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孔雀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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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言與蘇燼回到東跨院時,院牆上的冰棱正滴著融水,卻掩不住廂房內轟然炸開的動靜。
    先是“哐當”一聲瓷器碎裂,緊接著是木桌腿折斷的悶響,夾雜著霍念氣急敗壞的罵聲,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孔雀。
    “你給我從桌子底下滾出來!”
    淩言錦袍上的水跡早已被靈力烘幹,聞言跨進月亮門的腳步微頓。
    蘇燼斜倚在門框上,看著院內散落的青瓷碎片與半截雕花椅腿,嘴角勾起抹痞氣的笑:“師父,看來花孔雀醒透了,正跟他‘新郎官’算總賬呢。”
    話音未落,廂房內又爆出一聲怒喝。霍念穿著身鵝黃色錦袍,領口滾著銀線雲紋。
    本該是貴氣逼人的模樣,此刻卻因劇烈動作而發絲散亂,幾縷碎發粘在汗濕的額角。
    他手裏提著柄青銅古劍,劍尖正抵著供桌下瑟瑟發抖的人影,繡著金線的衣擺被桌角勾出道口子,更添了幾分狼狽的暴躁。
    “死變態!登徒子!”霍念踢翻腳邊的香爐,香灰濺了周少虞滿頭滿臉。
    他越說越氣,耳根紅得幾乎要滴血,偏偏那話到了嘴邊又卡住——
    總不能說自己在幻境裏被這凡人摸了腰帶,還差點行了苟且之事吧?鎮虛門少主的臉麵往哪兒擱!
    於是所有羞憤都化作了劍尖的狠厲,對著桌下的人一通亂戳:“你他媽的看什麽看!再瞪就剜了你的狗眼!”
    桌下的周少虞被戳得抱頭鼠竄,原本挺括的新郎服皺成抹布,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已挨了不少揍。
    他哭喪著臉往桌腿後縮,聲音帶著哭腔:“仙長饒命!我、我到底哪兒得罪您了啊!”
    “哪兒得罪?”霍念氣得發抖,劍尖“砰”地戳進桌麵,木屑飛濺,“你……你……”
    他猛地想起幻境裏那隻探進褲腰的手,還有自己被扯開的衣領,一股血氣直衝頭頂,抓起桌上僅剩的茶盞就砸了過去,“你該死!你全家都該死!”
    茶盞擦著周少虞耳邊飛過,砸在牆上碎成幾片。
    周少虞嚇得魂飛魄散,趁霍念換口氣的功夫,連滾帶爬地鑽出桌子。
    一眼瞅見門口的蘇燼,立刻撲過去躲到他身後,死死攥住對方衣角:“仙長救命!這位仙長瘋了!他要殺我!”
    霍念提劍追過來,鵝黃色錦袍在風中翻飛,華貴的衣料上沾著塵土,卻更襯得他杏眼圓睜,臉頰緋紅:“蘇梓宸你讓開!今日我非活剮了這登徒子不可!”
    “哎哎哎,霍大公子,”蘇燼被他拽著往後退了半步,故意挑眉逗他。
    “人周少虞剛醒,你這二話不說就動劍,傳出去鎮虛門以大欺小可不好聽。”
    “要你管!”霍念氣得跺腳,劍尖卻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想起幻境裏的細節,又羞又怒。
    “他……他對我做了那種事!我不殺他難解心頭之恨!”
    “哪種事啊?”蘇燼明知故問,笑得不懷好意,“是拜堂還是……”
    “閉嘴!”霍念猛地紅了眼眶,像是被戳中了痛處,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你再胡說八道,我連你一起打!”
    淩言站在一旁,看著滿地狼藉和自家徒弟炸毛的模樣,額角青筋跳了跳。他清咳一聲,聲音陡然冷下來:“夠了。”
    這一聲帶著靈力威壓,廂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霍念握著劍的手一僵,回頭看見淩言那雙清冷的眸子,氣焰頓時矮了半截,卻仍梗著脖子不服氣,劍尖卻偷偷從周少虞方向移開了些。
    周少虞躲在蘇燼身後,偷偷抬眼看淩言,見他臉色不善,連忙開口求保護:“仙長明鑒!我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啊!醒來就見這位仙長拿著劍追我……”
    “他自然知道怎麽回事。”淩言淡淡開口,目光落在霍念泛紅的耳根上,“不過是幻境作祟,當不得真。”
    “怎麽當不得真!”霍念猛地抬頭,像是被踩了尾巴,“我想起來了,不是夢,是幻境裏!”他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是嘟囔,“幻境裏的動作都是能觸碰到的……”
    周少虞一愣:他努力回想,隻記得幻境裏一片混亂,似乎是在跟人撕扯,卻想不真切,“我怎麽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霍念怒火又起,舉起劍就要再砍,“你個斷片的混蛋!”
    “好了。”淩言上前一步,指尖輕彈,一道靈力打在霍念手腕上。
    青銅劍“當啷”落地,霍念委屈地癟癟嘴,卻不敢再動。
    淩言看向周少虞,眼神冰冷:“你父親呢?”
    周少虞被他看得一哆嗦,連忙指了指正房方向:“我爹在那邊……好像在準備香案……”
    淩言不再理會這兩個雞飛狗跳的少年,轉身往外走:“蘇燼,跟我來。”
    蘇燼聳聳肩,對霍念做了個“自求多福”的口型,跟了上去。
    霍念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看眼前鼻青臉腫的周少虞,突然覺得一肚子火沒處發,猛地踹了旁邊的凳子一腳:“還愣著幹什麽?滾!”
    周少虞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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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廂房裏隻剩下霍念一人,他看著滿地狼藉,又想起幻境裏的畫麵,臉頰“騰”地又紅了,抓起床上的枕頭狠狠砸在地上,悶聲悶氣地吼了句:“死變態……”
    隻是那吼聲裏,除了憤怒,更多的卻是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羞赧。
    堂堂鎮虛門少主,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偏偏這委屈還無法宣之於口,隻能憋在心裏,像根刺一樣紮得他坐立難安。
    鎮虛門少主霍雨恒此刻恨不能將手中青銅劍捏碎。
    鵝黃色錦袍在他劇烈揮劍時獵獵作響,銀線雲紋被劍鋒帶起的氣流割得微顫,恰似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心境。
    方才周少虞那聲“仙長饒命”還在耳畔打轉,偏偏眼前這張雕花梨木桌礙眼得緊,他怒喝一聲,劍鋒斜劈而下——
    “哢嚓”一聲,桌案應聲而裂,飛濺的木屑紮進他繡著金線的袖口,疼得他倒抽涼氣,卻更添了幾分暴戾。
    “龍陽之癖?斷袖之好?”他咬著牙重複這八個字,隻覺得舌根發苦。
    想他霍念十歲築基,一手“流霞劍法”驚豔宗門,走在青嵐山巔時,哪個同門不是側目讚歎?
    何曾想過會在區區幻境裏,被個毛頭小子摸了腰腹,甚至……甚至差點被扯了裏衣!
    他越想越氣,劍鋒轉向牆角的博古架,“嘩啦啦”一陣脆響,青瓷瓶與玉如意碎了滿地,其中一尊鎮紙虎滾到他腳邊,虎眼石盯著他,倒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狽。
    “蘇梓宸那混蛋!”他一腳踢開鎮紙虎,錦靴底沾了香灰,在青磚上留下模糊的腳印。
    “定是他自己也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夢,才敢笑話我!等回了宗門,我定要在演武場削他十次劍穗!”
    可罵歸罵,幻境裏那溫熱的觸感卻如影隨形。
    他猛地甩頭,試圖甩開那股讓他頭皮發麻的記憶,卻不料發冠歪斜,一縷黑發垂落眼前,更顯得形容狼狽。
    “死變態周少虞……”他喃喃咒罵,劍尖無意識地戳著地麵,在磚縫裏劃出火星。
    “若不是師父攔著,我定要在你身上戳十七八個窟窿!”
    隻是話雖狠,耳根卻又不受控製地燒起來——畢竟那種事,如何能對旁人言說?
    鎮虛門的臉麵,少主的矜持,此刻都被那幻境碾得粉碎,隻剩這滿室狼藉與無處發泄的羞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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