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門開啟的瞬間，通道裏的藍光像被潑了盆鮮血，刺得人視網膜發疼。
    許墨的脈衝槍準星微微晃動——門後陰影裏那個背身的白大褂身影，後頸機械接口的幽光，與他在基地檔案庫裏翻到的“零號計劃”實驗體001照片，連接口紋路都分毫不差。
    “保持警戒。”他壓低聲音，戰術目鏡的紅光在光門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餘光瞥見莉莉的手指深深掐進數據終端邊緣，指節白得幾乎透明；阿爾法的機械臂脈衝炮展開半寸，光紋從冷白轉為暗紅，那是人工智能高度警覺的標誌。
    白大褂突然動了。
    他抬起的手臂露出半截蒼白手腕，腕骨處刻著的編號“001  101novel.com79”在紅光裏泛著冷鐵味。
    許墨的太陽穴突突跳——101novel.com79年正是核戰爆發前最後一年，這個時間戳比他的年齡還大兩輪。
    “別開槍！”伊恩突然擠到眾人前麵。
    這位機械專家的喉結上下滾動，眼鏡片蒙著薄汗“他後頸接口是舊型號神經橋，我在廢土實驗室修過類似的。這種接口隻能接收指令，不能主動攻擊。”
    許墨的脈衝槍微微下沉。
    伊恩的話像根細針挑開迷霧——如果這具軀體隻是意識載體，那真正的威脅可能藏在更深處。
    他衝莉莉使了個眼色，情報員立刻將戰術匕首頂在白大褂後頸，卻見對方毫無反應，隻是機械地轉動著麵前的控製盤。
    “控製盤連接的是地板。”阿爾法的掃描光束掃過地麵，金屬板縫隙裏滲出的水痕突然加速流動，在眾人腳邊匯成龍卷風形狀。
    許墨瞳孔收縮——這些水痕分明在模仿人類腳印的軌跡，卻比正常步幅多出十厘米，像是某種非人類生物刻意模仿的。
    “轟！”
    地板突然塌陷。
    許墨拽著伊恩向後翻滾，莉莉的戰術匕首擦著他耳尖插進新出現的金屬台階。
    下方湧出的氣流帶著陳腐的電子元件味，幽藍的應急燈次第亮起，照出一間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的密室。
    “我的天。”伊恩的聲音發顫。
    密室中央整齊排列著三十七個透明艙體，每個艙體內都漂浮著一顆人類大腦，淡金色的營養液裏翻湧著細小的光粒。
    許墨湊近最近的艙體，看見大腦表麵布滿神經接駁線，其中一根正閃爍著與光門相同的幽藍波紋。
    “初代意識上傳實驗遺留物。”阿爾法的機械音裏罕見地帶上了波動，“這些大腦的腦波頻率與1174赫茲完全吻合。零號計劃不是失敗，是轉移了實驗方向——他們把人類意識從肉體剝離，儲存在這裏。”
    許墨的手指按在艙體上，冷意順著指尖竄進骨髓。
    他想起三小時前蘇瑤在通訊裏說的“人類意識共振頻率”，想起機械叛黨核心代碼裏的“起源印記”，所有碎片突然連成線“零號計劃的目標不是上傳意識，是製造能承載意識的新容器。而這些大腦……”他喉結滾動，“是備用能源。”
    通訊器在此時震動，蘇瑤的臉從亂碼裏擠出來，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汁暈開“我破解了你們上傳的日誌！收割者的核心代碼有87與曙光站係統重疊。許墨，它很可能是零號計劃失控的產物——用清理‘汙染源’的名義重啟人類文明。”
    “需要主控終端權限。”許墨的拇指摩挲著定位器，那枚貼著心髒的金屬片正隨著他的心跳發燙。
    他轉向密室盡頭的銀色控製台，“阿爾法，能黑進那玩意兒嗎？”
    “可以嚐試。”人工智能的光紋驟然收縮成一點，“但舊時代防禦係統通常帶有自毀協議——”
    “沒時間了。”許墨打斷他，脈衝槍在掌心轉了個花，“莉莉，跟我來。伊恩，守住入口。阿爾法，準備接管。”
    控製台的金屬外殼比想象中燙。
    許墨剛將數據線插入接口，整座空間站就發出刺耳的蜂鳴。
    牆壁突然滑開，十二台自動炮塔從暗格裏探出，紅芒在眾人頭頂交織成網；天花板的通風口鑽出十數架巡邏無人機，螺旋槳的嗡鳴像極了核戰前的轟炸機。
    “防禦係統激活。”阿爾法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邏輯核心是‘清除非授權生物’。但它的識別協議基於舊時代人類dna圖譜——”
    “能偽造嗎？”許墨的額頭沁出薄汗。
    最近的炮塔已經鎖定了伊恩的位置，機械專家正舉著扳手發抖，那玩意兒在脈衝炮前連個響都聽不見。
    “給我三十秒。”莉莉的手指在終端上翻飛，發梢被靜電炸成亂蓬蓬的鳥窩。
    她扯開戰術服領口，露出鎖骨處的舊傷疤——那是去年在輻射區救孩子時留下的，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泛著淡粉“阿爾法，把我的生物特征碼輸進去！”
    許墨突然明白她要做什麽。
    莉莉的dna在基地檔案裏標記為“特殊適配者”，曾成功騙過三台機械哨兵的識別係統。
    他抓住她的手腕“如果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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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如果。”莉莉抬頭衝他笑，眼尾的淚痣在紅光裏像顆血珠，“你答應過要帶我們回家的。”
    三十秒仿佛一個世紀。
    許墨數著自己的心跳，數到第二十七下時，所有炮塔的紅芒同時熄滅。
    無人機的螺旋槳發出垂死的哀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莉莉癱坐在控製台前，汗水順著下巴滴在金屬地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成……成功了。偽造了三組舊時代科研人員的生物碼。”
    “幹得漂亮。”許墨拍了拍她的肩，掌心能感覺到她劇烈的心跳。
    他轉向控製台，屏幕上的數據流正瘋狂滾動，最終定格在一份加密文件上。
    文件名是猩紅的“收割者  003”。
    解密過程比預想中順利。
    當文件內容展開時，許墨的呼吸幾乎停滯——全息投影裏浮現出二十七個星球的星圖，每個星圖旁都標注著“淨化站點”的坐標。
    最下方的備注讓他血液凝固“秩序重置計劃已完成37，剩餘站點將複製曙光站技術，於三個月內啟動最終淨化。”
    “必須把這個帶回去。”許墨扯下戰術背包，將數據芯片塞進去時手指發顫，“阿爾法，計算最近的撤離路線。伊恩，檢查所有設備有沒有追蹤器。莉莉，你狀態還能撐嗎？”
    “能。”莉莉抹了把臉，從戰術腰帶摸出塊能量棒塞進嘴裏，“就是有點餓。”
    眾人剛走到密室入口，控製台突然發出蜂鳴。
    原本黑屏的屏幕亮起血字“身份驗證已更新，歡迎回歸，新創造者。”與此同時，許墨貼在心髒的定位器突然燙得驚人，像是要把他的皮膚灼穿。
    更深處的通風管道裏，傳來某種類似於金屬骨骼摩擦的聲響，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走！”許墨拽著莉莉的胳膊衝向通道，餘光瞥見密室裏的休眠艙突然全部亮起紅光。
    那些漂浮的大腦表麵，神經接駁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在空氣中交織成網狀的光帶。
    而那個白大褂身影不知何時轉過了頭，他的眼眶裏沒有眼球，隻有兩團與定位器相同的幽藍光芒。
    通道外的警報聲驟然變調。
    許墨跑過光門時，聽見身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是休眠艙的保護層裂開了。
    某種黏膩的液體順著他的後頸滑落，他不敢回頭，隻是攥緊背包，在戰術目鏡裏確認著撤離路線。
    定位器的灼熱感順著血管蔓延，他突然想起蘇瑤今早說的話“如果定位器發燙，說明你離某個關鍵節點很近。”
    現在他知道了。
    那個關鍵節點，正在他們身後，正從黑暗裏，一步一步，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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