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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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的風穿過抄手遊廊時,帶著井水特有的腥氣。
    淩言手中的青絲被靈力裹成一團光球,“柳”字玉佩在光球中微微震顫,每顫一下,就有一滴黑血滲出來,滴在青磚上便暈開細小的血花。
    蘇燼跟在他身後,目光掃過廊下掛著的走馬燈——
    燈麵上本該繪著吉祥圖案,此刻卻被人用朱砂塗改成扭曲的人臉,嘴角咧到耳根,恰似井中怨魂的模樣。
    “師父,”蘇燼壓低聲音,指尖拂過一盞走馬燈的燈柱,“這朱砂咒紋,與井下的‘血河鎖怨’如出一轍。”
    淩言駐足在主院正房門前,門上的銅環結著薄冰,卻掩不住門內傳來的簌簌聲響。
    他屈指輕叩,門板“吱呀”滑開一條縫,隻見周福安跪在香案前,渾身抖得像篩糠。
    三根香插得歪歪扭扭,其中兩根已經熄滅,香灰堆裏還埋著半塊碎裂的玉佩——正是井中女屍所攥的“柳”字佩另一半。
    “淩、淩仙長……”
    周福安回頭看見淩言手中的光球,瞳孔驟縮成針尖,膝蓋一軟便往前爬了兩步,額頭磕在青磚上發出“咚”的聲響。
    “饒命啊!那柳氏……那柳氏是我爹買來的!當年他求子心切,聽信了邪修的話,把懷孕的柳氏關在井裏……”
    “關了多少日?”淩言的聲音冷得像冰,光球中的青絲突然劇烈扭動,化作一條血線射向周福安的眉心。
    周福安慘叫一聲,捂著頭蜷縮在地:“七七……四十九日!剛好滿日那天,我爹就暴斃了!那邪修也不見了蹤影……”
    “後來老宅就開始鬧鬼,先是老大說夜裏有人摸他肚子,接著老二就……就失蹤了啊!”
    蘇燼蹲下身,撿起香案下一塊帶血的帕子,帕子上繡著半朵殘蓮:“你兒子失蹤前,可曾見過什麽人?”
    “是個……是個穿黑袍的人!”周福安猛地抬頭,眼中充滿恐懼。
    “他總在夜裏來,身上有股怪味,像是什麽東西燒焦了……他說隻要用周家男丁續上當年的血祭,就能讓我爹複活……”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霍念的怒吼:“周福安!你這個老匹夫!敢用邪術害我,我今日非劈了你不可!”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霍念提著斷了半截的青銅劍闖了進來,鵝黃色錦袍上濺著幾點血汙——
    也不知是砍家具時崩的木屑,還是方才自己不小心劃到的。
    他杏眼圓睜,臉頰因奔跑而泛紅,隻是那紅意一直蔓延到耳根,配上他歪斜的發冠和淩亂的衣擺,倒像是剛從什麽狼狽場合逃出來。
    淩言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主院的香案前還跪著瑟瑟發抖的周福安,地上散落著血祭的罪證。
    而自家徒弟卻像隻鬥敗的孔雀,提著斷劍來勢洶洶,偏偏眼底還藏著不易察覺的羞赧。
    而蘇燼看著周福安驚恐的眼神,又想起井中那截白骨指節上纏繞的青絲,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曾用同樣的陣法引動陰血,那時的他,可遠比眼前這個凡人冷酷百倍。
    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淩言清冷的側臉上,卻照不進蘇燼眼底翻湧的暗芒。
    這周家的血祭案,恐怕隻是個開始,而那隱藏在幕後的黑袍人,以及這禁術與自己上一世的關聯,才是真正需要小心應對的漩渦。
    主院香案下的青磚突然滲出黑血,如蛛網般蔓延的血色咒紋順著牆根爬上梁柱。
    淩言眸光一冷,流霜劍出鞘時帶起凜冽寒氣,劍尖挑起光球中的青絲,猛地刺入地麵咒紋交匯之處。
    “以我道心,破爾邪陣!”
    劍光如匹練般掃過,血紋遇冷凝結,發出“滋滋”的灼燒聲。
    蘇燼同時捏碎三張破煞符,金光爆閃間,供桌下突然湧出一股腥風——
    半具腐爛的女屍從地裏鑽出,指骨仍攥著半朵殘蓮帕,正是井中柳氏的怨魂所化。
    怨魂張口噴出黑血,卻被淩言反手一劍斬碎。
    流霜劍刃上凝結的靈力化作鎖鏈,將殘餘的咒紋盡數絞碎,主院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交錯的血色脈絡,如同蛛網般延伸向周府各處。
    “陣法核心在老宅地下!”蘇燼蹲身查看脈絡走向,指尖觸到血紋時猛地縮回——
    那觸感與上一世他布下的“血河鎖怨”分毫不差,甚至能感受到陣眼處殘留的熟悉靈力波動。
    淩言揮劍斬斷最後一縷血紋,地麵的血色迅速褪去,隻留下焦黑的裂痕。
    周福安癱在一旁,看著滿地狼藉,牙齒打顫:“邪陣……破了?”
    “陣眼已毀,但脈絡延伸方向……”
    蘇燼皺眉,血紋消失處竟無跡可尋,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抹除,“像是被人用高階幻術掩蓋了。”
    淩言蹲下身,指尖沾起一點焦黑粉末,湊近鼻尖輕嗅:“有腐木與硫磺味,和周少虞描述的黑袍人身上的氣味一致。”
    他突然抬眸看向蘇燼,“你確定這是‘血河鎖怨’?”
    蘇燼心髒一緊,垂眸掩飾情緒:“古籍上記載,此陣需以活祭引動陰血,再以施術者自身靈力為引……但這殘留的靈力波動很混亂,不像是單一修士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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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刻意忽略了那熟悉的波動——那分明是上一世他慣用的“怨火”氣息,隻是此刻微弱扭曲,仿佛施術者並未完全掌握。
    霍念在一旁提著斷劍,看著地上的焦痕,突然想起幻境裏的觸感,又羞又氣地踢了塊碎石:“管他是誰!等我找到那黑袍老賊,定要把他的狗頭砍下來當球踢!”
    淩言看著他發冠歪斜、錦袍染血的模樣,無奈歎了口氣。
    這徒弟平日裏心高氣傲,如今受了幻境委屈,又折了佩劍,正是憋悶的時候。
    他轉而對蘇燼道:“周家之事暫時了結,但黑袍人線索已斷,需從長計議。”
    蘇燼點頭,目光卻落在霍念那柄斷劍上,故意笑道:“霍大公子,你這‘破銅爛鐵’怕是該換換了。聽說車鳴峪近日有靈劍認主,說不定能尋把趁手的。”
    霍念猛地抬頭,杏眼圓睜:“誰、誰要去那種地方!我的‘流泉劍’隻是暫時……”
    話未說完,斷劍突然“哢嚓”一聲又斷了半截,氣得他臉色漲紅。
    淩言忍俊不禁,抬手拂過霍念亂發:“走吧,去車鳴峪看看。你築基時的佩劍確實該換了。”
    他頓了頓,看向蘇燼,“你靈力未複,也去鳴峪澗溫養一番,那裏的靈氣適合修複神魂。”
    三日後,周府積雪初融,三人騎馬行在官道上。
    霍念騎著匹雪青馬,鵝黃色錦袍換了身月白勁裝,卻依舊板著臉,時不時瞪一眼旁邊的蘇燼。
    蘇燼騎著匹黑馬,故意湊近他:“霍念,還在想你的‘清白’?要不我幫你問問周少虞,幻境裏到底摸了你哪兒——”
    “蘇梓宸!”霍念猛地勒馬,臉頰飛紅,“你再胡言亂語,我就把你的馬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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