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巨主動挑戰嫪毐的目的，是為了明確自身實力處於何種水平。經過日複一日的修煉，他已經能夠與章邯打成平手，有時還能占得上風。他曾就此詢問章邯，後者稱若能勝過自己，便超過了絕大多數人，其軍中實力堪稱頂尖。
    吳巨信服他的兩句話，隻是覺得話太泛泛，加之自身擁有超凡力量，不可按常理衡量。於是，他決定找一位頂尖高手比試，以明確自己的極限，也讓對方評判自己的水準。
    於是，嫪毐成了吳巨的最佳人選。
    ……
    嫪毐的劍法陰柔，卸力、借力打力對他而言輕而易舉。每次勢均力敵時，他都會從一個奇特角度刺出一劍，讓吳巨險險擋下，不禁冷汗直冒。他的劍法如靈蛇般靈動，專攻要害，仿佛纏住對手難以擺脫，逐漸壓縮生存空間，隨時可能致命。
    若非切磋，這定是一條毒蛇。
    七十回合後，吳巨漸落下風。
    “停！”吳巨大喝一聲，雙方罷手。
    這當然出自吳巨之口，他還有些麵子需要顧及，尤其在未來的妻子和嶽父麵前，不願被揍得太狼狽。
    “劍道大師，果然名副其實，我甘拜下風。”吳巨拱手說道。
    不管吳巨因曆史上的事對嫪毐有多少偏見，這場比試後，他對嫪毐的劍術完全認可。
    “吳兄亦不遜色，這般年紀就有此造詣，實屬難得。”嫪毐回禮道。
    呂不韋全程觀戰，見吳巨未受傷，便道：“你們繼續交流劍法，我還有要事處理。”說罷，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呂凝見狀，也無心打擾，隨之離開。
    見此，吳巨朝桌椅做了個邀請手勢：“請坐。”
    “請。”嫪毐連忙回應。
    兩人相對落座，稍作喘息後，吳巨首先開口問道：
    “依先生之見，我的劍術如何？”
    嫪毐剛要開口，吳巨卻接著說：“先生無需討好我，切磋是為了進步，我也不會懼怕失敗。”
    “說得極是。”嫪毐連連點頭，稍作思索後問：“你的力氣遠超常人？”
    “天生神力。”吳巨平靜回應，重複了他對章邯說過的話。
    “原來是這樣，早就聽說過，但今日親眼見識，才知果然如此。”嫪毐恍然大悟，露出驚歎之色。
    隨即，他皺眉打量吳巨的劍術：“依我看，你的劍法確實出眾，遠勝普通士兵，但還未臻化境。你有這樣的實力，能夠與我交手，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的神力加持。”
    嫪毐的話雖含蓄，但若直接表述，則是：吳巨的劍術其實  ，完全仰仗神力來彌補不足。
    吳巨點頭認可，這正是他期待的答案。實際上，他也持相同看法。
    霸王之力雖名為“力”，卻全方位提升了他的身體素質——力量、感官、掌控力以及耐力皆有所增強，這才填補了劍術上的短板。
    嫪毐忽然想到什麽，又追問：“你練劍多久了？”
    “滿打滿算，也就幾個月。”
    嫪毐點頭，眼神閃過一絲詫異。作為一個年輕時便成劍道宗師的人，他對這種奇才並不陌生，而且他自己也曾被稱作天才。
    “幾個月能達到這般造詣，實在難得。”嫪毐直言，“不過恕我冒昧，這把重劍未必適合你，它的劍意難以匹配他人。”
    “確實如此，無奈找不到合適寶劍，隻好讓工匠打造了這把。”吳巨反問，“敢問先生的佩劍從何而來？”
    “我的劍是在早年遊曆趙地時，偶然遇到鑄劍大師徐夫人，承蒙她恩惠為我所製。”嫪毐將劍擺於桌上，輕輕抽出一段。
    “此劍名為‘霜十四’。”
    劍身鋒利，寒光逼人，令人不寒而栗。
    “霜十四？一劍霜寒十四州，確實堪稱絕世寶劍，可惜徐夫人四處遊曆，鮮少鑄劍，我無緣得見。”吳巨搖頭歎息。
    嫪毐輕笑一聲，未置一詞。
    隨後吳巨又問：“先生覺得我的修為處在什麽境界？”
    此問題不同於之前，前者關乎劍術，如今則涉及整體實力。
    嫪毐沉吟片刻，“第三層。”
    “總共分幾層？”
    “六層。”
    “還請先生詳解。”
    嫪毐整理思緒後，緩緩開口。
    “世間武學大致可分六個境界：
    初入門徑者，多為逞強好鬥之徒，招式雜亂，然力量已勝常人；
    再進一步，則步入門檻，常見於軍旅，經年累月的訓練讓他們成為大多數；
    更高一層，便是出眾之輩，包括精銳將士及名聲在外的俠客，章統領、吳卿皆屬此類，章統領已達第三層巔峰，而你隱約接近第四層。”
    吳巨與章邯對視一眼。
    隻聽嫪毐續道：“第四層，乃宗師之下，第三層之上；第五層，則是登峰造極，我雖愚鈍，亦常被歸為此列。”
    吳巨沉默片刻，催促道：“那麽第六層呢？”
    嫪毐嘴角微揚，“第六層，便是承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便宗師，也分高下，故設此境。”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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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巨略作沉思，試探地問：“那修仙者呢？”
    嫪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你竟知曉修仙之人？”
    第181章 煉氣士的傳說 絕對的第六層
    還沒等吳巨回應，嫪毐已自行推斷：“也是，你是百家學派領袖，勢力遍布七國，知道這些不足為奇，何況近年來他們愈發活躍。”
    吳巨喉結滾動一下。
    老實說，他並不確定，隻是猜測。
    先秦本就是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時代，越往遠古追溯，神話意味就越濃厚。
    先秦煉氣士之名在後世廣為流傳，許多人認為他們是真正的修仙者，甚至將先秦視為末法時代。
    作為資深網文愛好者，吳巨雖無實證，卻覺得此說頗有道理，因此借機向嫪毐求證。令他意外的是，嫪毐竟予以確認！
    “其實我對這些也了解不多。”吳巨順勢試探，“能否請教先生？”
    嫪毐點頭應允：“您不知情很正常，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普通人難得一見，知曉其存在者寥寥。”
    他陷入沉思，許久未語。吳巨靜候，不打斷他的思緒。
    良久，嫪毐搖頭坦言：“老實說，我不確定他們是否真存在。”
    嫪毐的回答含糊其辭，但吳巨清楚，這位劍客頭腦十分清醒。
    顯然，嫪毐似有所聞，卻又存疑，對煉氣士的了解也有限，或許還不如吳巨從後世史書與網絡小說中所得知的多，盡管後者的真實性也存疑。
    見嫪毐無意深談，吳巨話鋒一轉：“那些人就是第六層吧？”
    “正是。”嫪毐簡潔回應，“以實力論，他們是絕對的第六層，跨過那道門檻的人，已非凡人所能想象的強大。”
    吳巨點頭領會。
    此行收獲頗豐！從嫪毐口中得知煉氣士的存在，盡管他們依舊神秘莫測，但這消息對吳巨而言價值非凡。
    隨後，吳巨試圖進一步詢問關於煉氣士的具體情況，但嫪毐要麽不知要麽含糊其辭，吳巨判斷他並未撒謊，遂放棄該話題，轉而討論劍術。
    “說到劍道宗師，究竟是什麽境界？”吳巨再次發問。
    “這本就是一個寬泛的概念。據我所知，大多數宗師稱號都是傳承自前輩宗師。簡單來說，擊敗舊時代的宗師就能成為新時代的宗師，我也不例外。”
    嫪毐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偏離主題，於是補充道：“這一境界的人無疑是劍術的巔峰。單論劍術，天下能與之匹敵者不過寥寥幾人。”
    “能否做到以一敵百？”吳巨問道。
    “不容易。所謂以一敵百隻是理論上的可能。我們的劍術或許能做到，但體力有限，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極限，即使是劍道宗師也無法做到無所不能。”嫪毐看了看吳巨，“或許以你的體質能夠實現。”
    吳巨並未否認。他曾有過這樣的經曆，在洛陽對付那些刺客時。
    “這世上究竟有多少劍道宗師？”
    “很難說清。像我這樣涉足塵世的宗師很少，一個國家通常不會超過十個。秦國聲名顯赫的有三人，而魏國我知道的隻有兩位。其中一位長期隱居，身患重病，恐怕時日無多，我也無法確定他還活著與否，隻知道他收了一位衛國人作為  。另一位則是魏國的大臣，常伴宗室左右，隱匿於朝堂之中，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吳巨點點頭，看來劍道宗師並不常見。
    “我還有一個問題。”
    “請講。”
    “如果先生全力以赴，我能堅持多久？”
    嫪毐略作思考後回答：“大概二十招……或者二十五吧。”
    吳巨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二十五招，確實不算什麽出色的成績。
    “謝謝。”吳巨站起身微作一禮，“剛到鹹陽，還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先行告退。今後恐怕要經常打擾，請先生多多指教。”
    “當然。”嫪毐也起身拱手回應。
    吳巨隨即離去。臨走前，他深深注視了嫪毐一眼。
    在他眼中，嫪毐就像他的劍一樣，是一條真正的毒蛇。盡管外表俊美，內心卻藏著野心。希望你不要踏上曆史中謀反之途，否則正如你所說，劍道宗師並非無敵。
    這是吳巨的想法。
    呂府中，他向呂不韋和呂凝告別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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