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口的天光刺破黑暗時，許墨的戰術目鏡自動調節了亮度。
    他眯起眼，沙粒混著灼熱的風灌進領口——地表的正午比地下更難熬，遠處起伏的沙丘泛著刺目的白，像被曬化的骨茬。
    “劉剛，先架熱成像儀。”他聲音壓得很低，手指仍扣在空間徽章上。
    係統剛才的警告聲還在耳畔回響，像根細針挑著神經。
    周陽的呼吸聲從他身後傳來，帶著吃力的嘶鳴——機械師的傷腿浸著血，在沙地上拖出蜿蜒的紅痕。
    “頭兒，這邊。”劉剛已經半蹲著，戰術手電的光束掃過右側沙丘。
    他古銅色的手背暴起青筋，指節抵著腰間的電磁步槍，“風裏有火藥味，不是舊時代的。”
    許墨的瞳孔微微收縮。
    三個月前在冰窟找到林正雄骸骨時，他也聞過這種味道——混合著新型推進劑的焦糊，屬於活人的威脅。
    “蘇瑤，護著孫麗。”他轉身時，空間徽章突然發燙。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開：“檢測到高能反應，距離三百米，東南方向。”
    下一秒，沙粒驟然炸響。
    第一發穿甲彈擦著劉剛的戰術頭盔飛過，在隧道口的岩牆上迸出火星。
    許墨的耳麥裏炸開孫麗的尖叫：“隱蔽！”他反手拽住蘇瑤的手腕，兩人滾進左側的沙溝。
    劉剛撲向周陽，用身體壓著機械師滾進沙丘背麵。
    “三組火力點！”孫麗的聲音帶著通訊器的電流雜音，她縮在沙溝裏，指尖快速敲擊著胸前的便攜式終端，“沙丘後至少八個人，熱成像顯示有兩台輕型機甲！”她忽然頓住，睫毛劇烈顫動，“戰術規避路線......是黑鴉！他們用了舊聯邦的跳躍射擊法！”
    許墨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黑鴉——這個專偷舊時代技術的情報組織，他在三個月前的機械斥候殘骸裏見過他們的標記。
    當時蘇瑤解析出的加密日誌裏，有段被撕碎的記錄：“伊甸密鑰，活要見人......”
    “周陽！”他扯開嗓子喊，“密鑰呢？”
    “在我這兒！”周陽的聲音帶著疼意，他半跪在劉剛身側，用沒受傷的腿壓著戰術背包，“剛才劉哥撲過來時我攥緊了！”
    又是一發子彈打在沙溝邊緣，沙礫劈頭蓋臉砸下來。
    許墨摸到腰間的電磁手槍，卻在觸到空間徽章的瞬間頓住——係統正在瘋狂閃爍，數據流在視網膜上滾動：“檢測到熱能幹擾器型號x  7，建議複製。”
    “劉剛！”他扯下領口的空間徽章，“數到三，往東南沙丘扔這個！”
    “明白！”劉剛的回應混著子彈的尖嘯。
    他抄起徽章，在許墨喊出“三”的同時奮力擲出。
    空間係統的複製功能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啟動。
    三朵橙紅色的熱源在沙丘後炸開，像三團燃燒的廢鐵。
    黑鴉的火力明顯一頓——他們的熱成像儀被幹擾了。
    “突圍！往西南！”許墨拽起蘇瑤，沙粒磨得他膝蓋生疼。
    孫麗緊跟在後，終端還貼在耳邊：“他們在重新校準！最多撐三十秒！”
    三十秒足夠跑到那片風化的金屬殘骸後麵。
    許墨數著心跳，周陽的喘息聲越來越近。
    當他扶著機械師鑽進殘骸時，突然聽見“哢嗒”一聲——是芯片讀取的輕響。
    “等等。”周陽的臉瞬間煞白，他顫抖著翻開戰術背包，取出那塊裹著鉛箔的密鑰芯片，“有人動過它......數據結構被重排了！”
    空氣陡然凝固。
    孫麗的手指從終端上挪開，她盯著周陽手裏的芯片，喉結動了動：“我加密過，除非......”
    “除非有內部的訪問權限。”蘇瑤的聲音冷得像冰窟的水。
    她摘下護目鏡，目光掃過眾人——劉剛的步槍還冒著熱氣，周陽的傷口滲出的血滴在芯片盒上，孫麗的耳麥線纏在手腕上，像條蛇。
    懷疑的目光像根針，紮在孫麗後頸。
    她突然站起來，戰術靴碾得沙粒作響：“你們當我是傻子？要偷密鑰，我在核心室就可以動手！”她抓起芯片，指甲幾乎要掐進金屬外殼，“黑鴉的幹擾波能穿透鉛箔嗎？不能！那他們怎麽定位我們？”
    許墨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空間徽章。
    係統剛才閃過的“三級喚醒程序”突然與周陽的話重疊——或許從重啟諾亞核心時，他們的行動就被監控了？
    “蘇瑤，用權限驗證。”他說。
    蘇瑤點頭，從背包裏取出一台銀色儀器。
    那是三天前用空間係統解析出的舊時代設備，能追蹤密鑰的訪問痕跡。
    當儀器的藍光掃過芯片時，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有遠程讀取記錄。”蘇瑤的聲音發顫，“源頭......在基地。”
    沙地上落針可聞。
    劉剛的手指鬆開步槍，金屬撞在殘骸上發出悶響。
    周陽扯下急救包的手停在半空，血滴在沙上暈開暗紅的花。
    “斷開所有無線連接。”許墨的聲音像塊淬了冰的鐵，“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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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麗第一個摘下耳麥，摔在沙地上。
    劉剛扯斷戰術目鏡的連接線，周陽扯掉機械義肢的通訊模塊。
    蘇瑤將儀器的天線掰成兩段，金屬斷裂聲像聲悶雷。
    黑鴉的火力再次襲來時，許墨已經摸到了突圍的路。
    他背著周陽，蘇瑤和孫麗各持一把電磁手槍斷後，劉剛用步槍壓製左側火力。
    空間係統在他識海瘋狂提示：“能量剩餘37，建議優先保護密鑰。”
    當最後一枚幹擾彈炸開時，他們終於衝進了廢棄的輸水管網。
    許墨靠在鏽蝕的管壁上，周陽的血浸透了他的戰術服。
    他顫抖著摸出密鑰芯片，空間係統的解析功能自動啟動——數據流如銀河傾瀉，最後凝結成一行坐標。
    “北緯37°15′，東經112°47′。”他輕聲念出，瞳孔裏映著芯片上跳動的綠光，“伊甸核心......可能在這裏。”
    蘇瑤湊過來看，發梢掃過他的耳垂：“那是......死亡回廊的邊緣。”
    死亡回廊——廢土上最危險的區域，傳聞有機械守衛的禁區，有會吞噬信號的風暴，有能腐蝕金屬的酸雨。
    許墨望著芯片上的坐標，喉嚨發緊。
    沙粒順著輸水管的裂縫漏下來，落在他手背上。
    遠處傳來黑鴉的呼喝聲，越來越近。
    基地裏的內鬼是誰？
    死亡回廊的坐標下，真的藏著能拯救人類的伊甸核心嗎？
    許墨握緊芯片，空間徽章在掌心烙下灼熱的印記。
    他聽見係統在說：“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建議加速前往目標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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