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終響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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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坑底部,冰冷的空氣凝固著千年的塵埃。漢娜·施耐德蜷縮的遺骸前,那截斷裂的逆紋音柱如同指向深淵的蒼白手指。陳小雨指尖染血,即將觸碰到漢娜緊握的鉑金珠。吳振覆蓋釉化的右臂傳來冰針攢刺的劇痛,灰白正蠶食他的意誌。江雨肩後傷口崩裂,鮮血滴落在冰冷石地上,發出絕望的回響。
> 而頭頂,祭壇的毀滅轟鳴如同巨獸瀕死的咆哮。更恐怖的是,一道粘稠、冰冷、帶著江夏氣息的暗紅釉光,如同活物的觸手,正悄無聲息地從他們墜落的破口邊緣蜿蜒探入,貪婪地嗅探著深坑中殘存的活人氣息與……那截斷裂的逆紋之柱。
死寂。
絕對的、沉重的、仿佛能壓碎靈魂的死寂。
身體撞擊帶來的劇痛還未消散,陳小雨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浮。冰冷、堅硬、帶著濃重土腥和岩石粉末味道的地麵緊貼著她的臉頰。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吸入了濃得化不開的、沉澱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腐朽塵埃,嗆得她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裏是純粹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墨黑暗。隻有耳朵裏殘留著毀滅風暴席卷地麵的恐怖轟鳴,那聲音透過厚厚的土層傳來,變得沉悶、遙遠,卻依然帶著令人心悸的餘威,震得身下的地麵都在微微顫抖,細碎的沙礫簌簌落下。
“呃……”旁邊傳來一聲壓抑的痛哼,是吳振。聲音嘶啞,充滿了被強行壓抑的、非人的痛苦。
陳小雨掙紮著想要撐起身體,左手骨裂處和右手手背烙印同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悶哼一聲,再次跌回冰冷的石地。大腦依舊混沌,漢娜記憶碎片中那個指向基石之下的箭頭,以及江雨撕心裂肺的痛呼,如同烙印般灼燒著她的神經。
“吳振……江雨……”她嘶啞地呼喚,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顯得異常微弱。
“我……在……”江雨虛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著濃重的喘息和極力壓抑的抽泣,“吳振……他……”
一陣令人牙酸的、類似冰層碎裂的細微“哢哢”聲響起,伴隨著吳振更加粗重、如同野獸瀕死般的喘息。
“別……管我……”吳振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劇烈的顫抖,“光……有沒有光……”
陳小雨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在冰冷的石地上摸索。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岩石棱角,潮濕的苔蘚,還有……一個硬硬的、邊緣粗糙的金屬筒狀物?是吳振掉落的那個應急手電筒!在墜落的混亂中竟然沒摔壞!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摸索著找到開關,用力一按!
嗤啦——
一道昏黃、微弱的光柱驟然刺破深沉的黑暗!
光線首先照亮了陳小雨自己染血的手和身下粗糙、布滿濕滑苔蘚的黑色岩石地麵。光柱向上移動,照亮了低矮、布滿嶙峋鍾乳石般石筍的坑頂——他們掉下來的那個洞口,此刻被一大塊扭曲變形的巨大金屬殘骸死死堵住,隻留下幾道狹窄的縫隙,透不進一絲天光,隻有毀滅的餘震帶來的塵埃還在簌簌落下。
光柱顫抖著移向旁邊——
吳振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因劇痛而不受控製地痙攣著。他那隻覆蓋著灰白釉質的右臂,此刻的景象駭人聽聞!灰白的釉質如同活物,已經蔓延覆蓋了他整條右臂、右肩,甚至爬上了他右側的脖頸和半邊臉頰!那釉質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死寂的、如同墓穴石碑般的光澤!更可怕的是,在灰白釉質覆蓋的邊緣,靠近尚且完好的左側皮膚處,無數細密的、如同蛛網般的暗紅裂痕正在灰白層下瘋狂地蔓延、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來一陣刺骨的冰寒和深入骨髓的撕裂痛楚,讓吳振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一下。他左手死死摳進身下的岩石縫隙,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喉嚨裏發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到極致的嗬嗬聲。
“吳振!”陳小雨的心瞬間揪緊。
“別……過來……”吳振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灰白蔓延的半邊身體,眼神裏充滿了野獸般的凶悍和一絲……絕望的瘋狂,“這鬼東西……在往腦子裏鑽……它在……同化……”
光柱再移——
江雨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臉色慘白得如同透明。她左肩後側那個被自己硬生生撕扯掉絲絛的傷口,此刻失去了所有遮蔽,皮肉翻卷,深可見骨,暗紅的鮮血正不斷地、一股一股地湧出,順著她破爛的衣服流淌下來,在她身下冰冷的黑色岩石上匯成一灘不斷擴大的、粘稠的血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來劇烈的痛楚,讓她額頭布滿冷汗,身體微微顫抖。她看著吳振那可怕的樣子,眼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無助的淚水。
“姐……姐姐還在上麵……”江雨的聲音帶著哭腔,望向被堵死的洞口,巨大的悲傷幾乎將她淹沒。
陳小雨強忍著自身的劇痛和眩暈,掙紮著坐起來。手電光柱掃向四周。他們身處一個極其狹窄、天然形成的岩石深坑底部,形狀如同一個倒扣的漏鬥。坑壁陡峭濕滑,布滿了深色的苔蘚和滑膩的菌類。空氣冰冷刺骨,彌漫著濃重的水汽、土腥味和一種……極其古老、仿佛塵封了千百年的腐朽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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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最終定格在深坑最深處、正對著他們墜入方向的那麵石壁上!
陳小雨的呼吸猛地一窒!
石壁下方,緊貼著冰冷的地麵,蜷縮著一具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黑色的殘片,與身下的泥土和苔蘚融為一體。骨架保存相對完整,呈現出一種灰敗的色澤,保持著一種極其痛苦的蜷縮姿勢——頭顱深埋在臂彎裏,脊椎彎曲得如同蝦米,一隻手死死地按在胸口的位置,另一隻手則向前伸出,五指張開,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還在徒勞地抓著什麽。
而在骸骨向前伸出的那隻手骨下方,在冰冷潮濕的黑色岩石地麵上,赫然刻著一個清晰的符號!
一個倒置的螺旋紋!
與漢娜日記殘頁邊緣、以及漢娜記憶碎片中在祭壇基石底部刻下的符號——一模一樣!線條同樣扭曲、艱難,帶著一種瀕死前用盡最後力氣的決絕!
骸骨的指骨,正死死地按在這個倒置螺旋紋符號的中心!
更讓陳小雨瞳孔收縮的是,在骸骨按著符號的那隻手的指骨縫隙裏,在昏黃的手電光下,反射出一點極其微弱的、冰冷的金屬光澤——一枚小小的、沾滿了泥土和暗紅汙漬的鉑金珠!
漢娜·施耐德!
她最終死在了這裏!死在了她刻下“裂痕”的地方!
“漢娜……”陳小雨的聲音幹澀沙啞。她掙紮著,不顧身上的劇痛,手腳並用地爬向那具蜷縮的骸骨。冰涼的岩石透過薄薄的衣物傳來刺骨的寒意。
就在她靠近骸骨,手電光更清晰地照亮那個倒置螺旋紋符號時——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仿佛直接作用於靈魂深處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從石壁深處傳來!這嗡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沉重和……悲傷?它並非實質的聲音,更像是一種空間的震顫,一種沉澱了無數歲月的能量回響!
隨著這聲嗡鳴,陳小雨震驚地看到,在骸骨旁邊,緊貼著那麵濕冷的石壁,一根灰白色的、半人高的石柱,悄然無聲地從地麵“生長”了出來!這石柱並非天然形成,表麵極其光滑,如同被打磨了千萬年,材質非金非玉,觸手冰涼刺骨。石柱的表麵,沒有任何痛苦的人臉浮雕,隻有無數道極其細密、相互纏繞、構成了一個巨大、複雜的倒置螺旋紋路的天然紋理!紋理的線條並非靜止,而是在昏黃的光線下,如同擁有生命般,極其緩慢地流淌著極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光暈!
逆紋之柱!漢娜用生命刻下裂痕所指向的、能幹擾甚至破壞“音腔”共鳴的“不和諧音”之源!
然而,陳小雨的心卻沉了下去。眼前的石柱並非完整!在它靠近頂端的位置,一道猙獰的、貫穿了柱體的巨大裂痕清晰可見!裂痕邊緣參差不齊,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劈斷!斷裂的上半截石柱不知所蹤,隻留下這截殘破的根基,如同一個殘缺的墓碑,靜靜地矗立在漢娜的骸骨旁。
裂痕……逆紋之柱本身就是裂痕!但它……斷了!
“鑰匙……在回響裏……”陳小雨看著那截斷裂的逆紋之柱,又看向漢娜骸骨指縫間那枚沾滿汙漬的鉑金珠,一個絕望的念頭升起:難道漢娜找到的“鑰匙”,就是她自己?用她最後的生命和痛楚,激活這截殘柱?
頭頂毀滅的轟鳴似乎減弱了一些,但深坑內的空氣卻驟然變得更加粘稠、沉重!一股冰冷、粘稠、帶著令人作嘔的熟悉釉料氣息和……江夏那被扭曲放大的精神威壓,如同無形的毒霧,悄無聲息地從他們墜落的、被金屬殘骸堵住的洞口縫隙中滲透了進來!
陳小雨猛地抬頭,手電光柱射向洞口縫隙!
隻見幾縷暗紅色的、如同活物般粘稠蠕動的釉光,正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從金屬殘骸的縫隙中緩緩地、貪婪地探入!它們散發著純粹的惡意和冰冷的審視感,在空氣中微微搖曳,像是在嗅探著深坑底部殘存的活人氣息、那具蜷縮的骸骨,以及……那截斷裂的、散發著微弱灰白光暈的逆紋之柱!
祖母的意誌!它找到了這裏!它感知到了威脅!
“它……來了……”江雨也看到了那滲入的暗紅釉光,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調。她肩後的傷口在紫光氣息的刺激下,鮮血湧出的速度更快了。
“呃啊——!”吳振的慘叫再次響起,更加淒厲!滲入的釉母意誌如同催化劑,他灰白釉質覆蓋的半邊身體上,那些蛛網般的暗紅裂痕光芒大盛!裂痕如同活物的血管,瘋狂搏動,加速向他尚且完好的左側身體和頭顱侵蝕!灰白的死寂釉質如同快速蔓延的冰霜,爬上了他的下頜!他的左眼開始被一層灰白的薄膜覆蓋,視野迅速變得模糊、狹窄!那冰冷意誌的侵蝕感如同億萬根冰針,狠狠紮進他的大腦,瘋狂地吞噬著他僅存的意識!他感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被凍結、被剝離,無數混亂的、屬於釉母的痛苦畫麵和囈語開始強行塞入他的腦海!
“吳振!堅持住!”陳小雨嘶聲喊道,巨大的恐懼和緊迫感讓她暫時忘卻了自身的痛苦。她猛地看向漢娜的骸骨,看向那枚鉑金珠!唯一的希望!她掙紮著撲過去,伸出染血的右手,指尖顫抖著,不顧一切地抓向骸骨指縫間那枚冰冷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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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鉑金珠的瞬間——
轟隆!!!
頭頂被金屬殘骸堵住的洞口,猛地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恐怖撞擊!整個深坑劇烈搖晃!堵住洞口的巨大金屬殘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覆蓋的釉質層瞬間崩裂!一道粗大的、混合著暗紅與深紫的毀滅性能量流,如同地獄探出的魔爪,狠狠地從撞擊的縫隙中貫入,帶著焚盡一切的氣息,直轟深坑底部!目標,赫然是那截斷裂的逆紋之柱和漢娜的骸骨!
是江夏!是化身釉母容器的江夏!她正在用最狂暴的力量,從外部摧毀這最後的“裂痕”!
毀滅的能量洪流尚未及體,那恐怖的高溫和毀滅威壓已經讓深坑底部的空氣瞬間沸騰!陳小雨感到自己的頭發和皮膚都傳來灼燒感!漢娜的骸骨在能量流前端的風壓下發出咯咯的聲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化為齏粉!那截斷裂的逆紋之柱表麵的灰白光暈劇烈地明滅閃爍,柱體上瞬間布滿了細密的裂痕!
來不及了!
“啊——!!!”
就在這千鈞一發、意識即將被灰白釉質徹底凍結的最後一刻,吳振爆發出一聲混合了極致痛苦、不甘與最後決絕的咆哮!那咆哮聲仿佛用盡了靈魂所有的力量!他那被灰白釉質覆蓋的、已經僵硬如石的右臂,以及那隻被侵蝕得隻剩下冰冷麻木的手掌,在他僅存的、屬於“吳振”的意誌驅動下,猛地做出了一個違背侵蝕意誌的動作!
他用那隻灰白、冰冷、如同石雕般的右手,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抓向自己那隻尚且完好的、還能活動的左手手腕!
然後,用盡被侵蝕身體裏殘存的、最後一絲源自人類本能的力氣,向著反關節的方向,狠狠一折!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炸裂、毛骨悚然的骨骼斷裂聲,在毀滅能量流貫入的轟鳴和深坑的劇烈震蕩中,清晰地炸響!
那是他自己的骨頭!他親手折斷了自己完好的左手!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超越了肉體極限的劇痛,如同億萬顆炸彈在吳振的神經末梢同時引爆!這痛楚是如此純粹、如此暴烈、如此違背了釉母侵蝕意誌所期望的冰冷與死寂!它像一道撕裂黑暗宇宙的創世之光,帶著吳振最後不屈的靈魂咆哮,以他折斷的手臂為中心,轟然爆發!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帶著刺目血金色澤的、實質化的痛楚衝擊波,如同超新星爆發,猛地擴散開來!衝擊波的核心,是吳振那瞬間被劇痛衝擊得一片空白的意識和他被強行中斷的侵蝕進程!
這道血金色的衝擊波,並非攻擊那貫入的毀滅能量流,而是如同精準的共振器,狠狠地、狂暴地撞向了那截布滿裂痕、光芒明滅的斷裂逆紋之柱!
奇跡發生了!
那截沉寂的、斷裂的逆紋之柱,在吳振這源於自毀的、終極痛楚回響的衝擊下,柱體表麵流淌的灰白光暈驟然變得凝實、明亮!那巨大的倒置螺旋紋路仿佛被瞬間注入了生命,灰白的光芒如同沸騰的熔岩,在紋路中瘋狂流轉!柱體上那些被毀滅能量流壓迫出的細密裂痕,不僅沒有擴大,反而在金紅色衝擊波的灌注下,被灰白光芒強行彌合、加固!
更關鍵的是,逆紋之柱頂端那道古老的、猙獰的巨大斷口處,灰白的光芒如同噴湧的泉水,猛地向上爆發!光芒在斷口上方凝聚、延伸,竟在短短一瞬間,形成了一道純粹由灰白光芒構成的、完整的逆紋之柱虛影!虛影凝實無比,與下方殘破的實體柱完美連接,構成了一根完整的、散發著古老而悲愴氣息的光之柱!
漢娜骸骨指縫間那枚沾滿汙漬的鉑金珠,在這灰白光芒爆發的瞬間,猛地亮起一點純粹的金色光點!仿佛被喚醒!
“回響……需要回響!”陳小雨在毀滅風暴和灰白光芒的交織中,福至心靈!她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代價!吳振用自毀換來了逆紋之柱的暫時完整和激活,但這遠遠不夠!需要更強的、能真正形成“鑰匙”的共鳴!
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江雨!
江雨也看到了吳振那慘烈到極致的一幕!巨大的悲痛和震撼讓她忘記了肩後的劇痛。她讀懂了陳小雨眼中的含義。
“姐……”江雨望向頭頂那毀滅能量流爆發的源頭,望向那個被釉母占據的、曾經最親之人的方向,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汙滾落。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清明,充滿了刻骨的悲傷和一種解脫般的決絕。
她不再猶豫。染血的右手,猛地抬起,再次狠狠地抓向自己左肩後側那個巨大的、翻卷的傷口!五指如同鋼鉤,帶著一股比之前撕扯絲絛時更加慘烈、更加義無反顧的狠厲,狠狠地摳進了那深可見骨的、尚未愈合的血肉之中!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甚至能聽到指甲刮擦肩胛骨的聲音,向著傷口深處、向著那被釉紋侵蝕的血脈根源,狠狠地、攪動般地一剜!
“呃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吞噬了江雨!這痛楚不僅來自肉體被撕裂,更來自血脈深處被強行烙印的釉紋被暴力破壞的反噬!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劇痛撕成兩半!一股混合著純粹血肉之痛、血脈斷絕之悲以及對姐姐被占據的極致憤怒的痛楚洪流,如同在她體內引爆了一顆精神核彈!這股洪流帶著她燃燒的生命和靈魂,同樣化作一道刺目的、帶著血淚氣息的淡金色衝擊波,轟然爆發,狠狠地撞向那根由實體和光之虛影構成的完整逆紋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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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逆紋之柱的光芒再次暴漲!灰白的光暈中,竟然開始滲透出絲絲縷縷的、屬於江雨的血金色澤!柱體變得近乎透明,內部無數倒置的螺旋紋路瘋狂旋轉、流淌!一股強大、古老、帶著悲憫與淨滅氣息的共鳴力場,以光柱為中心,轟然擴散!
就是現在!
陳小雨眼中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她不再去看那即將吞噬一切的毀滅能量流,也不再去看吳振那慘烈的身軀和江雨絕望的自殘。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漢娜骸骨指縫間那枚亮起金色光點的鉑金珠上!
她染血的右手食指,帶著左手骨裂的劇痛、右手烙印的灼熱、大腦被記憶碎片衝擊的混沌,以及此刻目睹同伴犧牲的極致悲憤,如同凝聚了她生命和靈魂的全部力量,狠狠地、精準地按在了那枚冰冷的鉑金珠上!
指尖的鮮血,瞬間染紅了珠子!
嗡——!!!!
這一次的嗡鳴,不再是微弱,不再是沉悶,而是響徹了整個地底深坑,甚至穿透了厚厚的土層,響徹在外界正在肆虐的毀滅風暴之中!
那枚染血的鉑金珠,在陳小雨指尖按上的瞬間,爆發出萬丈純粹的金色光芒!光芒如同有生命般,瞬間流遍漢娜骸骨上那個刻在地上的倒置螺旋紋符號!整個符號被徹底點亮!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大地最深處、來自時間源頭的、宏大而悲愴的共鳴之力,順著那被點亮的符號,如同百川歸海,轟然注入那根完整的逆紋光柱之中!
逆紋光柱的光芒瞬間從灰白與血金的交織,化作了純粹、神聖、帶著淨世之威的熾烈白金之色!光柱衝天而起!
轟——!!!
白金的光柱與那貫入深坑的、暗紅深紫的毀滅能量流,在深坑狹窄的空間內,毫無花哨地、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仿佛能湮滅靈魂的、高頻的、如同億萬片玻璃同時粉碎的極致尖嘯在精神層麵瘋狂炸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暗紅深紫的毀滅洪流,在白金光輝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汙雪,發出“滋滋”的恐怖灼燒聲,劇烈地扭曲、沸騰、蒸發!無數張痛苦哀嚎的虛幻人臉在洪流中浮現、扭曲、湮滅!洪流前端那毀滅性的力量被硬生生遏製、消融!
而那道白金的光柱,在消融毀滅洪流的同時,也如同擁有生命般,順著洪流貫入的路徑,逆流而上!它穿透了被金屬殘骸堵住的洞口縫隙,穿透了厚厚的土層,如同一柄來自地底的審判之劍,狠狠地刺入了外界那狂暴的、貫通天地的巨大暗紅釉光柱的核心!
轟隆隆隆——!!!!
整個天地仿佛都在這無聲的碰撞中顫抖!
陶瓷廠廢墟上空,那道粗大的、散發著無盡毀滅氣息的暗紅釉光柱,在被白金光芒刺入核心的瞬間,猛地劇烈一顫!光柱內部瘋狂碰撞爆裂的暗紅、深紫、墨黑能量流,如同被投入了淨化之炎,瞬間變得混亂、遲滯、相互湮滅!光柱的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渾濁!如同被汙染的光源!
光柱核心,祭壇之上,被無數狂暴絲絛纏繞的江夏,那剛剛睜開的、純粹由暗紅釉光構成的深淵之眼,猛地劇烈收縮!她嘴角那詭異冰冷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扭曲!覆蓋全身的琉璃般釉膜上,那些熔岩脈絡般搏動的暗紅紋路,光芒瞬間變得紊亂!額頭上那顆緩緩旋轉的菱形晶體,發出了細微的、如同即將碎裂的“哢哢”聲!旋轉的速度驟然變得狂亂、失控!
“呃啊——!!!”
一聲非人的、充滿了痛苦、驚怒和難以置信的尖嘯,從江夏釉化的喉嚨裏爆發出來,穿透了毀滅風暴的轟鳴,響徹整個廢墟!纏繞她的無數暗紅絲絛瘋狂地舞動、抽打,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
深坑底部。
白金的光柱在發出那逆天一擊後,光芒迅速黯淡、收縮,重新化作那截斷裂的實體石柱和其上微弱閃爍的灰白光暈虛影。漢娜骸骨指縫間那枚鉑金珠,光芒徹底熄滅,表麵布滿了細密的裂紋。
陳小雨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冰冷的地麵上,按在鉑金珠上的手指無力地滑落。她感到一種靈魂被徹底掏空的虛弱感,眼前陣陣發黑。
吳振的身體停止了抽搐。他折斷的左臂無力地垂著,那灰白釉質覆蓋的半邊身體上,瘋狂搏動的暗紅裂痕光芒消失了,侵蝕似乎被強行終止。但他整個人如同被冰封的石像,一動不動,隻有極其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左眼徹底被灰白覆蓋,右眼緊閉,臉上殘留著最後定格在劇痛和一絲解脫上的表情。
江雨倒在血泊中,肩後的傷口血肉模糊,氣息微弱到了極點,陷入了深度昏迷。
深坑內一片狼藉,充滿了血腥、能量灼燒後的焦糊味和冰冷的死寂。
頭頂的毀滅轟鳴聲……停止了。
不是漸弱,而是如同被一刀斬斷般,突兀地消失了。
堵住洞口的巨大金屬殘骸縫隙中,不再有毀滅能量流貫入,也不再有暗紅釉光探入。隻有冰冷的、帶著硝煙和塵埃味道的空氣,緩緩地、安靜地流淌下來。
結束了?
陳小雨艱難地抬起頭,望向那寂靜的縫隙。
一絲微弱、冰涼、帶著清晨濕氣的……天光,正從縫隙中艱難地滲透進來,驅散了一絲深坑底部濃重的黑暗。
那不再是暗紅釉光汙染的血色,而是……屬於黎明的、灰白色的、純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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