去盡孝,不久便回。諸位不必相送!”
    說完,他離開。
    船上眾人愣住。
    隨後,越來越多的人離席,理由相同:思念家人,想回鄉看看。
    “華裳,我回曲阜看看。”孔臻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
    薑堪對這些行為十分支持,最後甚至和周泠然一同離開,說是去燕國一趟,送周泠然去與她父親團聚。
    此刻最震驚的人無疑是李華裳了。
    意外出現一件傳世之作,這是喜;間接送走了一批客人,這是悲。
    作為畫舫主人,這般大起大落實屬罕見。
    然而李華裳卻很豁達。
    看著淄河邊被圍觀者圍得水泄不通的榜單,李華裳心中充滿好奇。
    “吳巨……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第27章 中秋時節 遇湘夫人
    此時身處岐山的吳巨,與遠在臨淄的他毫無關係。岐山位於西方,臨淄則在東方,有許多人惦記著他。
    雖然吳巨不會悠閑地寫詩作賦,但他還是要過中秋的。
    這裏需要說明一下,如今的中秋隻是一個時節,並非節日,有祭月、賞月等多種習俗,地位類似於後世的冬至,雖然重要,但難以明確算作節日。
    由於身處岐山,祭月成為醫家集體活動。
    加之陰陽家的湘夫人暫時駐紮山中,經吳巨等人商議,祭月事宜全權交給湘夫人負責。
    於是吳巨再次登上繼任魁首時的石台,以醫家魁首的身份代表醫家祭月。
    午夜將近,他才處理完事務,走向自己的小院。
    路上,吳巨心中滿是惆悵,他對中秋的情感與其他人的不同,更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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