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黑暗隻持續了三秒。
    能源核心迸發的白光刺破視野時，許墨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羅根的機械爪離他喉結還有三指距離，金屬關節擠壓空氣的嘶鳴聲幾乎要刺穿耳膜。
    他能清晰看見機械爪內側交錯的電路紋路，像極了某種被刻意繪製的神經脈絡——這是他在之前的戰鬥中從未注意到的細節。
    "檢測到異常能量共鳴......解鎖新功能模塊。"係統提示音在顱內炸開的瞬間，許墨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遺跡底層撿到的青銅齒輪。
    當時蘇瑤說那是前文明"共鳴裝置"的殘件，現在想來，或許就是它在空間裏與係統產生了某種隱秘的聯係。
    小腹那團灼熱的暖流突然沸騰。
    許墨的指尖不受控製地按在空間標記上，皮膚下的幽藍微光順著血管爬上手腕，在掌心凝聚成一枚旋轉的星圖——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空間界麵。
    係統的聲音變得像有人在耳邊低語："共振幹擾已就緒。"
    "賭了。"許墨咬碎後槽牙。
    他不知道這新功能具體有什麽用，但羅根的機械爪已經碰到他衣領，老陳的步槍子彈在機械臂上撞出的火星正濺到他手背，蘇瑤抱著核心時顫抖的手腕幾乎要把核心摔在地上——沒時間猶豫了。
    意識深處的星圖突然炸裂。
    一道幽藍脈衝波從許墨掌心迸發，像石子投入湖麵般擴散。
    羅根的機械爪在離他喉嚨0.5厘米處驟然僵住，紅色掃描燈瘋狂閃爍；林宇的戰術刀原本正砍向羅根的肘關節，此刻刀身停在半空，刀刃與機械裝甲摩擦出的火星懸在空氣裏，像一串未燃盡的爆竹；老陳剛扣下扳機的手指定在那裏，子彈卡在槍膛裏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蘇瑤懷裏的核心代碼突然倒著流動，數據流在她眼鏡片上投出顛倒的光暈。
    "動了！"林宇的戰術刀"當啷"掉在地上。
    這位向來冷靜的戰士聲音發顫，他盯著羅根突然垂下的機械臂，"那鐵疙瘩......斷電了？"
    許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係統界麵在眼前展開，淡藍色的數據流裏浮動著幾個關鍵詞："高頻共振幹擾——作用對象：高密度能量體；持續時間：97秒；剩餘能量：63。"他猛地拽過還在發愣的蘇瑤，"記錄核心數據流！
    這波幹擾能打亂機械體的運行邏輯，抓緊時間！"
    蘇瑤的手指瞬間按在便攜終端上，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
    她早就在等這個機會——三天前在遺跡外圍發現的機械殘骸裏，所有電路都呈現出被某種頻率震碎的蜂窩狀，當時她就推測遺跡裏存在"共振武器"，沒想到竟被許墨的係統先一步解鎖了。
    "轟！"
    天花板的金屬板突然砸下來。
    許墨抬頭的瞬間，看見牆壁上的警報燈從紅色變成了血黑色。
    更遠處傳來混凝土碎裂的轟鳴，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有幽綠色的熒光液體正從裂縫裏湧出來——那是遺跡核心的冷卻劑，泄漏意味著核心徹底失控了。
    "遺跡啟動自毀程序！"老陳的聲音從通訊器裏炸響。
    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兵正扒著裂開的牆麵查看逃生路線，"東走廊被落石堵死了，南走廊有三台還在運作的守衛機器人，西......"他的話突然被一聲悶響截斷。
    許墨順著老陳的視線看過去。
    西牆的金屬門正在扭曲變形，門後傳來機械關節轉動的聲響——是羅根的支援部隊。
    被幹擾暫時癱瘓的機械戰士們正在重啟，紅色掃描燈重新亮起的瞬間，許墨看見為首那台戰士胸口的編號：e07，和三天前襲擊幸存者營地的那台一模一樣。
    "走能源管道！"蘇瑤突然拽住許墨的胳膊。
    她的終端屏幕上跳動著遺跡的三維結構圖，"主管道連接著外層防護牆，雖然年久失修......"
    "比被機械撕碎強。"許墨打斷她。
    他反手按在林宇肩膀上，"你開路，老陳斷後，艾米——"他轉頭看向始終縮在角落的金發女人。
    艾米正盯著自己的終端，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劃動，聽見名字時抬頭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許墨熟悉的刺："我可不會幫你們送死。"
    "你會的。"許墨的聲音突然冷下來。
    三天前在廢棄倉庫，他親眼看見艾米把機械戰士的定位器塞進老陳的背包，又在被發現時哭著說"是被迫的"。
    此刻他盯著艾米耳後若隱若現的藍色芯片——那是機械帝國的控製標記，"因為你比我們更清楚，核心爆炸的衝擊波會波及半徑三公裏內的所有電子設備，包括你脖子裏的炸彈。"
    艾米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手下意識摸向耳後，又迅速放下。
    許墨沒等她反駁，直接拽著蘇瑤衝向裂開的地麵。
    林宇的戰術刀已經插進管道入口的鏽蝕閥門，金屬摩擦聲中，閥門"哢"地彈開，露出裏麵黑黢黢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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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道裏的黴味混著冷卻劑的甜腥湧出來。
    許墨剛把蘇瑤推進去，身後就傳來激光束擦過牆麵的焦糊味。
    他回頭時正看見羅根的機械爪撕開扭曲的金屬門，機械胸腔裏彈出的鏈鋸劍已經開始旋轉。"快走！"他吼了一嗓子，反手按在空間標記上。
    空間能量如潮水般湧出。
    許墨的額頭滲出冷汗——這是他第一次同時使用空間屏障和共振幹擾。
    半透明的藍色屏障在眾人身後成型，鏈鋸劍砍在屏障上，濺起的火星照亮了艾米的臉。
    她正背對著眾人，指尖快速敲擊著管道內壁的主控終端，一枚銀色的微型芯片正緩緩沒入終端接口。
    "艾米！"許墨的瞳孔驟縮。
    他能感覺到空間裏傳來的異常波動——那是病毒入侵的信號。
    艾米猛地轉身，臉上的慌亂瞬間被冷笑取代："你們以為帶走核心就能拯救人類？
    這隻是個誘餌！
    真正的......"
    "閉嘴！"許墨的空間能量凝成一根光索，精準纏住艾米的手腕。
    他拽著她往管道裏拖時，聽見終端發出刺啦的電流聲，"所有出口將在60秒後永久鎖定"的提示音在管道裏回蕩。
    蘇瑤的終端瘋狂閃爍，她抬頭時鏡片上蒙了層水霧："她鎖死了所有逃生路線！"
    "還有37秒。"林宇的聲音從管道深處傳來。
    這位戰鬥高手正用戰術刀劈開管道內的鏽蝕支架，"再往前20米有個通風口，能通到外層防護牆。"
    許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聽見身後屏障被鏈鋸劍切割的聲響越來越清晰，空間能量的消耗速度遠超預期。
    蘇瑤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戰術手套傳來："用核心的能量！
    它現在處於共振狀態，和你的係統有連接！"
    許墨低頭看向蘇瑤懷裏的核心。
    那些流動的代碼此刻正與他掌心的星圖同步閃爍，像兩條糾纏的光帶。
    他咬了咬牙，將另一隻手按在核心表麵。
    熱流順著手臂湧進空間，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能量補充完成，剩餘屏障維持時間：42秒。"
    "到了！"老陳的叫聲在管道裏回蕩。
    眾人抬頭，看見通風口外透進的天光——是黃昏的淡金色，混著遠處核冬天特有的灰霾。
    林宇的戰術刀砍斷最後幾根鋼筋，通風口的金屬網"當啷"掉在地上。
    "跳！"許墨把蘇瑤托上通風口，又拽著艾米爬出去。
    老陳斷後，在跳出的瞬間，身後傳來屏障碎裂的脆響。
    羅根的鏈鋸劍擦著他的靴跟刺進地麵，火星濺在許墨臉上，燙得他眯起眼睛。
    五個人滾落在防護牆外的荒地上時，遺跡方向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許墨抬頭，看見曾經高聳的遺跡塔樓正在傾斜，混凝土塊和金屬碎片像下雨般墜落。
    他剛鬆了口氣，係統提示音突然在顱內炸響："檢測到外部信號入侵，疑似伊甸係統正在嚐試反向定位。"
    "伊甸係統？"蘇瑤的聲音發顫。
    那是機械帝國的中樞係統，傳聞能定位到任何使用電子設備的生物。
    許墨猛地翻身起來，卻在抬頭的瞬間僵住——地平線盡頭，幾道黑色的影子正劃破灰霾，引擎的尖嘯聲像死神的號角。
    艾米坐在地上笑出了聲。
    她擦掉嘴角的血，指節抵著下巴："現在信了？
    核心是誘餌，你們是餌食，而伊甸......"她的目光投向逼近的飛行器，"它要收網了。"
    許墨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空間裏的能量正在流逝，係統界麵上的定位追蹤進度條已經爬到了37。
    更遠處，遺跡的廢墟裏突然騰起一團幽藍火焰——那是核心爆炸前的最後光芒，照亮了艾米眼裏的瘋狂，也照亮了天際線處越來越清晰的飛行器輪廓。
    "跑！"許墨拽起蘇瑤就往反方向衝。
    林宇架起老陳，艾米踉蹌著跟在後麵。
    風灌進衣領時，許墨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係統的倒計時："定位完成度：41......42......"
    而在他們身後，黑色飛行器的引擎噴口亮起刺目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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