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其詳。”紀敢回應道。
    吳巨輕笑一聲，緩緩說道：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
    第36章  大白 岐山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
    話音剛落，張森的臉色頓時大變。
    紀敢雖然依舊掛著笑容，但神情已顯得有些勉強。
    直覺告訴他們，吳巨已經掌握了關鍵線索。
    事實確實如此。
    吳巨已有九成九的把握認定這具  並非邱磊。
    隨著時間推移，上的變化隻會更加明顯。
    接下來便是驗證  的時刻。
    正當吳巨準備進一步行動時，旁邊的張森輕咳幾聲開口道：“魁首，這  再放下去就要腐壞了，不如就地安葬了吧。”
    說完，他示意侍從準備將抬走。
    “誰敢！”
    吳巨一聲怒喝，瞬間震懾住了那些試圖移動的人。
    隨後，跟隨吳巨而來的侍從紛紛抽出長劍。
    劍鋒在餘光映襯下閃爍著寒光。
    氣氛頓時緊張至極。
    張森被一把劍抵在胸前，臉色瞬間蒼白。
    這支侍衛隊伍皆是精英，一向隻效忠醫家魁首，哪怕吳巨在位一日，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
    事情發展至此，連最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出異常。
    原本喧鬧的場麵此刻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吳巨的指示。
    “紀長老，張執事，你們說有問題就解決問題，給這具  一個交代，所以……配合一下。”吳巨冷笑著說道。
    紀敢的臉色愈發難看。
    吳巨轉過頭去，笑容隨即消散。
    他環顧四周，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魏磬？
    看來今晚的事情傳得很快。
    “過來。”吳巨朝魏磬招了招手。
    “是我嗎？”
    魏磬指著自己，做出“我”的口型。
    吳巨點頭表示明白。
    魏磬隨即從人群中擠出，快速走向吳巨。
    夜色昏暗，紀敢和張森隻能看見有人來到吳巨麵前，卻辨不清具體是誰。
    “去我的住處，把我的藥囊拿來。”吳巨吩咐道。
    他所說的藥囊並非魁首所佩戴的那種，而是一個經過改良的版本，雖然基本結構相同，但增加了空間，可以容納手術器械。
    “好的好的。”魏磬點頭後，再次擠回人群，小跑離開。
    不到五分鍾，魏磬返回，手裏拿著一個沉甸甸的藥囊遞給吳巨，“師父，您的藥囊。”
    吳巨接過藥囊，放到地上打開，取出手術刀柄與刀頭組裝好，對準上腐爛的傷口，一刀劃下！
    “這……”
    張森想要開口，卻被侍衛的劍尖阻止。
    “如果是活人還好說，但這具  ……不太妥吧。”紀敢說道。
    “等驗證結束後，我會承擔你們的責備。”吳巨頭也沒回地補充道，“隻是到時不知會是誰責備誰。”
    吳巨用刀背探查創口內部的形狀。
    嗯……確實做得逼真，可惜無用。
    假的就是假的。
    吳巨很快找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幫我打點水來。”吳巨指向旁邊用於滅火的大水桶說道。
    魏磬點頭，出去一會兒後端回一杯水。
    吳巨切開創口兩側的邊緣，用清水衝洗幹淨後招呼魏磬過去。
    魏磬應聲靠近。
    吳巨指著豁口中的白骨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骨頭。”魏磬不假思索回答，隨即補充道，“肋骨。”
    “今天教你個小常識。”吳巨指向那根蒼白的骨頭，提高了音量麵向所有人說道：
    “癌症晚期病人，特別是像邱磊這樣的情況，死後骨頭應該是紅色的！”
    嘩！
    現場瞬間沸騰。
    “這麽說這具  根本不是邱磊？”
    “怪不得上半身都被燒毀了，明顯是在銷毀證據啊！”
    “怎麽可能？我親眼看到吳師做手術時的情況，兩者的傷口大小差不多。”有人低聲說道。
    “吳師既然這麽肯定，那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
    “難道有人要害吳師？”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矛頭又一次對準了紀敢等人。
    紀敢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這時，張森勉強擠出一絲冷笑：“紅色的骨頭？真是聞所未聞，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胡編亂造？”
    紀敢瞳孔微縮，吳巨和周圍的人用一種看  的眼神盯著張森。
    張森的心早已慌亂，這種毫無根據的問題也問得出口。
    晚期癌症患者的骨頭呈紅色，雖然冷門，但也不是完全無人知曉。隨著更多人加入討論，  終會浮出水麵。
    吳巨當然不會笨到靠拙劣的謊言蒙混過關，這一點眾人皆知。
    “紀長老，你對此怎麽看？”吳巨忽然看向紀敢。
    “我不清楚，我剛來不久，還是問問張執事吧。”紀敢把問題推給了張森。
    張森瞪大雙眼，沒想到紀敢會把責任推給他。
    這不是個好兆頭，這意味著紀敢可能已經對他失去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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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巨不再理會他們，將染血的手術刀擦幹淨收進藥囊，隨後走向前，站在一處高處俯視全場。
    這一看，吳巨發現蘇長老、魏煥、趙國的杜冉長老以及其他的長老和執事都已經到了！
    “這樣倒也不錯。”吳巨低聲自語，隨即高聲對四周的人說道：
    “今天發生的偽造事件顯然不簡單，幕後之人顯然是針對我的，不惜一切代價，用另一條人命作為犧牲，隻為抹黑我。”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幕後主使就在我們醫家中。”
    吳巨的目光掃過紀敢、張森以及趙國的杜冉長老等人。
    他接著說道："身為醫者，應懸壺濟世、救死扶傷。醫家作為天下醫者的根基所在，本該清淨正直，然而如今卻發生了這般惡劣之事，作為醫家之首，我深感痛心。"
    他們全神貫注地看著吳巨，目光未曾稍移。
    紀敢、張森等人遠遠望著吳巨，內心紛亂。
    吳巨深吸一口氣，高聲宣布：
    "我以醫家魁首的身份下令，自此刻起，岐山全麵  ！"
    "接下來，我會組建調查小組，安排人員搜山，尋找邱磊本人！"
    "在此期間，若有人掌握線索，請直接向我報告。知情不報、包庇同夥、栽贓陷害、擾亂秩序或妨礙調查的行為，將受到嚴厲懲罰。"
    "現在，所有人返回各自住所，不論長老、執事還是醫者，均不得外出。授課與行醫全部暫停，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下山！"
    吳巨話音剛落，四周的醫者立即躬身一禮，齊聲回應：
    "是！"
    第37章 十城軍隊入山 法醫的作用
    人群漸漸散去。
    顯然，事態的嚴重性遠超預期。
    此刻，唯一的選擇便是留在住處，哪裏也不去。
    這是保全自身的最佳方式。
    從這一刻起，吳巨顯露了強硬的一麵，而那些藏於暗處的人，則完全陷入被動局麵。
    這一夜，岐山無人入眠。
    ……
    子時，吳巨從自己的親信中挑選人手，組建調查小組和搜山隊，著手調查此事的  。
    子時三刻，發現多處起火點，證實宿舍火災係人為所致。
    醜時，陸續有人前來提供線索，後的情況逐漸被拚接、還原。
    卯時，吳巨佇立於岐山山門前，目睹大批軍隊如潮水般湧入岐山。
    臨行前，子楚曾交給吳巨一枚秦王印信，憑此印信可號令岐山周邊十城。
    吳巨心想，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於是他持印信，下令十城進入戒備狀態，並從十城守軍中抽調一部分兵力駐紮岐山，負責封山與搜山。
    岐山如今已如銅牆鐵壁般堅固！
    別說人，連鳥都難以飛出去！
    “做得漂亮！”吳巨感歎。
    僅僅是一枚印信便讓他獲得調兵權，雖有籠絡之意，但也是相當豪邁之舉。
    子楚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君主。
    不僅僅是賜予吳巨印信這一件事。
    他在位時廣布仁政，任用良才，攻打韓國、趙國、魏國，  東周，抵禦第四次合縱，堪稱一代明君。
    後來嬴政能夠統一天下，與子楚奠定的基礎密不可分。
    可惜他在位僅三年便英年早逝，  眾說紛紜。
    再加上有嬴政這樣統一六國、留名青史的兒子，許多人漸漸淡忘了子楚的功績。
    但在吳巨心中，當今天下的國君裏，無人能及子楚的能力。
    “若非此次有我在此，或許子楚就能逃過此劫。”吳巨低聲喃喃。
    ……
    卯時，張森畏罪自盡。
    “畏罪  ？我看更像是壯士斷腕。”得知消息的吳巨冷笑。
    難道張森一死，事情就能結束？未免太過天真。
    鬧出這麽大動靜，單憑一個執事根本無法平息。
    吳巨從藥庫中取出幾顆白色石頭遞給魏磬。
    “把這些碾成粉末，慢慢來。”吳巨吩咐。
    魏磬疑惑：“這不是硝石嗎？”
    “沒錯。”吳巨點頭。
    “不是說要解剖……嗎？我記得硝石可以解毒消腫、利尿通便、破堅散積，還有人用它煉丹。”
    “確實如此，不過我不打算用它入藥，至於煉丹……用這種東西煉丹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吳巨搖頭：“你就照做吧，待會師父讓你見識一下。”
    “好的好的。”
    魏磬將硝石放入研缽，輕輕研磨起來。
    旁邊，吳巨找了個地方坐下，忙活了一夜終於能稍微休息片刻。
    有個徒弟真好！
    吳巨靜靜地看著魏磬的側臉。
    魏磬察覺到那道目光，臉漲得通紅：“師父，您別一直盯著我……”
    “行吧。”吳巨點頭，收回視線閉目養神。
    他並不是害羞，而是魏磬的臉色紅得像要燃燒，他擔心這個小徒弟會突然衝動，惹出什麽麻煩。
    片刻後，研磨聲停下。
    “完成了？”
    “完成了。”吳巨點點頭，從院子裏搬來一個木盆，把水倒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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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好好學，為師讓你明白什麽是掌握知識，走到哪兒都不怕。”
    “師父，什麽是知識呢？”
    “這個以後再說，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吳巨回到正題，將白色硝石粉慢慢倒入水中。
    隻見水中漸漸浮現出冰花，迅速擴散，很快形成了一塊晶瑩的冰塊。
    魏磬睜大眼睛。
    她當然認識眼前的東西，隻是難以置信。
    她伸手靠近，立刻感到一陣寒意襲來，這才遲疑地問道：
    “這……這是冰？”
    “沒錯。”
    吳巨表麵平靜，心中卻激動不已，總算體會到學霸裝逼的感覺了！
    魏磬震驚之餘，滿是疑惑。
    現在已是秋季，岐山位於北方，即便溫度降低也不會結冰。
    難道和硝石有關？
    於是她開口詢問。
    吳巨笑了：“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魏磬心中滿是好奇，拉著吳巨的手搖晃著撒嬌：“師父，別賣關子了嘛……”
    吳巨沒想到這個小徒弟還會這一招。
    他實在招架不住魏磬撒嬌，於是整理語言解釋：“簡單來說，硝石溶於水時吸熱，使水結冰。”
    “哦~”
    魏磬似懂非懂。
    她望著吳巨，眼中隱約透露出崇拜。
    非極寒之地亦能製冰。
    魏磬心中一直認為，能像現在這樣做到的，大概隻有冰雹了吧！
    然而，冰雹這種自然現象可不是隨便就能見到的。
    師父真是無所不知啊……
    “師父，您怎麽會知道這些？”魏磬好奇地問。
    “這裏麵學問可深了，如果你非要知道，那我就隻能說是九年義務教育的功勞。”吳巨一本正經地說。
    “九年義務教育……”魏磬默默記住了這個詞。
    難道是某種門派或者特別的教學方法？她總覺得師父總能說出一些奇怪的新名詞。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魏磬接著問：“那您做冰塊有什麽用？”
    “天氣這麽熱，容易導致  腐壞，做個冰塊給降降溫。”吳巨答道。
    之後，他又重複製作了幾塊冰，放在  下方。
    具體會不會硌到自己，吳巨沒在意，但他確實達到了降溫的效果。
    一切準備妥當後，他開始了解剖。
    其實吳巨並不擅長這一方麵，但這沒關係。
    他做過手術，他認為兩者差不多，都是把人體切開罷了！
    “果然如此，外麵的傷口做得相當逼真，但一旦深入檢查，就會發現更多問題。”
    吳巨點頭表示認同。
    “既然您已經確定這個人不是邱磊，為何還要費這麽大勁解剖？”
    魏磬在旁邊幫忙，但始終扭開頭去，無法直視。
    “死人能告訴我們很多活人無法提供的信息。”吳巨解釋道。
    若不是屍斑和骨骼顏色的異常，他今天就要被張森和紀敢騙過去了。
    “我想以後開一門專門研究死人的學科，就叫法醫，在傳統醫學之外發揮作用，就像今天的案例一樣。”
    吳巨繼續專注地觀察  ，同時對魏磬說道：
    “你覺得怎麽樣？要不要試試？你學醫也才半吊子，改行還不晚。”
    魏磬急忙搖頭，腦袋晃得像個撥浪鼓。
    吳巨微微一笑，隨後全神貫注地繼續處理手頭的事情。
    魏磬側目看了看他，心中暗道，吳巨專注做事的模樣確實很吸引人。要是此刻他麵前不是那個不該有的東西……那就更完美了。
    “果然如此。”
    吳巨放下解剖刀，說道：“這也是一位身患重疾的人，雖然病症不同於邱磊的癌症。”
    “這就是法醫的意義所在，沒有脈搏，無法通過傳統方式診斷，但我們可以推斷出死者生前患有何種疾病，吃過什麽食物，甚至去過哪裏。”
    “明白了明白了。”
    她其實不太想聽這些專業的事情！
    “簡單來說，這個人因病將不久於人世，便想在臨終前有所作為，達成某種交易，最終成為邱磊的替身。”
    吳巨話音剛落，陷入短暫沉默。
    魏磬疑惑地瞥了他一眼：“還有別的疑問嗎？”
    “當然，最令人不解的是，幕後  為何要如此費力找一個替代者。”
    兩人均未言語。
    此時，一名披甲的士兵出現在門口：“拜見吳大人！”
    “免禮，請問何事？”
    “我們已找到邱磊，特來複命！”
    第38章 年輕的章邯 召開大會
    “找到了？在哪裏？”
    “後山。”
    “帶我去看看。”
    “遵命！”
    吳巨隨士兵前往後山。
    途中，吳巨得知，確實在後山發現邱磊，隻是並非活著，而是在一條山溪中找到一具  。
    到達時，吳巨看見一具  橫臥在山溪間。
    “這  起初就是這般仰躺著的？”吳巨問道。
    “不是，開始是趴著的，為核實身份，我才安排人將其翻轉。”士兵答道。
    “派人翻的？”
    “確切地說，是兩個人。我擔心破壞凶手留下的線索，囑咐他們保持距離，小心行事。”士兵解釋。
    吳巨愣住了。
    這個時代保護犯罪現場的意識竟如此強烈？
    這跟影視劇裏的表現完全不同啊！
    兩人很快來到溪邊。
    吳巨將藥囊放下，開始整理解剖工具。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什麽不妥嗎？”軍士謹慎地問道。
    “沒有問題，你做得很好。”吳巨搖了搖頭。
    軍士答應一聲，似是鬆了口氣。
    吳巨笑著隨意閑聊：“看你反應挺快，叫什麽名字？”
    “屬下章邯。”
    啪！
    吳巨的解剖刀掉入淺淺的溪水中，他轉頭用驚訝的目光看著章邯。
    “你叫章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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