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子楚在宮中設宴歡迎吳巨歸來。宴席規模不大，受邀者皆為熟識之人，氣氛輕鬆融洽。
    “諸位愛卿，請舉杯，共賀吳巨平安歸來！”子楚端坐殿首，高呼道。
    “同飲！”呂不韋、王齕、蒙驁等人齊聲響應，吳巨亦舉杯附和。
    次日清晨，吳巨返回鹹陽，需重新投入事務管理。其麾下產業眾多，亟待統籌安排。
    吳府書房內，張勉小張）向吳巨匯報工作進展。張前簷張管家）與其子張勉，已成為吳巨商業體係的重要支柱。
    盡管二人商業才華  ，但在管理方麵極具天賦。張前簷因年邁行動不便，負責城內酒肆及吳府事務；張勉則掌管城外山莊、建築公司及口罩廠等業務。內外分工明確，吳巨的產業在他的經營下井然有序，父子倆亦感念吳巨的信任，勤勉盡職。
    “臨行前您交代的大王、呂相以及眾大臣的取暖設備已如期完工，另有幾家後續訂購，目前正加緊生產。這是賬目明細，請您查閱。”張勉呈上賬本。
    吳巨點頭，昨  入宮時，子楚還稱讚新設備實用且溫暖。翻開賬本，見滿頁數字，內心喜悅不已。這無疑是一筆可觀收益。
    然而，張勉麵露憂色續道：“但交付完成後，後續訂單寥寥無幾，工匠的工作量隨之減少。”
    “新訂單怎麽還沒來？”
    吳巨皺眉疑惑：“這不合常理，難道沒人對我的設備感興趣？”
    鹹陽地處西北，冬季寒冷刺骨。在沒有現代取暖設備的時代，吳巨的暖氣裝置無疑是雪中送炭。
    回想當初在酒館見到眾多官員爭相購買，他便構想出一幅宏大的商業藍圖：先憑借這些官員的口碑打開市場，隨後定會有其他權貴爭相效仿，從而實現規模擴張。
    “除了最初的官員，後來又有多少人訂購了？”
    “七位。”
    “這太奇怪了。”
    “其實有不少人聯係過我們，但一聽報價就猶豫不決，甚至直接放棄，覺得價格過高。”
    “這好解決。”吳巨笑著回答，“價格高了，那就降下來，讓大家都用得起。”
    “可是成本……”
    吳巨打斷他，笑著說：“你考慮問題還是不夠全麵。秦王宮占地廣闊，連同呂相府邸在內的許多宅邸都非常龐大，所以他們買的設備多，規格也高。但普通人家哪有這樣的豪宅呢？”
    張勉頓時明白過來。
    “如今買得起暖氣的大多是官員和富商，他們的房子根本比不上幾位權貴家的規模，這樣成本自然就降低了。”吳巨喝了一口茶潤嗓，接著說道，“而且，管道也可以做得更細，分布更稀疏，比如一麵牆的管道從十條減到五條或三條，價格自然會降低。”
    “還可以增設一項新業務——火炕，就是在床底鋪設管道，讓暖氣直接溫暖床鋪，既舒適又實用，豈不妙哉？”吳巨越說越激動，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商業版圖。
    “這樣一來，暖氣就能分出高中低檔，價格低了，自然就會有人接受。”張勉興奮地說。
    吳巨拍了拍張勉的肩膀，“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兩天之內給我一個詳細的計劃，包括規模和定價。年後重新在鹹陽城裏推廣，你能簽多少單，我就給多少年終獎。”
    張勉聽完激動不已，卻又疑惑地問：“年終獎是什麽？”
    吳巨拍了下頭，“哦，就是年底的獎勵，讓大家過個好年，人人都有。”
    “明白了！”張勉點頭。
    “對了，口罩廠和家具廠進展如何？”吳巨剛說完，又自己接道，“算了，我正好要去城外，路上說吧。”
    與此同時，在秦王宮的鹹陽殿內，韓魏兩國使者前來拜見子楚。
    子楚身著華服端坐王位，沉聲問道：“兩位使者在鹹陽還習慣嗎？有沒有怠慢你們的地方？”
    使者們躬身回道：“一切安好，多謝秦王。”
    子楚話音一變，帶著寒意說道：“如今韓魏兩國戰敗，理應付出代價，以補償我秦國的損失，也讓陣亡的將士英靈得以安息。你們怎麽看？”
    使者們心頭一震，“秦王說得是。”
    “解決問題才是關鍵！”子楚冷言，“我希望韓魏拿出誠意，別讓我國主動出擊函穀關外。”
    “當然，和平解決最好不過。”子楚提高了聲音，“呂不韋、馮毋擇，帶他們下去吧。”
    “臣遵旨。”兩人躬身退下。
    談判安排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因三晉關係密切，若讓他們前後不同步，可能生變故。一行人離開宮殿，前往典客館接待使者。
    呂不韋陪同魏國使者步入東屋，馮毋擇則領著韓國使者進入西屋。
    東西兩屋相距數百米，即便大聲呼喊，另一方也未必能聽見。
    呂不韋身旁有趙亥、趙嬰、王綰和馮去疾相伴。趙亥與趙嬰均為秦國宗室成員，分別擔任典客和典客丞之職。王綰任尚書令，馮去疾為大夫，三人近期皆曾作為使節出訪韓、魏、周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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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毋擇由馮劫、楊樛、隗林、王戊隨行。馮毋擇身為九卿之一的少府，與馮去疾、馮劫有親緣關係，馮劫任仆射，楊樛為大將楊端和之子，任議郎，隗林為中大夫，王戊為侍郎。
    此次子楚登基後的首次重大勝利後，秦國朝臣中的能言善辯者幾乎全員出動，為此次談判做好準備。
    不久，兩間屋內便傳來了激烈的爭論聲。
    第183章 談判開啟 參觀紡織廠
    五名秦朝官員與五名魏國使者相對而坐，長案上鋪開的地圖展現了三國交界處的廣闊山河。呂不韋展開地圖，指向秦魏邊界，嚴肅地說道：
    “對於戰敗賠償，我們已有決定，將高都、汲縣、三川郡、河內三十三城、河東二十七城、潁川十六城，以及……”
    起初，魏國使者尚且專注聆聽，隨後卻越聽越覺得不合情理，最終拍案而起，憤怒地質問：“如此一來，豈不是隻剩下國都大梁了嗎？”
    話音未落，他便察覺到呂不韋嘴角閃過一絲笑意，頓時麵色驟變——呂不韋不過是施加壓力罷了。
    “留下國都已是仁至義盡，敗軍之將竟還有所奢求？”趙嬰冷笑。
    趙亥輕輕做出製止手勢，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早已是事先商定的策略。
    “呂相切勿提出如此無理要求，我國絕不會同意！”魏國使者堅決回應。
    “那麽，貴國準備如何賠償？”呂不韋反問。
    “我魏國願將三川郡五城割讓予秦國。”魏國使者答道。
    呂不韋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卻沒聽到對方繼續說下去：“然後呢？”
    “就這些了，沒什麽後續。”對方輕鬆回答。
    呂不韋勃然大怒，心中暗罵：這個老東西簡直不知廉恥，三川郡明明是蒙驁將軍帶兵攻下的，怎能當作魏國的賠償？
    “三川郡早已是我秦國領土，收回失地是天經地義之事，拿它做賠償，難道是在嘲笑我秦國無力東擴嗎？”
    “絕無此意。”魏國使者鎮定自若地回應。
    事實上，秦國確實有繼續擴張的能力，隻是考慮到多種因素，才沒有乘勝追擊。
    “我希望魏國展現出失敗者應有的態度。”
    “孟子說過，尊重他人的人，也會被他人所尊重。”
    “可聖人也教過要接受失敗、甘拜下風吧？”
    “國家大事怎能視作  ，山河大地寸土不讓！”
    “無論如何，這三十三座城池我們誌在必得。”
    “這麽多城池未免太多。”
    “你不給也行，我們自己派兵去奪取。”
    “你們這般強硬，秦王不是主張以和為貴嗎？”
    “沒錯，以和為貴。”
    眼看雙方即將撕破臉，唾沫橫飛，王綰與馮去疾站出來調解，暫時平息了爭執。
    之後雙方停止爭論，秦國在地圖上標記了想要的城池，魏國則標注了願意割讓的部分。
    結果在意料之中，雙方各不滿意，談判破裂。
    再次交鋒時，王綰和馮去疾選擇加入辯論，而非調停。
    ……
    門外，吳巨乘車路過典屬館，心想嶽父或許正在裏麵據理力爭，於是下車進去看看。
    “吳大人。”館內熟識吳巨的官員紛紛打招呼。
    “談得怎麽樣了？”他詢問守門的屬官。
    “勢均力敵，難分勝負。”屬官答道。
    吳巨走近一步，透過縫隙張望，盡管兩間屋子門窗緊閉，仍能聽見激烈的爭吵聲，餘音嫋嫋，其中還夾雜著一些粗俗的話語。
    吳巨和對方因為一塊土地爭執起來，話題從經濟聊到文化，再從曆史聊到軍事，幾乎把從武王伐紂到現在的所有事都翻了出來。
    大國風範啊！
    吳巨忽然想到這個詞。
    他咂了咂嘴，對章邯說道：“待會讓人送些潤喉藥來。”
    章邯點頭應下。
    吳巨沒有多留，直接乘車出了城。城外如今的主要產業是口罩生產。
    這座紡織廠是在危機時建立的，吳巨從未插手管理。當時他在函穀關，通過書信指示張管家，張管家立刻用大量資金，在山莊旁建起了這座紡織廠，購置了眾多紡織機和工人。
    廠內共有三千台織布機，是鹹陽乃至整個京畿地區規模最大的紡織廠。
    當初吳巨買下的那塊地非常廣闊，山莊位於中心位置，而紡織廠則建在角落，依河而立，位置拿捏得恰到好處，既能保障紡織廠的安全，又不會幹擾到山莊。
    紡織廠外戒備森嚴，這也是將廠設在山莊旁唯一的益處。
    五百名近衛每天在山莊附近操練，使得任何想窺探口罩秘密的人都無法靠近。
    之前近衛隨吳巨去函穀關和洛陽時，防守確實一度薄弱，但子楚得知口罩廠就在山莊旁後，立刻調派京畿守備軍的一支千人部隊駐守這裏，直到吳巨和近衛返回京城，這支隊伍才撤走。
    由於在實際防疫中發現口罩能有效防止疫病傳播，總有人覺得口罩裏藏著秘密。加上廠方戒備森嚴，更讓人堅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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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奸細試圖潛入紡織廠探查“機密”。
    借此機會，李騰的軍隊竟還抓到了幾個潛伏在鹹陽的外國  。
    對此，吳巨表示自己看不懂，但也深感震撼。
    口罩真的有什麽秘密嗎？吳巨怎麽會不清楚呢？那東西遠沒有外界傳說的那麽神秘。
    在張勉的帶領下，吳巨走進了紡織廠。
    車間裏的織布機運轉繁忙，每台機器前都有兩名工人默契配合操作。
    “這些機器一天能紡多少紗？”吳巨詢問。
    他身旁有兩人相伴，一個是張勉，另一個是口罩廠負責人李銘凱。
    “一台機器一天能紡二兩到四兩紗線。”李銘凱回答得十分流暢。
    吳巨點頭表示理解，並未多言，繼續和他們一起往裏走。
    工人們見到三人到來，紛紛打招呼。
    “口罩銷售的事情一定要辦好，別舍不得定價。”吳巨叮囑李銘凱。
    “明白。”李銘凱點頭應允。
    在這場疫情中，口罩受到廣泛關注，連一些諸侯國也派人來秦訂購，幾乎將它視為重要戰略物資。每月生產的口罩總是剛出來就被搶購一空，根本不存在積壓的情況。可以說，直到現在工廠裏依然有上百份訂單等待發貨。
    當初疫情嚴重時，吳巨出於醫者仁心和社會責任感，可以低價甚至免費贈送口罩給鄰國病人。
    但現在看來，疫情即將結束，患者的數量已大幅減少，相信很快就會全麵控製住。這意味著當前的訂單大多不是為了抗疫前線準備的，而是被用來囤積以防萬一，或是轉手賣到更遠的地方牟取暴利。
    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合理定價，坐等賺大錢，難道吳巨是傻子嗎？
    第184章 新年快樂！
    祝大家新年快樂！虎年吉祥！生龍活虎！虎虎生威！
    也祝大家和我的家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事業一帆風順，蒸蒸日上。
    2021年對我來說是一個轉折點，從舊書的風光一時到新書的跌入低穀，確實讓我體會到人生的大起大落。
    其實我也很清楚，這本書中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更新速度很慢。
    新春伊始，一切歸於平靜。回顧過去種種，皆因自身不足，特此向各位致歉。
    新的一年，期待杯子為大家帶來更多優質內容。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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