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餘燼鎖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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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汙濁血沼倒懸為鏡,
    >江夏染血的手穿透虛實,
    >將暗紫印記烙入張承山掌心。
    >異化體在白弈最後的悲鳴中崩解,
    >鏡淵深處卻傳來初啼與祖母低語的和鳴。
    >當張承山墜向歸墟黑暗時,
    >發現自己正站在燃燒的林狩餘燼之上——
    >一切始於斯,終於斯?
    粘稠的血沼漿液瘋狂倒流,如同被無形巨手攪動的汙穢漩渦!腐殖質與金屬碎屑在洶湧的逆流中翻滾、碰撞!倒流的核心,那麵由汙穢漿液凝聚而成的巨大“水鏡”,劇烈震蕩,邊緣流淌的粘稠暗紅如同垂死巨獸的血液!
    鏡麵之中,江夏沾滿輻射塵和汗水的臉,清晰得令人心悸!疲憊,堅毅,還有一絲深藏的、近乎絕望的執著!她正艱難跋涉在一片焦黑的廢墟之中,殘垣斷壁如同巨獸的骸骨,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的輻射塵和焦糊味。她的右手……死死地攥著一團……黯淡的、邊緣撕裂、不斷逸散著細微暗紫光粒的……菱形印記虛影!
    是江夏斷臂殘存的力量!是張承山在鏡淵深處數次倚仗、最終為剝離誘餌而撕裂本源的……暗紫印記!它……竟然……被江夏找到了?!並且……似乎正被她以某種方式維係著最後一絲聯係?!
    異化體顱腔內那數十隻冰冷的暗金“眼睛”,在鎖定鏡麵中江夏身影的瞬間……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粘稠到實質的……貪婪光芒!
    “錨……點……碎片……光……都是……我的!” 混合了億萬哀嚎的意念咆哮,如同精神海嘯,狠狠砸在張承山混亂的意識上!它龐大扭曲的身軀猛地轉向那倒流的血鏡,剛剛因內爆而短暫穩定的能量波動再次狂暴!那隻曾吞噬鏡魘、此刻閃爍著混亂暗金與幾何刻痕虛影的畸形巨爪,帶著撕裂空間的威勢……朝著劇烈震蕩的血鏡……狠狠……抓了過去!
    它要撕開這倒影的阻隔!它要吞噬鏡中那維係著暗紫印記的江夏!吞噬那最後的“錨點”碎片和純淨的光!
    血鏡在恐怖巨爪的威壓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鏡麵劇烈扭曲,江夏的倒影變得模糊、拉長,如同即將破碎的幻影!她手中的暗紫印記虛影閃爍得更加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不——!”張承山在血沼漿液中發出無聲的嘶吼!極致的憤怒與守護的執念壓倒了靈魂撕裂的劇痛!江夏!她不能死!那塊碎片!那最後的希望!
    他殘存的意識瘋狂驅動著那具黯淡的意識體,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即將被巨爪撕裂的血鏡……撲了過去!如同撲火的飛蛾!
    然而,他的速度太慢了!在異化體那毀天滅地的巨爪麵前,他的掙紮渺小得可笑!
    就在那覆蓋著焦黑角質、流淌混亂暗金紋路的巨爪即將觸及劇烈扭曲的血鏡鏡麵的瞬間——
    鏡中的江夏……似乎……感應到了什麽!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因疲憊而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穿透了鏡麵的阻隔,穿透了汙穢的血沼,穿透了空間的混亂……死死地……鎖定了……正撲向鏡麵的、張承山那渺小黯淡的意識體!
    她的眼中……沒有恐懼,沒有驚訝……隻有一種……焚盡一切的……決絕!
    “承山——!抓住——光——!!!”
    一聲仿佛用盡生命力量的尖嘯,並非通過聲音,而是如同最熾熱的烙印,直接炸響在張承山的靈魂深處!
    隨著這聲尖嘯!
    鏡中的江夏……做出了一個讓張承山靈魂凍結的舉動!
    她猛地抬起左手……不是去格擋那虛幻的巨爪……而是……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噗嗤!
    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鮮紅的血液……如同擁有生命般……瘋狂地……湧向她緊攥在右手中的、那團黯淡的暗紫印記虛影!
    滋啦——!!!
    如同滾燙的鋼水澆入冰窟!暗紫印記虛影在接觸到江夏鮮血的瞬間……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紫色光芒!
    這光芒並非柔和!它充滿了狂暴、決絕、以及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獻祭的……悲壯力量!
    緊接著!
    鏡中的江夏,將那隻沾滿自己鮮血、爆發出刺目紫光的右手……對著劇烈扭曲的鏡麵……對著鏡外、正撲向鏡麵的張承山意識體的方向……狠狠……按了過來!
    嗡——!!!
    空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強行……釘死!
    倒流的血沼漿液凝固!異化體抓落的巨爪凝滯!所有混亂的能量波動……瞬間……靜止!
    唯有那隻沾滿江夏鮮血、爆發刺目紫光的手……無視了所有空間的阻隔與凝滯……如同穿越了鏡麵與現實的界限……瞬間……出現在了……張承山撲來的意識體……麵前!
    那隻染血的手……並非實體……而是由純粹的、狂暴的暗紫光芒構成!它帶著江夏最後的意誌與生命之血……帶著那被強行點燃的、屬於江夏斷臂殘存力量的最後悲鳴……精準無比地……狠狠……按在了……張承山意識體的……右手……掌心!
    那裏……烙印著冰冷的靛藍刺青!烙印著“回聲”的畫骨之痕!
    轟——!!!!
    無法形容的能量風暴……在接觸點……轟然爆發!
    暗紫!靛藍!兩種同樣冰冷、古老、卻帶著截然不同悲願的力量……在張承山右手掌心……如同宿敵般……瘋狂地……對衝!湮滅!融合!
    劇痛!撕裂!灼燒!張承山感覺自己的右手、連同整個意識體……都要在這兩股恐怖力量的衝突下徹底湮滅!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衝突與湮滅之中……
    一點極其微小、卻異常堅韌的……純淨白光……如同風暴中心最寧靜的風眼……猛地……從張承山意識體的最核心……升騰而起!
    那……是他剛剛在異化體核心風暴中驚鴻一瞥的、屬於白弈最本源生命烙印的……純淨“初啼”之力?!它……竟不知何時……被江夏這決絕的獻祭一擊……短暫地……喚醒、共鳴、並……引導了出來?!
    這純淨的白光出現的刹那!
    正在張承山掌心瘋狂衝突湮滅的暗紫與靛藍兩股力量……如同被投入了中和劑……那狂暴的湮滅……瞬間……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平衡!
    不!不僅僅是平衡!
    在白光的引導下……那狂暴衝突的暗紫與靛藍……竟然……開始……以一種超越理解的方式……彼此……纏繞!融合!最終……在張承山右手掌心那靛藍刺青的核心……凝聚成一點……極其微小、卻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暗紫色……菱形……光點!
    這枚新生的菱形光點……既帶著江夏鮮血的熾熱與暗紫印記的狂暴……又帶著“回聲”靛藍的冰冷悲傷與畫骨之痕的古老……更被那純淨的“初啼”白光所包裹、所指引……形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而……危險的……平衡!
    它……像一枚……鑰匙?又像一枚……炸彈?
    就在這枚新生印記凝聚成型的瞬間——
    時間與空間的凝滯……轟然……解除!
    異化體那抓向血鏡的恐怖巨爪……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狠狠……落下!
    轟隆——!!!!
    巨大的血鏡……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間……被那覆蓋著焦黑角質與混亂暗金的巨爪……撕成了無數飛濺的暗紅漿液碎片!
    鏡中江夏染血的身影……連同她手中爆發的紫光……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徹底……消失在飛濺的汙穢之中!
    “江——夏——!!!”張承山在意識深處發出撕心裂肺的無聲咆哮!巨大的悲慟與焚心的恨意如同火山噴發!
    而那頭撕碎了血鏡的異化體,似乎也因這狂暴一擊而耗盡了某種平衡。它龐大扭曲的身軀猛地一僵!覆蓋全身的暗紅釉質如同燒融的蠟燭般大片剝落!顱腔內那數十隻冰冷的暗金“眼睛”瘋狂閃爍、明滅,流露出極致的痛苦與混亂!核心處,那片被暗金絲線纏繞的半透明胚胎輪廓劇烈掙紮,一點純淨的紫色光暈與微弱的白光瘋狂搏動,試圖掙脫束縛!
    就是現在!
    張承山眼中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瘋狂!他不再看那飛濺的血鏡碎片!他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悲慟……都凝聚在了……右手掌心……那枚剛剛凝聚的、散發著危險平衡波動的……新生暗紫菱形印記之上!
    他將這凝聚了江夏之血、回聲之骨、初啼之光的印記……如同握著一枚燃燒的、最後的火種……對著那頭陷入短暫僵直與混亂的恐怖異化體……對著它核心處那片瘋狂掙紮的胚胎輪廓……狠狠……按了過去!
    以血為引!以骨為牢!以初啼為鑰!鎖——此——淵——痕——!!!
    轟——!!!!!!
    印記觸及異化體龐大軀體的瞬間……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隻有一種……仿佛宇宙歸於死寂的……絕對……湮滅!
    以接觸點為核心,異化體那扭曲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投入絕對零度的沙堡……瞬間……凝固!暗紅的釉質、焦黑的角質、冰冷的金屬構件、粘稠蠕動的暗金紋路……所有的一切……都在刹那間……失去了所有色彩、所有活性、所有能量波動……化為一片……純粹的、冰冷的……死灰!
    緊接著……
    哢嚓……哢嚓……哢嚓……
    細微而密集的碎裂聲,如同死亡的喪鍾,在凝固的異化體全身響起!
    它龐大的身軀……從核心開始……寸寸……龜裂!化為無數細小的、灰白色的……塵埃!如同燃燒殆盡的餘燼!
    沒有痛苦的哀嚎,沒有毀滅的衝擊。隻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塵埃,在汙穢的血沼漿液中……緩緩飄散、沉降……
    那頭融合了白弈殘魂、祖母意誌碎片、鏡魘數據、無數湮滅者哀嚎的恐怖異化體……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化作了……最卑微的……餘燼!
    結束了?
    巨大的虛脫感瞬間淹沒了張承山。意識體黯淡得如同隨時會熄滅的殘燭。右手掌心那枚新生的暗紫菱形印記,在爆發出那湮滅一擊後,光芒徹底內斂,隻餘下一點冰冷深邃的印記輪廓,如同最深的傷疤。
    他懸浮在汙穢的血沼中,看著那片緩緩沉降的灰白餘燼,靈魂一片空茫。江夏染血的手穿透鏡麵烙印印記的畫麵……白弈最後那驚駭的眼神……異化體核心胚胎的輪廓……所有的畫麵碎片在死寂中瘋狂衝撞。
    就在這時——
    那片正在沉降的灰白餘燼中心……一點極其微弱、卻純淨無比的……紫色光暈……緩緩地……升了起來!
    光暈之中……包裹著一小片……指甲蓋大小、布滿裂痕、邊緣卻流轉著一絲奇異暗紫光澤的……晶體碎片!
    是那塊紫色碎片!是“初啼”的本源!它……竟然……在異化體徹底的湮滅中……幸存了下來?!
    碎片散發著純淨的悲傷與堅韌的守護波動,緩緩地……朝著張承山……飄了過來。
    張承山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右手已近乎麻木),想要接住這最後的希望之光……
    然而!
    就在他的左手即將觸碰到那純淨紫光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冰冷粘稠到令人靈魂凍結的……低語……如同從宇宙深淵最底層滲透出來……毫無征兆地……在整片血沼空間……緩緩……回蕩開來……
    那低語……並非單一的聲音……而是……由無數個重疊的、冰冷的、帶著非人韻律的音節……構成……
    其中一個音節……赫然是……純淨、悲傷的……嬰兒……初啼……之聲……
    而另一個與之重疊、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音節……則充滿了……漠然、俯瞰、與……純粹的……貪婪……
    “祖……母……”
    張承山伸出的左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抬起頭……
    血沼上方,那片汙穢的、如同血漿穹頂的漿液深處……
    一點……粘稠冰冷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沉睡億萬年的惡魔睜開了獨眼……緩緩地……亮了起來……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第十點……第一百點……
    如同冰冷的星辰……在汙穢的血穹上……次第……點亮……
    最終……匯聚成一片……浩瀚無垠、令人絕望的……暗金……星海!
    鏡淵最深處的恐怖……祖母意誌的主體……終於……被徹底……驚醒了!
    張承山的手,距離那飄來的紫色碎片……隻有……一寸之遙。
    而他的腳下……
    粘稠的血沼漿液……不知何時……已變得……冰冷……堅硬……
    他低頭。
    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焦黑的……林狩餘燼……之上。
    燃燒殆盡的枯枝扭曲如爪,未散的青煙帶著刺鼻的焦糊味。餘燼中,半掩著一塊……焦黑的、不規則的……碎屑邊緣。
    一切……始於斯。
    而終點……又在何方?
    第15卷·鏡淵回響·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