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黑暗裏，能源核心的藍光像淬了毒的寶石，在蘇瑤按下終端鍵的瞬間，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細長。
    許墨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係統提示音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分鍾，這是他從獲得神秘空間以來最詭異的寂靜，連空間內時間流速的嗡鳴都不見了。
    "接入中。"蘇瑤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個調，防輻射手套的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極輕的噠噠聲。
    她的後頸繃成一根弦，發梢被通風口的氣流吹得微微揚起，露出耳後淡青色的血管——那是她高度集中時才會顯現的生理特征。
    許墨盯著那抹青色，突然想起三天前她調試機械義肢時，也是這樣連水都不肯喝一口。
    終端屏幕先是閃過一串亂碼，接著滋啦作響。
    蘇瑤的睫毛顫了顫，右手快速在虛擬鍵盤上劃動，左手無意識地攥緊實驗服下擺。
    許墨注意到她指節泛白——這說明她比表現出來的更緊張。
    直到全息投影突然炸開一片雪花，一個染血的身影從雪花裏浮出來。
    "警告......"科學家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他的白大褂前襟浸透暗紅，右眼蒙著滲血的紗布，"伊甸係統......並非單一存在......"他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鏡頭上，"它分裂自"起源計劃"，每一個節點都是它的延伸......"影像開始閃爍，他的手突然抓住鏡頭邊緣，布滿裂痕的瞳孔幾乎占滿整個畫麵，"不要相信任何......"
    "啪！"全息投影突然熄滅。
    蘇瑤的手懸在半空，防輻射手套的掌心洇出深色汗漬。
    老陳的步槍保險"哢嗒"一聲打開，槍口對準縮在操作台邊的艾米——剛才影像播放時，這女人的指甲幾乎掐進自己手背，嘴角卻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現在願意說實話了？"許墨向前半步，陰影籠罩住艾米。
    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鐵鏽味，和三天前在廢墟裏撿到的機械零件一個味道——那是長期接觸高輻射設備才會留下的氣味。
    艾米忽然笑了，染著血漬的發絲從眼前撩開，露出左眼下方一道細小的疤痕。"灰石城情報員，編號07。"她的聲音像冰碴子，"任務是阻止你們拿到遺跡核心。"她歪頭看向能源核心，"你們以為在對抗機械潮？
    錯了。"她的舌尖舔過幹裂的唇，"母機在等你們主動送核心上門，就像現在這樣。"
    老陳的槍托重重砸在艾米肩頭："放屁！
    老子在廢土上活了二十年，還能讓個小丫頭片子耍？"林宇的戰術刀已經抵住艾米後頸，刀身映出她扭曲的臉。
    許墨卻盯著她左眼的疤痕——那形狀和三個月前截獲的灰石城特工檔案裏的標記完全吻合。
    "殺了她。"林宇的聲音像繃緊的弓弦。
    許墨能看見他握刀的手背暴起的青筋——這個從喪屍潮裏救出來的戰士，最恨背叛者。
    但許墨的目光掃過能源核心表麵的代碼，又落在蘇瑤發白的指節上。
    係統沉默前最後一條提示是"核心解析度87"，而艾米剛才看代碼時，瞳孔收縮的頻率和蘇瑤破解三級加密時一模一樣。
    "交易。"許墨突然說。
    林宇的刀頓在半空，老陳的槍口微微偏移。
    艾米的睫毛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你幫我們破解核心保護機製。"許墨彎腰與她平視，"作為交換，我帶你離開這裏。"他能感覺到蘇瑤投來的目光，像根細針戳在後背——三天前她還說要把所有灰石城特工吊死在聯盟大門上。
    "憑什麽信你？"艾米的聲音輕得像歎息，但許墨注意到她攥緊的手指慢慢鬆開了。
    "因為你知道。"許墨指節敲了敲能源核心，"母機不會在乎一個棄子的死活。"他看見艾米喉結動了動，那是人類在權衡利弊時最本能的反應。
    三秒後，艾米點了點頭。
    蘇瑤的操作速度快了三倍。
    當她的手套觸到核心底部的凹槽時，整個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
    許墨踉蹌著扶住操作台，看見天花板的金屬板正簌簌往下掉鏽渣——這不是普通的遺跡崩塌，更像某種巨型機械被喚醒時的震顫。
    "核心脫離原位！"蘇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懷裏的能源核心藍光驟暗，表麵的紋路像被橡皮擦抹過，"防護協議啟動了！"
    警報聲驟然拔高，變成刺耳的蜂鳴。
    老陳一把拽住蘇瑤的後領往門外拖，林宇的戰術刀在門框上劃出火星："出口被封了！"許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空間裏原本穩定的時間流速此刻像被攪亂的水潭——係統還是沒有提示，但他能感覺到空間壁在微微發燙，這是從未有過的異常。
    "轟！"
    實驗室的玻璃牆突然炸裂。
    羅根的機械臂穿透碎玻璃探進來，紅色掃描燈在眾人臉上掃過。
    他的機械胸腔裏傳出電流雜音："目標鎖定。"激光束從臂甲縫隙裏射出來，擦著老陳的耳朵釘進牆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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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許墨吼道。
    他反手按在腰間的空間標記上——這是他用最後50點經驗值臨時設置的傳送點。
    空間壁的熱度突然竄高，燙得他手掌發紅，卻沒有任何傳送反應。
    林宇的戰術刀砍在羅根的機械臂上，濺起一串火星；老陳把蘇瑤護在身後，步槍子彈打在羅根胸口的裝甲板上，叮叮當當像敲鐵皮。
    艾米突然撲向操作台，手指在終端上快速敲擊。"防護協議需要三秒延遲！"她的聲音被警報聲撕碎，"撐住——"
    許墨的後背抵在逐漸變形的金屬門上。
    羅根的機械腿已經踏進實驗室，激光束在他腳邊炸開火花。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發疼。
    就在羅根的機械爪即將扣住他肩膀的瞬間，空間裏突然湧進一股灼熱的暖流。
    那感覺像吞下一顆燒紅的鐵珠，從喉嚨滾到小腹，又順著血管竄向指尖。
    "檢測到異常能量共鳴......"
    熟悉的係統提示音突然在腦海裏炸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晰。
    許墨的瞳孔驟縮，看見自己指尖的皮膚下泛起幽藍微光——那是空間能量溢出的跡象。
    羅根的機械爪離他脖子隻剩五厘米，老陳的喊叫聲被係統提示音截斷："......解鎖新功能模塊。"
    實驗室的燈光在此時徹底熄滅。
    黑暗中，許墨看見能源核心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照亮了羅根機械眼裏閃爍的紅色警告燈，照亮了蘇瑤懷裏核心表麵重新浮現的代碼，也照亮了艾米轉身時眼裏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許墨！"蘇瑤的尖叫混著金屬扭曲的轟鳴。
    許墨的指尖按在空間標記上，那股熱流突然暴漲，他聽見空間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那是他從未聽過的、屬於神秘空間的真正心跳。
    羅根的機械爪已經碰到他的衣領。
    許墨盯著自己泛光的指尖，突然笑了。
    係統提示音的尾音還在腦海裏盤旋："......新功能：能量共鳴——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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