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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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巨並非真心尋找親人,即便真有,他也無意相認。就在離開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了查詢戶籍的想法,因為他完全不清楚家在亭中的具  置。
    福泰亭雖小,但按五家為伍、兩伍為什、十什為裏的劃分,這裏至少管轄一遷戶人家,若要細找,無異  撈針。不過,若是直說不知道自家地址,實在不合常理,向呂凝等人提及尚可,但對靳無遲解釋則顯得多餘,因此他才編造了這個借口。
    亭衙內,靳無遲的帶領下,小吏們在存放戶籍的屋子裏搜尋,很快便找到一卷竹簡。小吏遞上竹簡:"大人請查看。"
    吳巨展開竹簡,上麵記載了他的姓名、年齡、籍貫、住址、職業等信息。他記下了住址,隨即皺眉道:"這裏怎麽沒提到我的親人?而且……"
    他摸了摸竹簡,肯定地說:"這竹簡是新製的!"
    靳無遲轉向小吏。小吏被眾人目光逼視,額頭冒出冷汗,連忙解釋:"一年前,亭衙遭遇火災,損毀了不少戶籍,您的戶籍很可能也在那次大火中燒毀。應該是舊竹簡燒毀一半,未能記錄親屬信息,所以沒有出現在新戶籍上。"
    "沒錯,此事我也知曉,實是我們失職。"靳無遲拱手說道。
    吳巨目光一轉:"那些被燒毀的戶籍是否還有留存?"
    "有留存。"小吏回答。
    "拿給我看。"
    "是!"
    小吏前去查找。
    吳巨轉向靳無遲:"那場火災大約發生在何時?"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是八月五日晚上。"靳無遲答道。
    那時應該就是他剛到岐山不久的時候。
    吳巨若有所思,又追問:"是什麽引起的火災?"
    "這個……"靳無遲一時語塞,以當時的技術條件,要想查明火災原因也十分困難。
    靳無遲不知情,隻能回答道:“天幹物燥,發生火災也在情理之中。”
    吳巨輕輕點頭,沒有開口。
    片刻後,小吏從一個大木箱中找到一塊焦黑的竹簡。
    吳巨接過竹簡。
    這塊竹簡年代久遠,至少已有十年曆史,但並不完整,已被燒毀了一部分,剩下的部分也變得漆黑。
    翻開一看,上麵原本記錄親屬信息的地方果然已被燒毀。
    抬頭一看,小吏彎腰更深,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吳巨默默歎了口氣。
    他本無意尋找親人,但也好奇,如今連名字都看不到,念想就此斷絕。
    吳巨站起身:“亭長,我先行一步。”
    “下官送您!”
    離開亭衙後,吳巨心中湧起疑惑。
    “接下來要去哪裏?”呂凝問。
    “去我家看看。”吳巨說道。
    一行人再次出發,沿途向百姓問路,幸好順利找到目的地。
    戶籍上登記的地點在福泰亭管轄下的安仁裏,位置偏僻,靠近安仁裏邊界,秦嶺太白山腳下。
    未驚擾安仁裏的官吏,吳巨等人直接前往戶籍上標注的地址。
    由於地方過於偏遠,馬車無法通行,吳巨讓隊伍在外等待,眾人沿著安仁裏的小路步行進入。
    “師父,你們家真是有隱居的閑適氛圍啊!”魏磬走著走著就氣喘籲籲。
    “是你該加強鍛煉了。”吳巨說。
    不久,一座林間的小院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院子相當寬敞,四周圍牆由亂石壘成。
    眾人走進院內,看到幾塊大小形狀合適的石頭,可以當作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角落裏堆放著柴火,還有一個用竹子編織的雞籠,似乎曾經養過雞,但現在是變成了野雞還是雞湯就不得而知了。
    看起來就像普通人家,並無特別之處。
    走到房門前,試著推門,紋絲不動,估計是鎖上了。
    砰!
    吳巨一腳將門踹開。
    “我們看起來像一群強盜。”司馬欣調侃了一句。
    吳巨和章邯對他翻了個白眼,呂凝和魏磬則抿嘴偷笑。
    吳巨走進屋子,環視四周。屋內的桌椅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許久無人打理。這裏有兩間臥室和一間廚房。他先走進其中一間臥室,發現裏麵明顯很久沒住人了。接著他又查看另一間臥室,仔細翻找卻一無所獲。廚房的情況更糟,雖然存有一些糧食,但大多已經發黴或生蟲。
    呂凝走近他,輕輕拉了下他的衣袖,“有沒有想起什麽?”
    “沒有。”吳巨搖搖頭,“完全想不起來,這裏就像不屬於我一樣。”
    他無奈歎息一聲。
    “咱們走吧。”他說。
    “好。”呂凝點頭,柔聲建議,“再去安仁裏看看,或許會有線索。”
    吳巨微微點頭同意。
    幾人出了屋子。
    “回來讓一個人留下,找人換掉門鎖。”吳巨囑咐道,盡管對這個地方毫無記憶,但這裏是他的家,敞開門終究不太妥當。
    “明白。”章邯和司馬欣齊聲應答。
    他們離開院子,穿過樹林,走上小路繼續前行。途中遇到了不少安仁裏的居民,多為前往田間勞作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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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很不對勁。”吳巨眉頭微皺,神情嚴肅。
    “怎麽了?”章邯追問。
    吳巨沉思片刻才開口:“我失去了記憶,難道這裏的人都忘了我是誰?即使不住在這裏,生活也需與外界往來,若這是我的故鄉,為何連一個認出我、跟我打招呼的人都沒有?”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仔細想想,確實蹊蹺。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叫道:“吳……吳巨?”
    吳巨抬頭,看到一名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
    “是你嗎?”那人遲疑地問。
    章邯看了吳巨一眼,意思是:看,有人認識你啊!
    “你是?”吳巨疑惑地反問。
    吳巨挑眉,此人眉目間透著幾分熟悉之感,難道自己記錯了嗎?
    “魁首可還記得我?我是步穀,當年在岐山聽您講課,還見過您做過一次手術,後來也向您請教過問題。最近我在多寶行醫,沒承想在此遇見您……”
    這中年男子說話滔滔不絕,滿臉興奮,仿佛見到了仰慕已久的偶像。
    吳巨與章邯相視一笑,原來並非同鄉,而是位在此地行醫的醫者。
    寒暄幾句,順便解答了他一些醫術上的疑惑後,吳巨便告辭離開。
    在安仁裏轉了一圈,未有任何發現,吳巨乘馬車離去,前往郿縣。
    郿縣之行空手而歸,諸多疑點浮現。
    那陌生的小院、無人相識的安仁裏,以及那些被燒毀的竹簡,讓吳巨對自身身世產生了些許興趣。
    在郿縣停留一日,遊玩後返回岐山。
    次日,鹹陽某府邸內,湘夫人坐在庭院,拆開剛收到的信。
    信中僅有一句:“吳巨昨日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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