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愣了一下：“同步？”
    “偷襲的時機，進攻的配合，甚至…”陳默的目光掃過幾隻異種被消滅的位置，“…它們死亡時，能量潰散的波動頻率，幾乎完全一致。這不正常。”
    異種雖然可怕，但通常更依賴本能和數量，個體之間很少有如此精妙的戰術配合。而且，這種能量殘留的異常…
    陳默閉上眼，指尖似乎有微光一閃而逝。他周身那股無形的力量再次微微蕩漾，這一次更加細微，如同精密的探測波，掃描著殘留的痕跡。
    幾秒鍾後，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如刀鋒的寒光。
    “不是野生異種。”他站起身，語氣斬釘截鐵，“它們是被‘編織’過的。”
    “編織？”木村對這個詞感到陌生。
    “像提線木偶。”陳默的聲音冷得能凍徹骨髓，“有一根極其隱秘的‘線’，在遠處操控著它們。剛才那股同步性，還有這殘留的、不屬於異種本身的微弱精神印記…不會有錯。有人發現了我們，並且，派了這些‘寵物’來打招呼。”
    他抬起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混凝土牆壁，望向未知的遠方，那個隱藏在幕後操控一切的黑手。
    “那個比我們更早拿到資料的人…他不僅先來了一步，還給我們留下了一份‘禮物’。”
    控製室內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前田從機櫃後顫巍巍地探出頭，臉上寫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有人能操控異種？這比異種本身更加可怕。
    陳默站在原地，強大的力量餘韻似乎還在他周身無聲流淌，但他的表情卻前所未有的凝重。
    尋找無人島的任務，陡然間變得更加複雜和危險。
    暗處，多了一個神秘而強大的敵人。
    控製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體，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前田弘一癱坐在服務器機櫃旁，大口喘著氣，眼鏡歪斜，臉上毫無血色，剛才那瞬間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尚未褪去。
    陳默站在那灘迅速蒸發消失的汙漬前，挺拔的身影在服務器指示燈幽綠的光芒下顯得有些莫測。
    他周身的無形力場尚未完全平息，空氣中仍殘留著一種微弱的、如同高壓電流過後的臭氧味，那是他強大異能碾碎生命後留下的痕跡。
    “被…被操控？”
    前田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這怎麽可能？那些怪物…怎麽可能被人控製？”
    “沒什麽不可能，”
    陳默的聲音冷硬，打斷了前田的驚惶。
    “木村，檢查一下周圍，看有沒有其他‘驚喜’。”
    “明白。”木村點頭，沒有絲毫猶豫，身體低伏，如同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滑出控製室，融入走廊的黑暗中。
    他的戰術動作幹淨利落，最大限度減少自身暴露的可能。
    陳默則重新走到主控製台前。
    屏幕還亮著，停留在那份被加密的檔案界麵，那個三周前的異常訪問記錄像一道刺眼的傷疤。
    “前田，”陳默喚道，語氣不容置疑，“把你能下載的所有關於‘虹橋計劃’、尤其是可能涉及最終坐標位置的資料，全部拷貝下來。要快，我們沒時間了。”
    “可…可是服務器有自毀協議，如果非法下載觸發警報…”
    前田掙紮著爬起來，手還在發抖。
    “那就別觸發它。”
    陳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靜卻帶著千鈞壓力，“或者，你想留在這裏等那個能操控怪物的家夥親自過來？”
    前田一個激靈，立刻撲到控製台前，手指雖然依舊顫抖，卻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操作。
    鍵盤敲擊聲再次密集響起，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陳默不再說話，他閉上眼，再次微微釋放出那無形的感知力。
    這一次，並非為了毀滅，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仔細掃描著周圍環境的每一絲細微波動——空氣的流動、塵埃的沉降、遠處地下水管的滴答聲、甚至混凝土結構內部極其細微的應力變化。
    他在尋找，尋找那根可能還殘留著的、連接著遠方操控者的“線”。
    幾分鍾後，木村悄無聲息地返回，對著陳默微微搖頭：“外部通道沒有發現其他異常，但它們來的方向…氣味很雜，難以追蹤源頭。”
    陳默睜開眼，點了點頭。
    對方的隱蔽工作做得很好。
    “好了！能剝離的核心數據都在這塊固態硬盤裏了！”
    前田幾乎是跳了起來，手裏緊緊攥著一塊銀色的存儲設備，猛地將其從接口拔下。
    幾乎在同一時間，整個數據中心的服務器指示燈開始瘋狂閃爍，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尖嘯起來！
    “觸發備用警報了！快走！”
    前田臉色煞白。
    “走！”
    陳默低喝一聲，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木村立刻前出開路，陳默一把抓過前田，三人如同離弦之箭衝出控製室，衝入黑暗的走廊。
    身後，警報聲越來越響，甚至還夾雜著某種氣密閘門開始降落的轟隆聲！
    他們在迷宮般的通道裏狂奔，全靠來時的記憶和木村驚人的方向感。
    身後沉重的安全門一扇接一扇落下，幾乎擦著他們的腳跟砸在地麵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封死了退路。
    “這邊！”
    木村在一個岔路口猛地轉向，帶頭衝向上行的緊急樓梯。
    樓梯間裏彌漫著濃重的灰塵和鐵鏽味。
    三人一步跨過三四級台階，拚命向上衝去。
    陳默殿後，他的感知開到最大，警惕著可能從任何方向出現的下一次襲擊。
    沒有異種再來阻攔。
    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操控者，似乎目的僅僅在於警告和驅離，或者說，測試。
    當他們終於從地下停車場那個破口處衝出來，重新呼吸到外麵汙濁卻自由的空氣時，黃昏已至，天色正迅速變暗。遠處，三菱總部大樓如同一個沉默的黑色巨獸，矗立在廢墟之上。
    他們一口氣跑出數百米，躲進一棟半塌的商業樓底層才停下來喘息。
    前田直接癱坐在地上，幾乎要虛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